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童降世 第一章 下山

    昆仑，万山之祖，绵延不知多少千里，灵气浓郁，云雾萦绕，其中神秘便是太古之神，人间大能也难以道尽。
    在这昆仑山中，有一处断崖绝壁，断面无比平整，像是被人一剑削去了一般。
    在这断崖之上，矗立着奇怪的半座庙宇，它的另外一半好似也随着断面被人削去，只留着半个正殿和右边的一间房间。
    从正殿中走出一个少年，木枝束发，青衣布鞋，他走到庙中的水缸旁，拿着半个葫芦做成的水瓢舀了一瓢水，浇灌着靠着断崖边的一株光秃秃的古茶树。
    浇灌完树后，又去浇灌旁边的一株青藤，那青藤攀在应缘搭起的支架上，绿叶繁茂，生机昂昂，结出了七个手掌大小的青色葫芦。
    立崖望去，看着这雾气萦绕的群山，应缘长叹了一口气，正可谓是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他没有记忆，没有灵魂，当他有意识的时候，便是在这半座庙中。
    他死了之后还会再次在庙中复活，像是被永远困在这庙里一样。
    应缘盘坐在茶树边，吐纳山中之灵气入体。
    修行之道有下四境，中四境，上四境之分，下四境为少私寡欲，静坐抱朴，吐故纳新，餐霞饮露。
    应缘在庙中孤坐，早已心无杂念，迈过少私寡欲和静坐抱朴这炼心的两境，而这昆仑山中灵气浓郁，吐故纳新和餐霞饮露二境也是水到渠成。
    就在应缘凝神修行之际，忽然镶嵌在庙上的一颗石珠倏地飞出，化成一道流光向东方而去。
    应缘睁眼，便见它消失在茫茫天际。
    小小石珠，你也是嫌弃这庙中简陋吗？应缘起身，看着庙檐上的一个凹洞暗叹。
    还是要把它找回来的，否则在外面惹了事情可就不好了。
    应缘走进庙中，环视了一下空荡的庙内，虽有神案，可是上面什么都没有供奉，只有右面的庙壁之上，刻有一卷无名经文：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上开八门，飞天**。
    罪福禁戒，宿命因缘。普受开度，死魂生身。
    身得受生，上闻诸天……
    也没有什么行囊好收拾，应缘转身走出这半座庙，沿着庙前的崎岖山路，向山下走去。
    ……
    昆仑玉虚宫
    一白发老者盘坐在蒲团之上，在他面前，一颗石珠盘旋，这人正是阐教的元始天尊。
    只见元始天尊挥动双手，掌间法则游走，不多时，石珠便被他成一明一暗两颗珠子。
    “天尊真是好手段。”一旁，有道身影隐于暗处说道。
    “这石珠不知从何而来，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造化之物了，它被我炼化成的这两颗珠子，一颗叫灵珠，一颗叫魔丸。”元始天尊道，抬手将灵珠捏在指间，“回去给你的主子带句话，龙族，即将败于这灵珠之上。”
    “那这魔丸？”暗中身影问。
    元始天尊掐指算了算：“就李靖的孩子吧。”
    “李靖？可是那燃灯之徒？”
    “算是有过一场师徒之缘，现今我送了这魔丸造化于李靖，倒要看看日后李靖与那燃灯兵戎相见的样子，他想稳坐他西天过去佛的位子，可没有这么容易。”元始天尊风轻云淡地说道。
    “可是总不好直接将魔丸送予李靖之子的身上吧？”
    “放心好了，本座自有打算。”元始天尊睥睨一切地道，仿佛将诸天玩弄在股掌之间。
    “天尊神通广大，一切尽在天尊掌握之中。”暗中之人恭维道。
    “你下去吧。”元始天尊摆了摆手。
    “是，天尊。”那道隐于暗中的身影退下。
    “来人啊，将太乙真人和申公豹喊来。”这人退下后，元始天尊又对着外面的道童道。
    “是。”道童立刻应声，前去宣召太乙真人和申公豹。
    人间大地
    应缘自下昆仑已有三年，骑着一头青牛向东而行，不紧不慢，一边修行一边寻找石珠下落。
    阴云遮拢天空，蒙蒙的细雨降落大地，雨势逐渐变大，来往的行人加快着步伐，应缘的身边聚起了一层灵气，阻隔着雨水的侵袭。
    忽然一道身影从洒落淅沥雨水的上空掠过，应缘心生感应抬眼望去，好家伙，原来是有人骑着一头猪从天上飞过。
    御猪飞行，不知是哪一路高人，不过应缘却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石珠的气息。
