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征兆

    “你……还在吗？”
    永恒之都。
    索菲娅感受着自己身躯重新回归了自己的控制，听见楼下传来的某种嘈杂的声音，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这个动作在镜子里被映出，显得有些俏皮。
    刚刚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一样。
    但索菲娅确信，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一位名叫魏元武的东方受邀者降临到了自己的身躯之上。
    索菲娅看着镜子里金瞳的自己，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语调柔和地自语道：“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教会知道。但……他似乎不是坏人……这或许是命运的安排。让我不会一个人前行……”
    便在这时候，房间被敲响，旋即，一位管家打扮、年龄大概在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推开门站在了门口的位置，微微欠身：“小姐。他们又来闹事了。子爵大人都已经、都已经……事情怎么还会闹成这个样子？他们连您也不打算放过吗？”
    索菲娅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要给他们开门。好吗？”
    管家应声，犹豫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小姐。我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情……”
    “怎么了？是你乡下的女儿吗？”索菲娅明亮的眼睛眨了眨，露出担忧的神情来，看向那位管家，“我知道你的女儿从生产后就一直久病在床，而克里斯琴家族现在这个样子，我能给你的帮助可能很有限。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尽管开口，我会尽力帮你的。”
    “不。不必了……小姐，我的意思是，我能休几天假吗？”
    索菲娅仿佛明白了什么，粉红色的嘴唇抿了抿，还抱着一点期待的轻声问道：“您想要休多久呢？管家先生。”
    那位管家发出苦笑。
    索菲娅微微低下了头，神情有片刻的黯淡，她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金色变成了幽静的天蓝，她善解人意地应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为难您了。但……管家先生。只要您愿意，克里斯琴家族的大门永远向您敞开。你可以领走你这个月的薪水，也希望您的女儿和她的孩子都能够健康。”
    “谢谢您，小姐。您真是水晶城最善良的贵族。”
    善良的人只会被人踏在脚下作为垫脚石啊……
    索菲娅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款款站起身来，鹅黄色的裙摆铺展：“那么管家先生，能最后麻烦您一次吗？”
    “请吩咐。”
    “帮我吸引前面那些人的注意力。我要出去一趟……”索菲娅的目光看向窗外抛洒进来的明媚阳光，黯淡的神情渐渐褪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阳光而甜美的笑容。
    “我要去一趟图书馆。有位东方的先生可能会需要我的帮助。不过我会很快回来……”
    管家略显疑惑：小姐今天一天没出门，从哪里结识了一位东方的先生？
    ……
    ……
    结束那种特殊的“恶灵附身”状态的一瞬间，叶方只觉得脑袋里面嗡的一声，隐隐出现了幻听，有某种未知的呓语在他的耳畔回荡，让他的大脑有一种被撕裂般的感觉，身躯更是涌起一股无力感，坐都坐不稳，手中的那本无字书都拿不住了，落在了床上，好在没发出太大的声音。
    这种附身状态，对精力的消耗大的惊人……不过，这应该也和自己极限回归的做法有关……
    叶方拖着身躯向后，靠在墙壁上，深深吸了两口气，看了一眼外面。
    才过了半个小时，天色仍很黑暗。
    叶方本想要休息一会，但不知觉间，竟因为过度的精神疲乏而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叶方觉得好了不少，脑袋里的疼痛感大幅度地减小了，身躯也恢复了力量，但他却根本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窗外的天色仍很沉暗。
    叶方来到窗前，向外面张望了一眼。
    月亮的位置发生了变化。向西发生了偏移，天色也似乎亮了一点。
    叶方的心中微微一振。
    不过，外面仍是一片静悄悄的，连虫豸的叫声都听不见，静如坟墓。
    破旧的桌面上，那个怀表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弹开了，里面那个无面的女人正朝着破碎的镜子，百褶裙凄冷无比。
    叶方却并未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他捡起无字书，用手机屏幕的微光照亮，观察这本书的变化。
