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三人

    铁匠的速度原本就比不了舞焰，也远落后于黑暗之王，但是好在飞在他前面的那两个人一直没有改变方向，铁匠一路跟过来，总算没有丢失大方向。
    而那团由黑色构建的屏障即使在森林中过于显眼，如同路标一般提醒从上空经过的铁匠，他已经找到所跟之人。
    “就是这里了吗？”铁匠缓缓落回地面，不断的打量面前这团伫立在森林中的黑色，舞焰一路逃下来，最终还是被追上了吧。
    不用说，这团黑色之下，大概率会是某座近神军基地。
    铁匠不得不承认，他对那位被称为四十七号的亦神者这种强大力量感到前所未有的畏惧，这种如遇天敌的畏惧感铁匠只遇到过一次，那就是当年面对光明之子的时候。
    但也许是因为不同力量特性的原因，这两种感觉相似却不相同。
    光明之子给人带来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敬畏与膜拜之心，那是绝对的光明带来的澎湃压力，是无法抵抗毋庸置疑的绝对。
    而那个年轻人带给人的感觉则是恐惧和不安，还有一种莫名的被捕猎感。
    如果非要做个比喻，那么光明之子就是真神下凡，而四十七号却是恶鬼缠身。
    至于面前这团黑暗，铁匠上下观察，他发现这黑色已经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更像是某种实体，或者空洞，仿佛是有人把他面前的这一大块世界整个挖走，只剩下黑。
    铁匠大概可以明白这是什么，他当然知道自己面前的这并不是世界突然缺了一角。这是纯粹的黑暗，是强大亦神者的力量具象化。
    只是他还不知道这黑暗只是一层屏障，还是填满了整个空间。
    与铁匠的力量不同，给他足够的注意力，他当然也可以用金属创造类似的东西，无论屏障还是金属半球都没有问题，但是两者的意义完全不同。
    铁匠能力的本质是操控，他无法无中生有，如果能力感知范围内没有金属，铁匠的能力是毫无施展机会的。
    无论是铁匠，还是丁晴左右，又或者已经死去的玄凌，他们的能力使用都必须有一块基石。
    这也是为什么铁匠要在周身长期维持金属鳞甲的存在，除了提升自己的操控能力和防御，还可以在他陷入绝境周围没有可控制的金属时多一个选择。
    但是面前的黑暗显然不能用被控制这么简单来形容，这种已经称得上实体的纯粹黑暗显然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是由亦神者力量创造，由亦神者力量掌控的全新事物。认真说起来，这黑暗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如果非要铁匠划分出来，那么相较而言四十七号的力量跟舞焰更加贴近。
    两个人都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创造现实的某种特质并且加以掌控。但世界中真实的火与黑暗同样是无形之物，舞焰的造物只能以贴近真实逻辑存在，而四十七号的黑暗已经远超于此。
    想到这里，压在铁匠心底的希望再次蠢蠢欲动，他再次确定，游荡者和近神军之间脆弱的平衡，将会因为四十七号的存在而被打破。游荡者想要在这场看起来几乎无法获胜的战争中生存下来，这个拥有黑暗的年轻人将会是关键。
    时间来不及了，铁匠孤身一人跟踪到现在，已经来不及寻找支援或者回去从长计议，四十七号太强大了，近神军不会放任这样一位不受控制对己方有敌意的亦神者在外。如果铁匠现在走开，想要再找到他恐怕很难。
    想到这里，铁匠心意已决。
    他要说服四十七号加入游荡者，哪怕冒险也在所不惜。
    既然对方对近神军有如此恨意，甚至一路跟随舞焰追杀而至，那么游荡者的存在应该会对他有极大的吸引力。
    但是面前这层黑暗中究竟是什么情况，铁匠还不得而知，他想走进去看一看，又担心自己的强行破入里面却只有无尽的黑暗实体。
    铁匠伸手抚上黑暗，却在离触碰上去的三公分停住了，他心头一动，脚下感知如同蛛网般向四方扩散，很快就觉察到地下埋藏的金属器物。
    就用它们探查一下吧，铁匠想。
    那些金属器物不知道是哪个年月留下的，已经埋在深土中太久了，早就破烂不堪。但是铁匠的能力已经能够超越金属制品而影响金属本身。他如抽丝剥茧般般将那里仅剩的金属分离开来，重新汇聚，然后向上延展，仿佛春天里正在努力破土而出的嫩芽。
    金属在土里七扭八拐，如同游走水中的蛇，在很快就来到接近地表，它就像铁匠的一根手指，每次触碰都可以给传递不同的信息。
    铁匠的感知里忽然一松，金属探出地面，地面上空空荡荡，这意味着这黑暗只是一层隔断。
    铁匠伸出的手终于落在黑暗屏障上，他身体中的金属鳞甲沿着手臂而出，密密麻麻的延伸到黑暗面上，如同听令布阵的士兵。
    铁匠想要进去找人，首先便要破开这层黑暗屏障。
    铁匠的力量无坚不摧。如果这黑暗依然无形，那么铁匠的力量则毫无用武之处，当然，那时他只需要走进去即可。不过既然这黑暗已经凝为实体，那么铁匠的力量自然有机会破开。
    贴身鳞甲触碰到金黑暗的一瞬间，铁匠就感受到这黑暗的不同，虽然的确是实体没错，却有着莫名的异样感觉。
    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那黑暗仿佛即以实体存在，又横跨虚无。
    铁匠心中念头一动，正要以金属鳞甲破开黑暗，感知却突然一空。
    这种感觉与刚才操控地下金属探出地面的那一瞬间相似，这意味着金属鳞甲面前已经没有实体了。
    铁匠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他发现面前的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自己依然身处森林，身前不远处正有一站一坐两个人，他们似乎知道自己的进入，正双双看向自己。
    铁匠一怔，立刻认出这两人。
    “四十七号……舞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