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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潜世界 作者:谢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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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抱歉都没来得及说一声，撂下手边的活儿就跑了。边跑边想，臭小子，敢让我找到你的。
那地方真不远，钱百川用狂奔的，三分钟不到就蹿到了楼下。呼哧呼哧爬了五层，老腿快断了，愣是一口气没敢喘就去找门。认准了门牌，一拳砸上去——
“吴宇翔！你给我出来！”
门开了，才两个星期没见，突然看见他的脸，钱百川却有种隔了两辈子的感觉。想起他的拒人千里，四年前的车祸，永远打不通的电话，还有那个梦，老钱突然就站不住了。腿一软，一屁股坐在门口，又觉得丢人，赶紧捂住脸，钱百川逼着自己深呼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这是……”
吴宇翔蹲下身子，一脸茫然，却只是看着自己。
还有脸问怎么了。你倒好，一走了之，倒是干净，剩我一个，傻子一样胡思乱想。
“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能不能说清楚啊——”
声音抖得跟哭了似的，使劲咽下口吐沫，又吸了吸气。
“是我在上边你不乐意，还是我弄疼你了，好歹说一句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的，你就躲得远远的，也不说为什么。人找不着，打电话也不接，万一……万一出点什么事，你叫我怎么……”
眼看鼻涕都流下来了，胡乱抹了一把。一抬眼，吴宇翔蹲在那儿，看着自己正偷偷乐呢。
一下子就火了。我这儿担心的要死，合着你丫是看我笑话呐！
气鼓鼓地撅起嘴，他却伸手过来，在沾着鼻涕的脸颊上轻轻一蹭。
“难看死了……”
还不是你害的。
趁他抽手之前紧紧抓住。听他笑道：
“还不赶紧站起来关上门，还是你想给大伙儿再唱一出？”
这才想起来，门大敞着。自己刚才嚎了半天，全给邻居现眼了。
被他一把提溜起来，接着便拉过来狠狠抱住。把脸埋在他肩窝，钱百川觉得自己有几条老命也不够这么废的。
“我……我想你想得快死了。”
也不知道这么肉麻的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头发被揉乱了，怀里的人儿调笑一般地说：
“心里想还是屁股想啊？”
松开手看着他的眼睛，钱百川一脸认真：
“都想。”
本想犯个二逗他开心，谁知他并不买账。挣开自己的怀抱，吴宇翔冷着脸说：
“心里想我可治不了，你该找谁找谁去。屁股想的话，自觉脱好趴那儿。记着自己松好了，我累。”
心说想的不就是你么我还找谁去啊。怎么好端端的又有了脾气。钱百川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就那么干愣在那儿，一脑袋问号。
越看越不对劲，吴宇翔的脸渐渐耷拉不住了。冷冰冰的眼里，倏地染上一丝戏谑之色。
“你小子！……”
吴宇翔终于“扑哧”一下笑出来。一副被自己的蠢样逗坏的样子。这臭小子欠抽吧，钱百川牙根嚼得直痒痒，拳头都举起来了无奈下不去手，转而一改，在那白花花的脑门上狠狠一弹——
“你！——”
没留意下手有点重，吴宇翔疼得眼眶都湿了。
“行啊你，长胆了是吧。”
嗬，这十足的老板架子，跟真的似的。
钱百川早习惯他的虚张声势，状似心疼地摸摸伤处，若无其事换了话题：
“你也够气人，住那么近也不吱声，藏着看我笑话呢。”
“我哪儿那么闲？刚从西边回来，有事。”
他显然还没消气。
“有什么事不能接电话啊，还是……”
这句话问的着实底气不足。
“我做什么让你讨厌的事了？”
可要是不问清楚，钱百川心里得堵腾死。
“你觉得，有什么事还能让我‘更’讨厌你么？”吴宇翔交叉起胳膊，“我真是服了，你是我妈还是我助理？谁规定我必须向你报告行程的？”
切，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斗嘴皮的话自己总是赢不了的。
“去的旧金山？”
“洛杉矶。”
“我知道了！是去环球影城吧！”
钱百川傻子似的来劲，吴宇翔冷哼一声，说：
“扯，是迪士尼。”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并没瞧着这边。