    “走，跟上去。”应缘面上波澜不惊，拍了拍身下青牛道。
    青牛迈蹄，飞上半空数十米高，追着前面的骑猪身影而去。
    片刻后，应缘骑坐在青牛的背上，降落在一处关隘前，看着城门上的三个字，心中念了念。
    陈塘关
    这是商朝极为重要的一处关隘，也是一处颇为繁华的城市，城门前，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父携子，夫带妻，三五成群，喧嚣之间，满是人间烟火。
    应缘看着这热闹的一切，心中却掀不起任何波澜，他表情漠然，催动身下青牛缓缓入城。
    陈塘关内，太乙真人正在对李靖和殷夫人说着灵珠转世之事。
    这李靖原为西昆仑度厄真人的弟子，后另拜燃灯道人为师，是阐教的老三代弟子，只是他的天赋和悟性都不是很好，所以学了一些年，便下山做了这大商的陈塘关总兵，平日里杀杀小妖，降降小怪，日子也是逍遥快活。
    也索性他离得早，否则后来燃灯投了佛门，他也得跟着去做那六根清净的和尚了。
    “这位道长，你的身上似乎有我的东西。”
    就在此时，庙外一道声音传来，李靖和殷夫人转身看去，一道青衣木簪的身影映入庙中三人的眼中。
    听这话，太乙真人眉头一横，打灵珠和魔丸主意的？
    “贫道元始天尊座下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不知阁下是什么人？何出此言？”太乙真人望着来人自报家门，直接搬出元始天尊这座大靠山。
    元始天尊乃三界至尊之一，修为通天，哪怕是玉帝如来都要给几分薄面。
    “在下应缘，来自昆仑山上的半座无名小庙。”应缘介绍着，语气平和，“三年前，我庙中有一石珠飞出，我下山寻至今日，在阁下的身上发现了石珠的些许气息。
    昆仑山藏龙卧虎，虽为阐教的大本营，但是自古以来，也多有其他散修隐遁其中。在昆仑有着庙宇根基之人，都是修为到达一定地步的修士，太乙真人没有轻视应缘，上下打量着应缘，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太乙真人见他刚刚提起元始天尊的时候，面不改色，又言这灵珠魔丸的原型是脱胎于他庙中的石珠，想来他定然也是有根脚之人。
    于是太乙真人便将混元珠贪婪吸食天地灵气，混杂无数人间欲念的事情告诉应缘。
    听到混元珠被元始天尊一分为二，化为灵珠和魔丸，又欲将灵珠转生为李靖第三子，引天劫咒摧毁魔丸，应缘古井无波地点了点头。
    “既然石珠变成了混元珠，天尊又有如此筹谋，那便算了，这合该是它的命运。”应缘想了想道。
    他本来也是担忧石珠会在人间生事才找了出来，现在石珠已被收服，又分成了灵珠和魔丸，他也不好再讨要回来，元始天尊可不是易与之辈。
    太乙真人心中嘀咕了两下，这人倒也是好说的很，还是自家师尊的名头太大了。
    ……
    “预祝李大人喜得贵子。”
    “李管家，我是来给三公子说亲的。”
    “我们新作了一首曲子，灵珠降世。”
    “谢谢，谢谢，多谢父老乡亲关爱，还请大家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哪吒降生之日，陈塘关的百姓听说是灵珠转世，纷纷云集在李府门前，彩旗招展，锣鼓喧天。
    应缘站在高处，将府前一切收之于眼底，心中不禁感叹，陈塘关真是一处有爱的地方，为了庆祝一个新生命的降临，如此的热闹欢庆，比之昆仑山中的半座庙不知多了多少人情味。
    如火的晚霞映在天边，整个李府染在一片红光之中，应缘掐指算了算，皱了皱眉头，秋叶凋零之相，似乎不是什么好预兆。
    “痛死老娘了。”
    殷夫人的房间不断传出撕扯心扉的喊叫声，都说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应缘光是听这声音都可以想象分娩的痛楚，转身缓步沿着楼梯走下去。
    殷夫人都是修行中人，她都难以忍受这分娩之痛，应缘倒是有些无法想象那凡人女子又是如何度过这一劫难，育下生命。
    人类，有时渺小，有时却也伟大。
    应缘想着，又随意一瞥，看到附近高台处站着一道削瘦的黑色身影，他好像也在关注着下方这群人。
    应缘一眼就看出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