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算计

    这世界有记载的历史差不多两千年。
    根据神话传说和那些大大小小的遗迹，人们普遍相信，在上一次文明中断之前，有过一段漫长的恐怖岁月，被称为黑暗纪。
    温斯顿也同意这个判断。
    因为从考古研究发现，在很长一段时间，在散落各地方部族中，文字彻底发生了分化。
    从秘法同盟会的库藏中，他获得了许多资料。
    首先可以证明的一点是，当时的人们还断断续续保存着超凡力量的传承，不过多是以家族形式存在。
    根据这些家族的片段记载，以及一份疑似更古老时代的法师手札，温斯顿大致推演出了黑暗纪的成因。
    在比黑暗纪更古老的岁月中，各个种族不知什么原因，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种族战争。
    紧接着，黑暗的恐怖突然降临，文明被打散，人类开始以部落形式散居，苟且偷生，延续希望之火。
    “终末之焉…部族已失去最后希望…”
    “诸神啊…我诅咒你们…”
    “…一切毫无意义…”
    从资料中的只言片语来看，黑暗纪的人类过得实在不咋样，时刻都在面临灭族危险。
    一个名字吸引了温斯顿的注意。
    艾迪斯。
    刚开始以为是偶然，但后来发现，在不同时期，不同部族的记载中都曾出现过这个名字。
    他有时是智者、有时是战士，有时甚至是法师，每次总会拯救部族于危难中，留下传说。
    要知道，当时道路危险，人类部族之间基本没有什么交流。
    而且，前后相差数百年…
    这，是一名人类不朽!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游历大陆是在干什么?
    …
    就在温斯顿沉迷于研究的时候，艾琳娜公爵夫人也出现在皇宫中。
    她行色匆匆，眉宇间有一丝担忧。
    在侍卫的引领下，她快步进入了一间精美奢华的书房，微微点头致意。
    “皇帝陛下，我回来了。”
    房间里，一名身穿金黄色常服，面容清瘦俊朗的中年人，正在和博尔顿大学士商议着什么。
    这个看起来颇为文雅的人，正是金花雀王朝皇帝朱塞利二世。
    他抬了抬手，露出温和的笑容。
    “公爵夫人，辛苦您了…”
    艾琳娜公爵夫人看着有些憔悴的朱塞利二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抱歉陛下，在曜日城，我只筹集到一部分粮食。”
    朱塞利二世先是一愣，随后面带苦涩，“也是，即使慷慨的莱斯特公爵，大概也厌烦了每年进行补贴。”
    “陛下，我们必须出手稳定粮价…”
    博尔顿大学士面带忧色，
    “今年收成一般，各个贵族都在囤积粮食炒高粮价，即使平民都已经承受不起，更别说那些数量庞大的流民。”
    “如果不做些什么，这个冬天，会死很多人…”
    朱塞利二世头疼地摸了摸额头，“要不，从军粮库中先挪用一些，明年补上?”
    博尔顿大学士摇了摇头，“军方会反对，议会肯定无法通过。”
    艾琳娜公爵夫人犹豫了一下，“要不，请皇后的家族…”
    “不要说了!”
    朱塞利二世出言打断了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屈辱。
    艾琳娜公爵夫人眼神黯然，闭上了嘴。
    皇后康妮性格蛮横骄纵，从婚姻第一天起就和朱塞利二世分房而睡，最近更是和法师拉特玛什搞出令皇室蒙羞的丑闻。
    然而，皇后的莱万斯特家族掌控着军方大半兵力，又以此进行贸易富可敌国。
    朱塞利二世离不开对方家族的支持，只能将愤怒压在心底。
    博尔顿大学士叹了口气，建议道:“陛下，我计划组织一场慈善晚宴，或许能筹集一些粮食。”
    朱塞利二世点了点头，“幸苦您了，如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向我提。”
    “是，陛下。”
    博尔顿大学士点头离开了书房。
    艾琳娜公爵夫人看到他离开后，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毫不避讳地将朱塞利二世的头抱在自己怀里。
    朱塞利二世感受着柔软，眼中闪过一丝疲惫，“表姐，我好累。”
    艾琳娜公爵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想要劝却无话可说，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对了，罗德行省那边什么情况?”
    朱塞利二世突然问道。
    艾琳娜公爵夫人摇了摇头，“我感觉到，一场风暴即将形成，而我们…”
    她犹豫了一下，“表弟，那些吸血鬼真的与皇室无关吗?”
    朱塞利二世苦笑一声，“要是有这些，我还会这么被动吗?也不知道是谁的谋划，将线索全都指向了皇室。”
    “那个…安德莉亚有没有受伤?”
    艾琳娜公爵夫人皱了皱眉，“陛下，不要再想了，安德莉亚公爵根本不会同意。”
    朱塞利二世沉默了一会儿，无力地叹了口气，“我知道。”
    随后，他的眼中出现一丝快意，
    “不过，我却要感谢那位温斯顿法师，他把那个拉马特什狠揍了一顿，听说那家伙一直吓得躲在家里，皇宫也清静了一些…”
    艾琳娜公爵夫人沉思了一会儿，“陛下，我突然有个主意。”
    “康妮皇后不是痴迷星相学和超凡力量吗，要是我将温斯顿引荐给她，就可以将拉马特什彻底赶出皇宫。”
    朱塞利二世连忙摇头。
    “不行，听说那家伙是个好色之徒，万一…”
    “如果是那样也好。”
    艾琳娜公爵夫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那就会为罗德行省埋下一根刺，说不定，也能出现一线争取安德莉亚公爵的机会…”
    看到朱塞利二世还是有些犹豫，艾琳娜公爵夫人劝道:
    “陛下，还会比现在更糟吗，如果温斯顿走了，拉马特什恐怕又会大摇大摆出现在皇宫耀武扬威。”
    朱塞利二世仰头叹了口气，感觉书房顶部的深绿色分外刺眼。
    “好吧，你来安排…”
    他松开艾琳娜公爵夫人，踱步来到阳台上，俯视着雪夜中星星点点灯光的圣洛斯里城，口中喃喃自语。
    “父亲，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你当初有多累…”
    …
    同一时间，圣洛斯里城塞纳区的贫民窟中，一名戴着白色面具的黑衣人正静静站在街道旁。
    他的面前是一对流民父子，衣着阑珊，相拥而眠，面色青白，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雪寂静落下，落在他们脸上渐渐堆积，一点儿没有溶解的迹象。
    这对流民父子已经死去多时…
    一名健壮的光头大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后脸色难看。
    “首领，对不起，我已经安排了避难所，他们应该是没接到通知。”
    小丑面具人扭头看向街巷，一个旧木桶后面有一双脚，也早被积雪掩埋。
    “救不过来的…”
    “就像这个肮脏的国度。”
    如果有城防军的人在，就会立刻发现，这正是他们一直在通缉的反抗组织首领“t”。
    “t”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冻毙的父子，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两人在昏暗积雪的小巷中不断前行，兜兜转转后来到了一间巨大的废旧仓库。
    仓库里密密麻麻等了不少人，他们点着火把，一个个衣衫褴褛，面色冷漠。
    “t”领着光头大汉进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看着这些人毫无生机的眼神，“t”知道，自己已经无需多说。
    这些人曾经是农民、是小贩、是苦力，曾经艰难度日只为一口能生存下来的粮食。
    而生的希望也被彻底夺走后，此刻的他们，就是复仇的恶鬼。
    “t”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就是再也难以克制的愤怒。
    “行动!”
    “今夜，我要把圣洛斯里城的那层遮羞布，彻底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