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七神之首

    黑夜之城的安全区是一座城中城，就在城市的中央，用一圈三米高的矮墙围起了一大片的建筑，叶方扫了一眼，粗略估计，这个安全区至少有十几万平。
    “这么矮的围墙，能抵御那些怪物吗？”说话是个女生，叫褚青青，脸色惨白，觉得这个什么天理会下辖的安全区一点也不安全。
    可惜，她这番话除了引来其他同学的担忧目光外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王隶那十个“土著”格外沉默，除了最开始自报家门便再也没有说过话。
    叶方却清楚，保证安全区安全的不是围墙而是那所谓的“神”。
    围墙高矮毫无意义。
    从见到围墙开始，看见的人就变得多了起来，形形色色，不少人沿河砍伐树木、采摘地面上的紫黑色怪草，却都谨慎地不会走出围墙外太远。
    他们似乎遵守着某种规则，只在安全区一带活动，如非必要，绝不深入踏进黑夜之城的其他地区半步。
    而等进到安全区里面，人就更多了。
    那些都是乐园中的土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黄种人也有白种人，且在这安全区之中，一间间店铺也都是开张的状态，街道房屋到处都是人类生活的痕迹。
    这里整体的风格类似于上世纪的上海，不同的肤色人种和文化都汇聚于此，但科技水平、文化状况看起来都远不如索菲娅生活的诺顿帝国。
    这里更像是末世里的幸存者基地。
    注意到外来者，这些乐园的“本土人”不少都停住脚步，向叶方他们投来一道道略显阴冷的目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些审视和警惕的意味。
    天然的距离感。
    单从着装和气质就能看出来他们是受邀者。
    叶方觉得有一线寒意正悄悄怕上自己的后背，或许是冒险家的天然感知，他在这些审视目光里感受到一些极难察觉的敌意。
    不过，天理会的队伍似乎颇受尊敬，路上的人行着奇怪的宗教礼节纷纷避让，他们一行人没受阻拦，很快就来到了那所谓的天理会教堂。
    那是位于整个安全区中央的一片高大的建筑群，与周围那混乱的建筑风格不同，教堂清一色巨大的岩石铸就，庄严巍峨却又透着一丝森冷肃穆。
    到了这边王隶等人便不再引路：“你们进去吧，主教大人在等你们。”
    叶方他们这十九个人便一路进了正厅。
    教堂明亮高大，里面却空空荡荡，只在上首位置有两个人。
    一个四十多岁、白人面孔穿黑色常服的神父。
    另一位则是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者，衣着却很随便只是一件宽大的白袍。
    而在这两个人身后才是神像。
    看见那尊神像的瞬间，叶方的瞳孔就是一阵收缩，魏元武差点叫出声来。
    因为那神像他们见过，人形四手、五颜六色、滑稽吊诡，和此前他们在那个吸血鬼身上找到的吊坠一模一样。
    而这座神像更为巨大，高约十九米，五官勾勒的活灵活现，微眯的眼睛仿佛戏谑地注视着所有人，如同活着的一样，仅看一眼，就让人有一种心跳加速、精神恍惚的感觉。
    不少人都变了颜色，也因此魏元武那夸张的表情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而就在这时候，那位老者才是用老迈的声音缓缓道：“不可直视神。”
    这一声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加上那神像带来的悸动，大家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了。
    叶方的心脏狂跳，他身为“冒险家”，感觉更明显。
    而这，只是一尊神像。
    见到大家纷纷低头，那位老者才缓缓笑了笑，和蔼地道：“这是黑夜之城侍奉的神：七神之首，戏剧之神，正是因为有衪才有了这里的庇护所。
    “你们不必害怕，也不必惊慌。受邀者们，还请你们坐下来。我是黑夜之城天理会主教戚永宁，我身边的这位是神父兰道尔。我们并无恶意，相反，我们希望给你们提供帮助，帮助你们在这里生活定居，因为你们已不是第一批来到黑夜之城、来到这座教堂的受邀者了。
    “如果我足够强大，或许在你们到来的时候我就能给你们帮助，但可惜，我只能在你们接近安全区的时候才能发现你们的存在，为此，我感到深深地抱歉。而且，也因为我的老迈，我虽然很想亲自解答你们现在心中的种种疑惑，但我没法按照惯例来引导你们在这个世界扎根，这次，就由兰道尔神父来引导你们吧。”
    说完这一席话，这位年迈的主教就在兰道尔神父的搀扶下亦步亦趋地去了后面。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那位神父独自回到教堂，看了看早已等待的不耐烦的众人，用相对平和地语气说道：“诸位请稍安勿躁，你们不是第一批受邀者，我知道你们的疑惑是什么。我……”
