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龙王的复仇

    洪水中的龙影一闪而逝，守城县兵并非人人看清。但那铺天盖地的洪水，是个人都不难瞧见。
    轰隆隆，轰隆隆……
    洪水很快逼近县城，高高的大浪比城墙还要高出十几丈。
    县兵们要么惊慌的亡命奔逃，要么绝望的闭上双眼。
    这样的天灾面前，没有人可以抵抗。
    但诡异的是，只听得轰隆水声不绝，却没有一滴水落到城墙里面。
    逃跑的人回过头，闭着眼睛的人睁开眼。一副震撼又恐怖的景象，豁然映入瞳孔之中。
    浩瀚的水流围城而走，宛如一条奔腾的巨龙。洪水明明早已高过城墙，却如峭壁一般悬而未倒。方才还立于平原上的县城，转瞬间变成了泽中之国。
    “这水…怎，怎么回事？”
    “管他为什么呢，命保住是真的。”
    “快去禀报县令大人！！！”
    城墙上一片混乱，城内居民也陆陆续续从屋里走出。
    水声实在太大，轰隆隆犹如雷鸣。就算是睡着的也会被吵醒，更别说很多人根本就没睡着。
    “什么声音这么吵？”
    “打雷要下雨了？不大像啊。”
    “我说你们不睡，大晚上到底……啊……”
    等人们迷迷瞪瞪的从房间中走出，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是魂飞魄散。
    水，好大的水。
    只过了短短一会时间，水又涨搞了十几丈。而且形成了弧度，明显的向城里倾斜着。
    先前只是包围着外围城墙，可现在好像要将整座城都包裹起来似的。
    如山似海的浩瀚洪水，将整个县城团团的围住。水面最低的地方，也比城墙高上十多丈。
    放眼望向四面八方，如置身于深渊大泽之下。
    “救命啊，发水了……”
    “快来人啊……”
    “孩儿他娘，快收拾东西逃命啊……”
    人喊马嘶狗叫，百姓们是一阵混乱。慌乱的收拾细软，想要夺路而逃。
    但是很快，人们就发现无处可去。
    大水将城围的严严实实，水流又湍急无比。
    有人尝试性的向水里丢块石头，顷刻间就被搅成了粉末。
    还有想上高些的地方，以免被水给淹到。可城里最高的一座佛塔，也没有城外的水势更高。
    更被说那些涛涛的洪水，还在不断的升高。
    就在人们惊恐不知所措时，一声龙吟突然响起。
    龙吟犹如晨钟暮鼓，震的所有人都耳膜作响。就连轰隆隆的流水之声，都被轻松盖了过去。
    全城一片安静，就连野狗都不敢再乱叫。
    紧跟着，一个硕大的青龙之首，从波涛中探了出来。
    在黑暗的夜空之中，明黄的龙瞳犹如两盏天灯，居高临下的俯视全城。感觉再如何迟钝的人，也不难体会那瞳中的寒意。
    “此城官员可在？！”青龙缓缓开口，声若雷鸣。
    县令大人被随从们架着，哆哆嗦嗦的上了城墙。
    “龙，见过龙王老爷……”杨县令和随从们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表达臣服是一方面，更多是腿软站不起来。
    “你可还认得吾？”青龙再度开口。
    “认，认得……”县令连连点头。
    刚刚接到报告的时候，杨县令就想到可能是浅滩上的龙。虽然现在这威猛霸道的样子和白天不同，但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确凿无疑了。
    这龙大晚上的过来，难不成是来报恩？
    杨县令心中窃喜，连忙道：“白天得知龙君走水而去，下官是喜不自胜。正想择良辰吉日去钱塘江拜祭，却没有想到龙君今夜来访。”
    果然是钱塘江。
    敖辰证实了心中所想。
    县令又便是白天的那个钱塘县令，更是可以确定这里便是钱塘县无疑。
    本来还有些担心找错地方，现在算是彻底踏实了。引出法海和青白二蛇的概率，一下提高了好几倍。
