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请你以后离我远点

    直到见到门外的苏黎用两只手搓着自己冻僵的耳朵，陆宴北不再做多想，取了外套，阔步而出。
    不想，陆宴北才一出门，门外却早已不见了苏黎的踪影。
    她走了？
    寒风拂过，陆宴北刚好不容易缓和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转身，预备回屋。
    脚尖不小心踢到什么东西，低眸看去，却是一个牛皮纸袋。
    拾起来，打开看一眼，眸色微沉。
    里面躺着的是一盒寿司便当。
    然而，迟到的礼物，不是爱，是愧疚，是补偿。
    没有人会稀罕！
    陆宴北寒着脸，想把便当扔垃圾桶，可最后他到底作罢。
    这是送给璟宸的礼物，他没资格替儿子做决定。
    拎着那盒便当，转身进门。
    “苏小姐走了？”李嫂疑惑的往外看了看。
    陆宴北“嗯”了一声，唇线绷着，没作言语，把外套扔沙发上后，阔步上楼离开。
    李嫂还是满腹狐疑。
    等了这么久，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陆宴北回书房里处理些公务。
    正倚在窗边的书柜前翻阅一本建筑书籍，却忽听窗外响起一阵窸窣声，像是有人在扒拉窗户。
    这可是二楼，怎么会有人？
    陆宴北踱步过去，却在见到窗外冒出的那颗脑袋后，面上疑虑的神情瞬间转为阴寒冷厉之色，继而是愠怒之火。
    探出来的苏黎，才试图偷摸爬进房间里，不想堪堪撞进陆宴北那双森冷的眼潭里。
    她打了个冷噤。
    心里哀嚎：这人不是一直在一楼待着吗？怎么突然上来了？
    苏黎第一反应是逃。
    被他逮到很糗不说，指不定还要被他指控擅闯民宅，又或是小偷？
    想到此，她迅速做出反应，就要顺梯往下滑。
    哪知，窗内一条有力的臂膀探出，如铁钳般一把圈住她的细腰，下一瞬，人就被捞进了书房里，抵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苏黎后背猛然撞上墙壁，胸口又被重物压覆，她难受的娇喘了口气。
    听得头顶响起一道冷凝的质问声。
    “活腻了，是不是？”
    他盛气凌人，居高临下俯瞰她。
    墨染的深眸里，闪烁着盛怒的火光，一瞬不瞬凝着她，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苏黎是怕他的。
    尤其是他生怒的时候。
    像极了一头被惹怒的雄狮，危险至极。
    苏黎也能够理解他的勃然大怒。
    毕竟自己这种行为确实侵犯了他的隐私。
    可苏黎却也是被逼无奈。
    不是这样，她怎么见到璟宸呢？
    她不敢与他对视。
    生怕他眼中的怒火会将她焚烧成灰。
    她紧张的抿了抿唇，有些心虚，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我是来找璟宸的……”
    陆宴北冷哼，“你嫌伤他还不够？”
    苏黎一怔，水眸骤然紧缩，眸底漫起一层黯然，“所以我要跟他道歉，我要跟他解释，我今天失约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陆宴北深邃的眸仁一片森寒，似冰霜裹覆。
    薄唇间一缕讥诮，咄咄逼人道：“说说看，是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才让你失信于一个孩子。”
    “我当时……”
    苏黎险些脱口而出。
    可话到唇边，却止住了。
    她怎么说？她如何说？
    说自己怀孕，短暂休克被送进了医院？
    “为什么不说了？是不敢说，还是说不出口？”
    苏黎的犹疑，在陆宴北看来便是心虚。
    冰凉的长指强势的挑高苏黎的下颌，逼迫她迎上自己森寒的目光，“你不说，我来替你说。你不就是为了陆辰九才爽了他的约么？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和陆辰九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自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旁人也无权说道什么。但苏黎，你要还有廉耻之心，请你以后离我和我儿子远点！我们俩谁也不是你报复陆辰九的工具。另外，我还得谢谢你……”
    陆宴北说着，退开一步，冷冷的松开了苏黎。
    他距她半步之远，居高临下俯瞰她，神情间尽是嘲讽与疏冷，“因为你的失约才让我清楚地意识到，一个美满的家庭对璟宸来说有多重要。”
    他说到这，顿一顿，喉头滑动一圈，眼眸深深攫住她，一字一句道：“我会尽快和黎楚晴完婚。”
    那一刻，短短几个字，化作一把把利刃，一刀一刀，深深插在了苏黎心口上，竟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面上却还要假装坚强。
    强逼着自己扯出一抹笑来，即便那笑非常僵硬。
    “恭喜陆总。陆总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来叨扰你……还有璟宸。”
    苏黎尽可能用轻松的语调说出。