死皮赖脸的拉着吴宇翔过来，美其名曰激发灵感。起初他死活不听，钱百川半哄半劝地说，反正你也闲得没事就当来散心呗。
“谁闲得没事？我忙着呢。”
“忙就更要散心啦，会休息才能更好地工作呀。”
“……”
当他拽着脸色铁青的吴宇翔进工作室，老汪一见两人拉拉扯扯的样子就懂了，推了推眼镜，一脸善解人意的笑。钱百川也不管了，看老汪那样子八成自己就是弯的，也就不遮着掩着，公然跟吴宇翔腻歪去了，当然，也没少挨打。
后来还偷偷去问吴宇翔，果然老汪有个男partner，据说在一起三十多年了。无比羡慕啊，自己要是能和那小子也熬到这岁数，那这辈子可就真没啥遗憾了。眼前一晃，才发现自己刚刚愣神来的，被老汪一摇，问：
“想什么呢？”
吴宇翔早在外面的沙发上睡着了。
这小子还挺有天分。开始的时候，他在边上瞅着，时不时提出的建议十分有意思，连老汪这样的专家都忍不住赞叹。钱百川寻思着，要是他愿意，以后朝着自编自导自演的全方位人才发展，那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可人家似乎志向不在此，还没两天，便早早弃了这边跑去睡大觉了。他愿意休息自己怎么会拦着，而且，剪辑的确是件枯燥的事。那些镜头琐碎繁复得要死，工作内容又高度重复，要不是心里暗暗憋着股劲，一般人还真撑不下来一个全程。可是，就像自家的孩子玩泥巴玩了一身脏回来还是自家孩子一样，自己的电影再怎么难折腾却还是割不掉的心头肉。老钱一旦来了灵感，能浑然忘我好几天，像着了魔障似的，不眠不休不吃不睡，就差把自己也塞监视器里去了。剧组配的饭吃腻了，吴宇翔从自家厨房捯饬出几道开胃小菜带过来。虽说不是自己独一份，心里还是免不了美得直颠儿。
“老钱，不然去睡会儿？”
老汪停下来看着自己。
天快亮了，没注意又是一个通宵，脑子的确有点转不过来。可正好剪到一半，想着赶紧弄完这点就能睡个踏实觉，钱百川摆摆手，说：
“没事，就差一点了。”
这部分是一段床戏，还是男主角刚被潜的时候，动作表情都比较青涩。看吴宇翔在小窗子里一脸惊恐的表演，钱百川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没来由的就跟当年的吴小宇挂上钩了。
跟戏里不一样，那时候的他可是满眼倾慕，黏自己黏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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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抱歉都没来得及说一声，撂下手边的活儿就跑了。边跑边想，臭小子，敢让我找到你的。
那地方真不远，钱百川用狂奔的，三分钟不到就蹿到了楼下。呼哧呼哧爬了五层，老腿快断了，愣是一口气没敢喘就去找门。认准了门牌，一拳砸上去——
“吴宇翔！你给我出来！”
门开了，才两个星期没见，突然看见他的脸，钱百川却有种隔了两辈子的感觉。想起他的拒人千里，四年前的车祸，永远打不通的电话，还有那个梦，老钱突然就站不住了。腿一软，一屁股坐在门口，又觉得丢人，赶紧捂住脸，钱百川逼着自己深呼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这是……”
吴宇翔蹲下身子，一脸茫然，却只是看着自己。
还有脸问怎么了。你倒好，一走了之，倒是干净，剩我一个，傻子一样胡思乱想。
“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能不能说清楚啊——”
声音抖得跟哭了似的，使劲咽下口吐沫，又吸了吸气。
“是我在上边你不乐意，还是我弄疼你了，好歹说一句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的，你就躲得远远的，也不说为什么。人找不着，打电话也不接，万一……万一出点什么事，你叫我怎么……”
眼看鼻涕都流下来了，胡乱抹了一把。一抬眼，吴宇翔蹲在那儿，看着自己正偷偷乐呢。
一下子就火了。我这儿担心的要死，合着你丫是看我笑话呐！
气鼓鼓地撅起嘴，他却伸手过来，在沾着鼻涕的脸颊上轻轻一蹭。
“难看死了……”
还不是你害的。
趁他抽手之前紧紧抓住。听他笑道：
“还不赶紧站起来关上门，还是你想给大伙儿再唱一出？”
这才想起来，门大敞着。自己刚才嚎了半天，全给邻居现眼了。
被他一把提溜起来，接着便拉过来狠狠抱住。把脸埋在他肩窝，钱百川觉得自己有几条老命也不够这么废的。
“我……我想你想得快死了。”