    敖辰心里暗自喜悦，面上依然是冷酷霸道。
    “国不行无名之兵，龙不灭无罪之城。”敖辰沉声道：“吾既然今夜来此，便叫尔等死个明白。”
    正美滋滋等赏赐的杨县令顿时一哆嗦。
    不是来报恩吗？怎么成报仇了？
    “龙，龙王老爷……”杨县令哆哆嗦嗦道：“下官不明白。”
    敖辰冷哼了一声，隆隆龙音响彻全城。
    “吾乃天界真龙，掌管云雨恩泽众生。察有旷世大妖欲为祸人间，故此与之决战于云巅。取胜之后力竭，落入浅滩休养。不料为贪婪之辈觊觎，竟恩将仇报欲食吾肉。今日便以尔等性命，以洗吾之屈辱！！”
    听到这番话，漫说是一直抖机灵的县太爷。哪怕是脑子再怎么不灵光的人，也都明白了过来。
    “龙，是浅滩上的龙！那条龙活了，回来报复了。”
    “报复什么？咱们也没招惹他啊。”
    “你是没招惹，可有人惹啊。没听说么，白天不少人想要吃龙肉来着。”
    “什么？那些杀千刀的王八蛋，这下可是要害死人了。”
    “龙王爷爷在上，不关我们的事啊。”
    人们一开始只是单纯的议论或者求饶，可吵吵了一会就渐渐有些变了味。
    “冤有头债有主，害您老人家的可不是我们。隔壁狗剩他爹妈，才是害您的人……”
    “你瞎说什么，我们哪里害过龙君。”
    “白天下午你还说来着，左邻右舍都知道。”
    “放屁，你血口喷人……”
    “街口那杀猪的也是您仇人，白天亲口说拿杀猪刀捅您来着。”
    “臭秀才，你他吗说谁呢，信不信老子揍你……”
    人群继续混乱着，眼看就要快打起来。城楼上的县令大人，更是在心里骂翻了天。
    那些愚民，真是害死本官了。好处没捞到不说，竟然还要给他们陪葬。
    “龙王老爷开恩，龙王老爷开恩啊。”杨县令带着一众官员连连叩首求饶。
    “那些愚民的确有罪在身，但还请龙王老爷网开一面。下官定当重重处置，保证给您一个交代……”
    敖辰故作思考状，再度开口道：“尔等虽然罪孽深重，但吾亦有好生之德。只要交出辱吾之人，进贡万斤铁器，便可饶过全城百姓。”
    “啊？”县令顿时一呆。
    县令大人发呆，其他人可没有发呆。
    没等衙门的人有什么动作，城里的居民们就自行发动了起来。
    “狗剩儿家里的，你们就主动点吧，别让大家伙跟着遭殃。”
    “胡说，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杀猪的，你还不快去领死，像个男人。”
    “我又没做什么，我干什么去……”
    “和他们费什么话，抓起来，都抓起来。”
    “对，不能因为这些贪心鬼，把全城都害了。”
    “你们要干什么？”
    “别过来……”
    城中大乱，杨县令在城头看到，顿时有些着急。
    “龙王老爷，龙王老爷，您千万别和那些愚民一般见识。”县令磕头如捣蒜。“他们的确冒犯了龙君，但是罪不至死啊。”
    敖辰撇了杨县令一眼，道：“他们罪不至死，尔又如何？”
    “我？”杨县令愣了下，心说关我什么事啊。如果不是我的话，你都被那些暴民吃了。
    县令忙道：“下官御下不严，教化不利，实乃大罪。日后为龙君塑像立祠，日日上香月月供奉，以赎罪孽。”
    敖辰冷笑了声，道：“尔不是欲等吾死，将吾之身贡于皇城吗！”
    杨县令身子顿时一晃悠，吓的连跪都跪不住，几乎直接趴在了地上。
    敖辰没再搭理县令，只注视着城里。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也就是半个时辰不到，白天在河滩上企图吃龙肉的人，就一个不落的被翻了出来。
    倒也不是群众都是火眼金睛，实在是这些人回来一个劲吹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见过龙。
    现在好了，之前有多嘚瑟现在就有多倒霉。
    当然，其中也不乏无辜者。
