第20章 三个消息

    知县大人在师爷的建议下，很是老练的宣布退堂，并把一干证人全部收押在县衙大牢中，派人严密看守。
    同时宣布，三日后，将宣布案件结果。
    这三日，便是留给双方活动的时间。
    师爷陪同知县大人去了后院，忙活了一个上午，尚未用餐的各色衙役，纷纷涌出县衙，到对面的酒肆点些酒肉，神色各异的谈论起今日碰见的这一处大案。
    有些门路的衙役，则顾不上吃饭，上蹿下跳帮着后面的主顾打探各种消息，当然，这也是要收费的。
    县衙中寻常的一点小道消息，传到外面去，没有几两银子的车马费，是万万拿不下来的。
    而涉及到本次案件的几方大佬，西门府目前暂无动静，不过他的管家已被看押在县衙大牢中，是否营救，怎么营救，目前还不得而知。
    也有可能会来个弃车保帅，断尾求生。
    张押司则在雷捕头班房中坐了一会后，插着双手离开了，走的时候背影十分从容，这是来至李泉的消息。
    倒是一向存在感不强的县丞大人，不断派出身边亲信四处走动联络，似要为西门家翻案。
    曹军在班房中坐了一会，也收到了县丞大人派人送来的请帖，约好明日傍晚时分在狮子街桥下酒楼饮酒。
    “县衙中，县丞大人还邀请了哪些人？”
    送信小厮回道：“只邀请了曹都头。”
    曹军分明不信，既是想帮西门庆翻案，自然能团结的人越多越好，这番只邀请自己一人，分明不合常理。
    曹军冷着脸盯着小厮，也不言语，只看得对方好一阵不自在。
    小厮没得法，只得遮遮掩掩的说道：“还邀请了师爷，只是师爷推脱不去。”
    曹军暗暗点了点头，此番案件结果未出来前，师爷身份敏感，肯定是不会参加任何酒局和活动。
    曹军又问道：“除了我和县丞大人外，还有谁去？”
    小厮回道：“还有西门府的大官人西门庆。”
    曹军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对方先下去。
    看来，前几日收了西门庆200两银子，又说了一通漂亮话，让对方误以为是自己人，此时急病乱投医，有一个算一个，把自己也叫了去。
    到底去不去咧？
    曹军有些拿不准。
    就这么在班房枯坐了一会，李泉突然从外面又领了一人进来。
    却是那紫石街的王婆。
    只见她小心翼翼的侧着身子，低着头跟在李泉身后，一副诚惶诚恐的乡下人进城模样，丝毫寻不见往日的油滑面孔。
    “曹都头，老身有重要消息禀告。”
    王婆一见曹军，就呼天喊地的跪了下去，头一直垂到地面，让后者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却说那王婆，收了西门庆七八两碎银后，越想心中越是不安，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终于忍不住，一个人跑到县衙来寻曹军。
    “曹都头，那西门庆就是个胆大破天，要色不要命的主儿，仗着自己家大业大，整日里游手好闲，欺男霸女，老身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这次绝对怨不着老身，他让我帮他说媒，我一听对象是潘家小娘子，连连拒绝，还点出了曹都头和武大一家的关系，哪知他竟吃了熊心豹子胆，丝毫不把老身的劝告听进去，最后竟强迫老身……强迫老身私下帮他搜集潘娘子的喜好，还强塞了银子给老身……这，此事千真万确，真不怪老身啊！”
    曹军静静的盯着在他面前不断叫屈以示清白的王婆，脑中第一时间想到了刚才收到的那张请帖。
    看来历史的惯性是不可阻挡的，西门庆这厮果真盯上了潘金莲。
    自己若不是早早搞定了王婆，这会多半被瞒在鼓里。
    实在可恨！
    该杀！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想到这里，曹军的身体隐隐间开始兴奋起来。
    满脑子都是原著中武松在狮子楼上拳打西门庆的画面。
    他挥了挥手，示意王婆先下去。
    后者瞅了瞅一脸平静的曹军，以为对方不肯原谅自己，又吓得伏在地上连连表态，生怕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曹都头，你放心，只要西门庆这厮有半点越位举动，我一定来告知都头，我就是……就是都头家养的一只看门狗，一定帮你看好潘娘子，定不会叫她做出辱没武家门风的事情来。”
    听到王婆如此告白，曹军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表情，他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这些银子？”
    得到曹军表态后，性命暂且无碍，又开始想着占便宜起来。
    王婆眼珠子转了转，盯着刚被她表忠心，以示清白，搁在桌面上的那七八两随银。
    甚至心中隐约有一丝后悔……表忠心就表忠心，早知道这曹都头这么好说话，就不该把银子的事说出来。
    万一对方据为己有了呢？
    “银子你就收起来吧，记住你刚才的承诺，帮我盯好西门庆，还有，我家那位嫂嫂也一并盯好，有任何风吹草动，赶紧来向我报告。”
    “是…是，曹都头有大事要忙，老身就先告退了。”
    王婆美滋滋的拿起银子，腰肢一扭一扭的从班房中退出来，昂首挺胸的开始打量起县衙的摆设来。
    刚才只知低头赶路，一个劲的盯着脚下的砖瓦，那砖瓦有什么好看的？
    差点错过了难得一次进县衙的宝贵机会，这次定要好好瞧瞧，以后也多了个吹嘘的资本。
    王婆离开后，班房中又恢复了平静。
    曹军一下一下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西门庆这厮，抬出县丞大人下请帖，到底是向我求助呢？还是示威呢？”
    若是对方瞧中了潘金莲，按照历史的惯性，那是非得到手不可。
    既然这样，庇护武大一家的自己，就成了他的拦路虎。
    若对方在酒楼中设伏的话？
    嘶！
    按说对方应该没这么蠢，眼下生药铺案正在关键时刻，对方的重心应该放在如何把西门家从火盆中捞出来这上面。
    可万一这厮色胆包天呢？
    既有县丞大人的庇护，生药铺案应该动不了他的根本。
    曹军在桌面上的手指越敲越快，渐渐变得急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