    这位神父先生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男生就忍不住大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们把我们弄到这里的吗？之前的受邀者又在哪里？我们怎么才能回家？”
    他的语气不大好，兰道尔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里仿佛带着天然的压力，仅仅一眼，在座的这些学生们都是身躯微微一震，不敢随便说话了。
    兰道尔的目光扫视全场：“天理会和七神只保证安全区的存在和秩序。我们划定地域种植特殊小麦和植物、为每座城市的人们提供往来的传送通道，但每一种帮助都是为了安全区的存在和稳定，且不是无偿的。你们可以将我们理解成一个具有一定教会性质的独立组织。
    “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你们来到这里，和天理会无关，天理会收容你们，是主教大人垂帘，但我并不喜欢你们这些并不敬奉神的无信者，因此，我没有时间一一回答你们的问题，我只会告诉一些你们必须该知道的事情。
    “首先，我希望你们明白的是，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你们的那个世界了，至于如何返回你们自己的世界，也别想着问我，因为我不知道，黑夜之城里没人能回答你们的这个问题，因为这里只是一个穷乡僻壤，既没有强者也没有知识，如果你们想要寻求答案又不怕死，可以去那些真正的大城市去寻找答案。
    “至于其他时受邀者，在你们的前面还有两批受邀者来到过黑夜之城，但他们早已去了其他城市，没有一人还留在这里，所以你们也不必在这里打听什么其他受邀者的下落。而且，目前你们的详细情况大概只有我和戚主教知道，如果你们想要到处宣扬你们的事情……呵，我也没有意见，但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这么做。本分地活下去才是你们该做的事情。
    “其次，你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黑夜之城天理会安全区，安全区是遍布东大陆的种种灾厄之中的唯一净土，黑夜之城的怪物几乎无法侵入这里。不过，我要郑重地声明几个注意事项，这是黑夜之城的生存法则和安全区里的规矩：第一，黑夜时分绝对不要离开安全区。
    “第二，哪怕是白天也不要踏进安全区外城市中任何有黑暗的地方，而且，最好别在安全区之外生活超过五天，活动的区域最好也限于安全区外两公里以内。
    “第三，绝对不要自己步行离开城市进入荒野。天理会在东大陆有很多这样的安全区，规模不同、坐落在各个不同的地方，有的地方甚至是绝对安全的没有任何灾厄存在的，那样的地方更发达也有更多的获取力量与金钱的机会，不过，如果你想要去到其他城市，每隔两个月天理会会开启城市之间的传送通道你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前往其他城市贸易甚至是定居。
    “第四，绝不要在迷雾之夜离开房间。每隔三天，黑夜之城会弥漫起大雾笼罩全城就是安全区也不例外，在这个时候，哪怕是在安全区里也绝对不能出门，看见、听见任何东西都绝对不能回应。
    “第五，不要想着当救世主，不要寻找黑夜之城灾厄的根源，不要……找死。
    “第六，天理会只负责安全区的存在和最基本的秩序，我们不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只确保不会收容穷凶极恶之徒，如果你们信仰邪神被我们发现就会被立刻驱逐，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我们不会去主动猎杀黑夜之城的怪物，也不会治理或特意地负责黑夜之城安全区内三万人的生计，更不会帮忙，如果你们有什么麻烦，只要你们付得起价格，你们可以去寻找‘揭幕人’来帮助你们，或者你们也可以选择成为揭幕人。
    “第七，你们最好信奉七神，七神会庇佑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
    “第八，这是最重要的一点：绝对不要窥探这个世界的秘密，我知道，你们身为受邀者被灌输了一定的信息，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那些信息不是全部，甚至不全是真实的，你们所知道的仅是你们能所能看见的，而这个世界还有更深的东西，埋在更深更深的深海。”
    说到这里，这位神父微微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想要窥探，那么……
    “当你发现它们的时候，它们也就发现了你。
    “当你‘看’到它们的时候，它们也就看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