    但最后的颤音，多少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思。
    她几乎是逃逸般从城北别墅出来的。
    玄关门阖上那一瞬，刺骨的冷风刮过来，一滴泪险些从眼眶中滚落而出。
    “呕——”
    “呕——呕————”
    胃里忽然一阵翻搅。
    她抱着垃圾桶难受的吐了起来。
    有泪，滴滴答答，一颗一颗落在垃圾桶里。
    苏黎拂开去。
    自嘲一笑。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脆弱了？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是吧！
    他说，他要结婚了。
    他还说，他要给他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不过这些都跟她还有她腹中的孩子，无关。
    苏黎在公司对面的小公园里等池年下班。
    “这么冷的天，还在外头坐着吹风，干嘛？真想把自己折腾病啊？”
    池年背着单肩包，看着木椅上的苏黎，发觉她眼眶微红，“怎么回事？哭过了？”
    池年探头下去看她。
    苏黎摇了摇头。
    拉了池年在自己身边坐下，又把口袋中的检查单掏出来搁她手里，“恭喜你，要当阿姨了，晚上请我吃大餐。”
    “什么意思？”
    池年被她说得满头雾水。
    摊开手中的检查单看了一眼，震住。
    下一秒，一惊一乍的喊出声来，“梨子，你怀孕了？！”
    “嗯。”
    苏黎点头。
    终于笑了。
    她发现，自己对于这个结果，其实也还蛮欢喜的。
    看着池年惊喜的反应，苏黎胸口的阴霾瞬间退散不少。
    “妈妈咪呀！你真的怀孕了？”
    池年说着，上手去摸了摸苏黎还未现行的小腹，“哈！我说最近你这丫头怎么胖了这么一大圈，原来是肚子里揣了个小家伙！厉害，厉害！”
    池年有些喜不自胜，又道：“孩子是陆总的吧？”
    想到陆宴北，苏黎神色黯然了些分，点了点头。
    池年狐疑，“我记得你上月不是来过月经的吗？梨子，你该不会后来和陆总又……”
    “那不是月经。”
    苏黎面红耳赤的抢答，截住了池年的话头，“医生说那是孕早期见红。”
    苏黎实在没脸和池年提起自己那夜在老宅与陆宴北发生的那件羞耻事儿。
    虽那夜不是她主动，而且，两人才不过刚刚开始，甚至连个过程都没有，但也足以让苏黎脸红心跳。
    “那陆总知道了吗？你们商量后续怎么办没？”
    苏黎摇头，“我还没告诉他，也不打算再告诉他了。”
    “那怎么成？”
    池年不认同，刚还扬高的眉尾一瞬间耷拉了下来，“你不告诉他，难道你想一个人扛着？”
    苏黎摇头低喃：“我暂时还没想好……”
    对于这个孩子，她确实有些打不定主意。
    想了想后，才道：“应该不会生下来吧！”
    “你要拿了它？可你刚刚还……”
    还说她要当阿姨了。
    苏黎心乱如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告诉陆宴北，他马上就要和黎楚晴结婚了，而且璟宸一直都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完整的家，我不能破坏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
    “还有爷爷……”
    想到陆老爷子，苏黎心中更是愧疚难安，“他老人家那么疼我，我却做出这种违背常伦之事，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陆家。”
    “梨子，这事儿有错在前的是陆辰九。”
    “可我现在与那陆辰九又有何区别？”
    苏黎一声反问，让池年一时间语塞。
    苏黎又叹道：“现在就算我执意要留下孩子，对孩子而言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论辈分我还得叫陆宴北一声叔叔，将来所有人都会用有色眼镜看这个孩子的。要真是那样，倒不如不生他好。”
    孽缘啊！孽缘！
    池年张开手臂，搂紧苏黎瘦弱的肩膀，“梨子，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你这边。你要生，大不了我和你一起养，你要不生，我也陪着你。”
    池年的话，让苏黎感动不已，泪水差点沾湿了她的眼角，“年年，有你真好，不愧是我最好的姐妹。”
    “行了，别矫情了，走，请我小侄女儿吃饭去。”
    池年说着，拉苏黎起身。
    “你怎么就知她是女儿？”
    “我就知道。”
    池年一扬下巴，挽上苏黎的手，“是女儿好，你想想女儿多贴心，将来等长大还能陪咱俩一块儿逛街了，咱们俩还能把她装扮得美美的，跟个小洋娃娃似的，多好！”
    听池年这么一描述，苏黎竟也开始心动了。
    脑海中不断勾勒出许许多多自己与女儿相处的温馨画面，小女孩天真烂漫的笑声仿佛还萦绕在耳畔，她弯弯眉眼，不觉笑了。
    刚还认定要将腹中孩子拿掉，而如今不过转瞬之间，这个想法却忽而又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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