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物理学净化

    净化术的微光在飘荡。
    叶方来到了最里面的卧室里，耳畔的歌声仍在继续，黑暗像是颠倒的世界一样扭曲着从背后蔓延过来。
    卧室里的摆设很简单，简单的床桌和生活用品，而亚伦就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幻觉……还是……
    叶方没有多想，他快步来到亚伦的身边，将手里的净化术直接按在这位四十多岁、脸色红润的男人的额头，想要净化掉他的污染。
    等等……
    脸色，红润？
    哗啦……
    亚伦身上的破旧被子凭空滑落，他的两只手突兀地高高抬起，紧接着他的掌心里开始渗出殷红的鲜血，裂开两条口子。
    而在那口子里面，却长着两颗纯黑色的眼睛。
    这两只手仿佛变成了这个“人”的头颅，眼睛眨动，手掌也跟着转动，因为幅度过大，腕骨发出骨头的断裂声，两只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这边的叶方。
    净化术，没有用。
    草。
    这个单词从叶方的心中飞速掠过，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中的长剑，砍向面前的委托人。
    两只眼睛飞速让开，但叶方的这一剑却仍未能落在这个人的身上。
    伴随着一声血肉的撕裂声，亚伦的衣服层层绽开，一只只血淋淋的手开膛破肚从他的胸膛中伸出，抓向叶方砍下来的剑。
    剑。
    两旧币。
    叶方闪电般收剑回退，以刚学到的搏击剑技的基本防守姿态站立，剑尖在收回的时候，不经意地在自己的手上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
    而这时候，委托人正从床上升起。
    他的身躯上撕裂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一只又一只手从它的身体里生长出来，让他身躯扭曲着像是某种爬行生物一样“立”了起来，他的人类头颅耷拉在一边，而两只手臂却像是头颅一样高高扬起，左顾右盼——他右手腕骨甚至都已经撕裂了血肉穿刺出来了。
    这一幕恐怖极了。
    不过，伴随着它的升起，歌谣不见了，黑暗不再蔓延，房间似乎恢复了正常。
    两只眼睛打量着叶方。
    叶方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尝试交流：“你是什么东西？”
    嘎吱一声，亚伦耷拉的脑袋忽然偏转过来，嘴巴张开，含混地吐出几个音节。
    “尼萨……罗斯……尼萨罗斯……”
    血肉翻卷声中，又一只手从他的身体里长出来。
    叶方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心中的怂意却开始蔓延。
    这和描述不符啊，这东西比人面鼠牛13多了吧？！
    不管能不能打过，不玩命，不打。
    玩命就有风险。
    能跑为什么要打？
    “你好，我是来找亚伦的，他不在我就先走了。”
    叶方悄悄又往门口迈步。
    似乎察觉到什么了，那头站在床上、已经有七只手的怪物发出一声更高亢的嘶吼。
    “尼萨罗斯！！！”
    叶方的这一步又迈了回来，道：“我没有恶意，事情是这样的。
    “我去年买了个表，今年坏了，打算再买一个，所以我才来了这里，请你不要把我当成食物……还有，你能说几句我能听得懂的话吗？我们可以商量着来，这里是安全区，人类居住的地方，你要是弄死了我那就是恶性事件了，看你这个样子就不像是怪物中的小角色，暴露的太早恐怕还没发育起来就会被天理会指派厉害的非凡者干掉，那你就蹦跶不了几天了——咳，我的意思是……”
    叶方的肺腑之言没能说完，滴滴答答的声音却又开始响起、黑暗开始扭曲旋转。
    叶方反应过来，他的净化术不是没有效果，正是前一个净化术压制了幻觉。
    而或许也因为那个净化术，这头怪物才受到限制、迟迟没有发动攻击。
    现在它显然缓过来了，伴随着幻觉开始一点点涌现，那头怪物也爬动十肢，高速地移动过来。
    这不是能交流的东西。
    叶方扭头就跑，一边炮一边迅速地念出艾诺斯秘火术的咒语——在刚刚说话的功夫，他已悄悄献祭了鲜血并用左手在背后勾勒符文。
    虽然计划是尽量不打，但叶方从不做无准备之事。
    然而艾诺斯秘火术释放过程复杂，即使他已经争取时间进行了准备，仍还需要几秒钟，而那怪物却已经掀翻一地的钟表来到了叶方的面前，一双腿八只手中有整整六只血淋淋的手臂抓向叶方！
    搏击剑术帮了叶方大忙，他沉心静气有规律的连出三剑，当开了这一轮的攻击，并闪电般侧过身——
    就在这一刻，他左手手心的一点鲜血忽然变成一团火苗。
    而这点火苗伴随着叶方一甩手，在离手的瞬间迅速变成一个映亮整个狭窄钟表铺店面的火球，近距离下瞬间命中。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那头怪物一路撞出店面，火球爆炸怒燃，带着它的身躯砸在外面的街道上，火焰几乎在瞬间将它的整个身躯吞没，燃烧，发出凄厉的惨叫。
    艾诺斯秘火术所诞生的火焰不是自然之火，它来自于艾诺斯，不烧死目标永不熄灭（理论上）。
    坐在街对面角落的老杰克听见那惨叫声和亚伦颇为相近，惊诧的瞪大眼睛，心道：这个古怪的非凡者真的把委托人杀了？！
    然而紧接着老杰克便注意到那在火焰里挣扎的东西有远超正常人的手臂数量，意识到了什么，无声地叹息一声。
    而叶方则正大踏步从破碎的钟表店里走出，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头挣扎的怪物身上。
    艾诺斯秘火术的威力比想象的还大一些，却仍未能做到秒杀，那怪物浑身浴火却仍在挣扎，众多的手臂缭绕着火焰像是海草一样扭曲，想要逃走。
    只不过它身上火焰燃烧的速度相当快，它很快就只能在地上一点点挪动，任由火焰在身躯上燃烧。
    叶方不疾不徐跟在它的身后，手中紧握两旧币买来的粗糙长剑，等它彻底烧成焦炭再上去补刀以免烧坏自己的劣质长剑。
    ——叶方不会忘记补刀。
    巨响声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很多人迅速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事件，尽可能地拉开距离，又惊又俱地看着这一幕。
    人们喜欢议论非凡者和怪异，但当他们真正出现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表现出距离和敬畏，尤其是非凡者灭杀怪异的时候。
    老杰克看着这个被火焰映照的脸色冷峻的年轻非凡者，实在很难将这个干脆利落地干掉这样一头恐怖感染者的非凡者和此前那个面对人面鼠怂的要命的非凡者联系在一起。
    当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毫无疑问是因为老杰克这次没能“有幸”目睹叶方解决渗透事件的全过程。
    但叶方的脸色真的很冷峻，甚至可以用阴沉来形容。
    杀死了怪物，解除了危险，他就想到了很多别的东西。
    亚伦·李的委托是希望有非凡者能净化他身上的污染，叶方做到了，但方式是物理学净化，结果是委托人整个人和污染一起被净化了。
    死人会付钱吗？
    整整十五旧币。
    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