    封面没有任何变化，但扉页后的第一页出现了文字。
    【姓名：索菲娅·克里斯琴。】
    【年龄：17岁。】
    【种姓位阶：虚荣。】
    【位置：诺顿帝国，永恒之都水晶城。】
    【状态：诅咒。】
    【联系：稳固。】
    【能力：净化术。】
    【特殊交互模式：暂无。】
    “这是……”
    叶方将手按在这页指上，仿佛隐隐能感受到那位散发着金色芬芳的少女，两者之间，通过这本无字书建立起了某种极为奇妙的联系。
    嗯……什么是特殊交互模式？
    叶方察觉到，只要他想，且自身的精神状态足够好，便能够瞬间通过这种联系“附身”到那位少女的身上。
    不过，叶方却没有那么做。
    起码要等一阵子，稳妥一些再附身尝试。
    想到这里，叶方都有些苦笑，索菲娅也是十七岁，自己这么强行上了人家的身，人家做什么其实都不过分，自己这个“恶灵附身”者才更像是“痴汉”“变态”。
    有了这番经历，叶方却已大概摸清楚这本无字书的能力了。
    确实是恶灵附身。
    这本书能帮自己附身到别人身上，以诅咒的方式强行建立联系！
    不过，这种联系和附身的过程极为消耗精力，以叶方的全盛状态，最多也就只能维持半个小时，而且，也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副作用。
    一旦附身成功，这本书上就会有记载，每一页，应该就对应着一个被诅咒者。
    叶方尝试了一下第二页，看看能不能再附身个什么人。但可惜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能成功。
    果然，换一家上身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叶方只能暂时作罢，不过，这本书的奇特，却是让叶方心中稍安。
    不管无字书有没有副作用，这种云玩家的状态对现在的叶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欧洲有永恒之都那样的和平之地，华夏会不会也有？索菲娅说的那个天理会，黑夜之城里也会有吗？
    叶方沉默片刻，却是放下了无字书和手机，抬起双手，在空中比比划划，嘴唇也是缓缓蠕动，念念有词，却几乎听不到声音。
    ——他在练习刚刚学到的净化术。
    净化术的对应祷文必须要念诵，但不必出声，默念也能起到效果。
    第一次尝试，失败。
    离开了索菲娅的身躯，那种信手拈来的熟练感少了很多。
    第二次尝试，仍然失败了，不过这次叶方勾勒秘术图形却有一点点反应了。
    图形的中央亮起一点微光。
    有希望！
    叶方的心中振奋。
    无字书上都写了能力净化术，应该就是已学的，自己运用应该不会太难，且也没有索菲娅说的那么难。
    第三次尝试……
    这回成功了，房间中微微明亮起来，净化术所诞出的一小团净化之光浮现。
    叶方引导着这团拳头大的柔和纯白光芒缓缓移动，落在了熄灭的煤油灯上。
    奇妙的一幕发生了，锈迹斑斑、灯罩发黄的煤油灯瞬间变得焕然一新，就连灯芯都又多了一截，煤油似乎也多了不少，看着就像是刚从街上买回来的一样，和这群租房房间里那破败的惊险堪称格格不入。
    果然是有用的。
    此前在索菲娅那里没有明显的变化显然是因为她那里的东西已经很纯净了，因此受了净化术毫无变化。
    而这种东西，对黑暗生物应该有克制性的奇效！
    不过，单凭这样一团小净化术想要杀死狼人显然不现实，但起码是防身的技能有了。
    而这一次净化术施展成功，叶方也是觉得自己的脑袋又是一阵的晕眩，而且，随之涌起的是一种失控与癫狂的感觉。
    这让叶方心中微微一惊。
    无字书的附身能力也好，净化术也罢，都是对精神的极大消耗，而精神过度消耗，似乎会让人趋近于失控和疯狂……
    自己的“精力”就和蓝条差不多，而且还会影响到理智和意志。
    这可是被旧日支配者影响的世界，失控和发疯的危险是无处不在的。
    一旦疯掉，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叶方目露沉吟之色。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在“满蓝”的情况下，大概能维持半个多小时的附身状态或者使用三到四个净化术……
    不，最多只能用三个净化术，一次性用出四个净化术，我应该就会处在发疯的边缘了……叶方在自己心中划定净化术的极限使用次数。
    此前用索菲娅的身体用净化术的时候就没感受到眩晕，显然，那时候用的是对方“蓝”……
    而想要恢复的办法目前似乎就只有休息这一种途径了。
    这“蓝条”显然不是什么斗气、元气什么的，更像是一个人的理智、意志和精神状态的综合指数体现，是现实而无法量化和具体化的东西。
    那么，怎样能增加“蓝条”？
    这个问题的答案倒似乎很简单……
    叶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那明显是处在亚健康状态的瘦弱身板，终于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以前怎么不知道健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