也不知道这么肉麻的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头发被揉乱了，怀里的人儿调笑一般地说：
“心里想还是屁股想啊？”
松开手看着他的眼睛，钱百川一脸认真：
“都想。”
本想犯个二逗他开心，谁知他并不买账。挣开自己的怀抱，吴宇翔冷着脸说：
“心里想我可治不了，你该找谁找谁去。屁股想的话，自觉脱好趴那儿。记着自己松好了，我累。”
心说想的不就是你么我还找谁去啊。怎么好端端的又有了脾气。钱百川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就那么干愣在那儿，一脑袋问号。
越看越不对劲，吴宇翔的脸渐渐耷拉不住了。冷冰冰的眼里，倏地染上一丝戏谑之色。
“你小子！……”
吴宇翔终于“扑哧”一下笑出来。一副被自己的蠢样逗坏的样子。这臭小子欠抽吧，钱百川牙根嚼得直痒痒，拳头都举起来了无奈下不去手，转而一改，在那白花花的脑门上狠狠一弹——
“你！——”
没留意下手有点重，吴宇翔疼得眼眶都湿了。
“行啊你，长胆了是吧。”
嗬，这十足的老板架子，跟真的似的。
钱百川早习惯他的虚张声势，状似心疼地摸摸伤处，若无其事换了话题：
“你也够气人，住那么近也不吱声，藏着看我笑话呢。”
“我哪儿那么闲？刚从西边回来，有事。”
他显然还没消气。
“有什么事不能接电话啊，还是……”
这句话问的着实底气不足。
“我做什么让你讨厌的事了？”
可要是不问清楚，钱百川心里得堵腾死。
“你觉得，有什么事还能让我‘更’讨厌你么？”吴宇翔交叉起胳膊，“我真是服了，你是我妈还是我助理？谁规定我必须向你报告行程的？”
切，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斗嘴皮的话自己总是赢不了的。
“去的旧金山？”
“洛杉矶。”
“我知道了！是去环球影城吧！”
钱百川傻子似的来劲，吴宇翔冷哼一声，说：
“扯，是迪士尼。”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并没瞧着这边。
死皮赖脸的拉着吴宇翔过来，美其名曰激发灵感。起初他死活不听，钱百川半哄半劝地说，反正你也闲得没事就当来散心呗。
“谁闲得没事？我忙着呢。”
“忙就更要散心啦，会休息才能更好地工作呀。”
“……”
当他拽着脸色铁青的吴宇翔进工作室，老汪一见两人拉拉扯扯的样子就懂了，推了推眼镜，一脸善解人意的笑。钱百川也不管了，看老汪那样子八成自己就是弯的，也就不遮着掩着，公然跟吴宇翔腻歪去了，当然，也没少挨打。
后来还偷偷去问吴宇翔，果然老汪有个男partner，据说在一起三十多年了。无比羡慕啊，自己要是能和那小子也熬到这岁数，那这辈子可就真没啥遗憾了。眼前一晃，才发现自己刚刚愣神来的，被老汪一摇，问：
“想什么呢？”
吴宇翔早在外面的沙发上睡着了。
这小子还挺有天分。开始的时候，他在边上瞅着，时不时提出的建议十分有意思，连老汪这样的专家都忍不住赞叹。钱百川寻思着，要是他愿意，以后朝着自编自导自演的全方位人才发展，那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可人家似乎志向不在此，还没两天，便早早弃了这边跑去睡大觉了。他愿意休息自己怎么会拦着，而且，剪辑的确是件枯燥的事。那些镜头琐碎繁复得要死，工作内容又高度重复，要不是心里暗暗憋着股劲，一般人还真撑不下来一个全程。可是，就像自家的孩子玩泥巴玩了一身脏回来还是自家孩子一样，自己的电影再怎么难折腾却还是割不掉的心头肉。老钱一旦来了灵感，能浑然忘我好几天，像着了魔障似的，不眠不休不吃不睡，就差把自己也塞监视器里去了。剧组配的饭吃腻了，吴宇翔从自家厨房捯饬出几道开胃小菜带过来。虽说不是自己独一份，心里还是免不了美得直颠儿。
“老钱，不然去睡会儿？”
老汪停下来看着自己。
天快亮了，没注意又是一个通宵，脑子的确有点转不过来。可正好剪到一半，想着赶紧弄完这点就能睡个踏实觉，钱百川摆摆手，说：
“没事，就差一点了。”
这部分是一段床戏，还是男主角刚被潜的时候，动作表情都比较青涩。看吴宇翔在小窗子里一脸惊恐的表演，钱百川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没来由的就跟当年的吴小宇挂上钩了。
跟戏里不一样，那时候的他可是满眼倾慕，黏自己黏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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