    只是这些无辜者，大部分也是自己作的。
    本来没他们什么事，但听说坠龙之事，就有的没的一顿胡吹，比那些亲身经历者说的还悬乎。
    现在神龙来秋后算账，才说自己是吹牛。不管是真的假的，都不会有什么人信了。
    百姓们乱乱哄哄的，把辱龙的罪人们推到城门处。
    还有进贡的铁器也都收集完毕，按照龙君的吩咐丢到城下。什么锅碗瓢盆烂菜刀，还有衙门拿来的一些兵器。随着洪水淹没过来，都在顷刻间被卷走。
    所有的事情都做完，百姓们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等着，在哭嚎叫骂以及求饶声中，等着龙君下一步的指示。
    百姓们惶恐不安，龙君也有点困惑。
    “都这么久了，那两条蛇妖怎么还不出现。”敖辰暗自奇怪。“是看到真龙不敢露面，躲着不敢出来？还是难道时间线又提前了，两条蛇还没到钱塘安家？”
    又等了一会，敖辰决定进行下一步。
    “不管那两条蛇怎么回事，这戏都得接着往下唱。金山寺应该离的不远，和尚差不多该得到了消息才对。”
    敖辰引动水流，一个大浪打在城门外的地方。
    大浪又很快退走，一个黑漆漆的巨大物体，被留在了空地上。
    城内众人定睛望去，发现是一口巨大的铁锅。
    敖辰要了万斤铁，就是为了铸这个东西。
    恐吓的的要义是让人恐惧，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为最佳。单纯的水淹钱塘太超现实，过个三五年也就不当回事了。可要是炖煮东西，那是家家户户的日常，记忆留存肯定更久远些。
    “尔等不是想吃肉吗？吾今日便送尔等一锅好肉。”敖辰呲牙咧嘴，做邪恶状：“把那些罪人，都丢进锅里！”
    城内众人是目瞪口呆，那些被绑起来的人更是面如土色。
    都惦记着想吃龙肉，可没有人想被龙吃。更别说还当众炖煮，这反差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敖辰随后引一股水进入锅中，再加以雷火将水煮沸。
    虽然用的都是法力手段，可在钱塘县的民众们看起来，就和一个超大号的厨子在那煮饭没多大区别。
    开始众人吓的说不出话，被绑着的人更是存在最后的侥幸。但随着锅里水咕嘟咕嘟的煮开，一个个的彻底崩溃了。
    “饶命啊，龙王爷爷饶命啊……”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我未曾对龙君不敬，我是冤枉的啊……”
    “我以后吃素，再也不吃肉了……”
    “喂喂喂，你们这样看着本官做什么？本官可是本地县令……”
    被绑着的人们哭嚎哀求。
    敖辰有点烦。
    自己都这么残暴了，两条蛇妖怎么还不出来。还有法海那秃驴，到底死哪去了？
    “水已烧开，为何还没人动手？？”敖辰决定再加大点力度，凶残的扫视城中众人。“既然如此，全城之人，便皆入瓮中。”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水流撞在城门上。
    伴随着四溅的水滴，城门顿时四分五裂。
    城里的人大惊失色，一些人迅速行动了起来。
    “把他们丢进锅。”
    “不，我不要进到锅里……”
    “老哥，别怪我。为了全城的百姓，对不住了。”
    “不要啊，我还请你吃过饭呢……”
    “大人，您……”
    “滚开，不要靠近本官……”
    就在城中一片混乱，待入锅者惊恐万分之时，一个声音从远处响起。
    “阿弥陀佛……施主，锅下留人！！”
    ……
    《钱塘县志》
    民狂，言食龙肉。龙王怒，水漫城。于外支瓮，言狂者入而烹之，可免胁从者罪。狂者惊悔欲逃，邻人共缚，投瓮以救一城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