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方的初交锋

    一行人大概在那站了十多分钟，北条一辉都能看到相泽正义掐着手腕有些发抖了，才有几个人从综合楼走出。
    “唉呀，这莫不是捷太格特的相泽次长，怎么不给我们打声招呼，也好来接您。”为首的一人看似惊讶，但语气却十分轻佻，真是把“我们是故意的”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身后站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看着众人的表情没有敌意，反而有些无奈，他出声制止：“田野君别说了。”为首那人只得退回到老人身后。
    老人接着又向相泽众人点头示意：“诸君就是捷太格特的调查组吧，实在是有失远迎，我是丰田小仓工厂的副厂长米仓正雄。”
    相泽正义盯着这位米仓副厂长，有些不悦。小仓工厂的行为还好意思叫有失远迎吗，说是公然挑起两边对抗都不为过。
    而且相泽正义虽然职位是次长，但在捷太格特的特殊地位，调查组组长的身份，乃至相泽家在丰田董事会的话语权，都应该是正职厂长亲自来迎接。
    “不知米仓先生，是负责哪方面的副厂长？”相泽正义把“副”字咬的很重，算是提醒对方身份上的问题。
    “我是分管园区员工生活的副厂长。”
    米仓副厂长的回答显然加剧了相泽次长的不满。
    面前这位接待自己的，不是负责生产、质检的副厂长就算了，甚至连外联接待的工作都不是。显然小仓工厂是让一个将要退休，在干闲职，除了叫副厂长以外，没有什么话语权的老头子来着接待。
    地位身份对等是公司与公司、公司内部交涉时的一个重要原则，更何况是日企这种把面子看得大过一切的地方。小仓工厂这种行为已经不算是下马威，而是能算把捷太格特得罪一番的怠慢了。
    不过看老人那无奈、歉意的表情，这位米仓副厂长应该也不愿意来这干得罪人的事，奈何他被正职厂长指定了来这当背锅位。
    相泽正义虽然不悦，但也不好当场发作，毕竟后面调查工作还得在这展开，需要工厂的人进行一定的配合，只能让米仓厂长带路。
    这场好戏的初交锋算是结束了，相泽正义吃了一个哑巴亏。见众人开始走进大楼，北条一辉也赶紧跟了上去，他又回头看到有坂静香还在盯着手机，赶紧拍拍她的手臂，让她收起来。
    一行人爬楼梯时，米仓正雄还在那解释：“请相泽次长不要怪罪，厂长他现在不在工厂。”
    不过肯定于事无补，也许正职厂长是真的不在，但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何况其他副厂长呢，为什么不出现，难道是都掉厕所坑里去了吗，这都是没法解释得清的。
    那些陪同米仓厂长的其他工厂员工，看着捷太格特一行人的目光十分敌意，沉默不语，甚至有几个快步走到了队伍前面，大概意思是要压那些外人一头。
    北条一辉摇摇头，这些人是何必呢，大家不都是给丰田集团打工的，一个个在现在表忠心，觉得自己是在痛打落水狗，又是做给谁看呢。
    打工仔去掺合别人股东们之间的利益纠葛，真是不识时务，忘了死字怎么写啊。有些人过于想在上司面前表现自己了，自己这边的杉本怜是这样，那几个工厂员工也是这样，不懂得在职场要和光同尘。
    连要退休，现在被迫介入斗争最中心的米仓副厂长都知道，要明哲保身，一路上不断给相泽正义解释、示好。不会以为这位老人真是性格温和吧，分明是在这位有可能执掌捷太格特的后生面前，给自己留退路啊。
    不知道那些人是单纯的蠢呢，还是又蠢又坏，北条一辉觉得这之后，应该少不了更精彩的好戏吧。
    米仓正雄领着捷太格特诸位到了会议厅，陈述了一下工厂房计划的安排——上午参观装配车间，中午在员工餐厅开一个欢迎会，下午则和工厂工程师进行交流，就是绝口不提调查的事情。
    相泽正义摆摆手：“就不用麻烦小仓副厂长了，直接带我们去封存问题车辆的地方，进行检测吧，我们早点走完流程，也早点好给集团董事会那边交差。”
    米仓正雄有些尴尬，他的任务就是尽量拖住这伙人，用各种繁文缛节，或者说日本职场常用的社交手段去挤占时间。
    但奈何前面下属们，已经把相泽正义得罪了一番，别人懒得再去讲什么礼仪流程了，到现在直接图穷匕见。
    但无论如何，现在也不能放他们过去，只能扯谎了，米仓正雄叹了口气：“相泽次长，今天确实实在没办法带你们去，我们的各宗数据报告已经交给质量管理协会，那些文件明天才能送回来。”
    北条一辉看着这老头的解释，有些好笑。难道那些数据报告都只印一份，还不留电子档的，这显然是诚心不让自己一行人今天干活了，不过自己倒乐得摸鱼，工厂派的人如果真能拖七天，那对自己也不是什么坏事。
    相泽正义大概也明白，他纵使反驳米仓正雄的说法，对方也只会给出其他的理由，只能无奈同意安排，但最后还是坚持：“明天米仓副厂长一定要带我们去检查涉事车辆。”
    米仓正雄擦擦汗，但就是做不保证，只是说一定尽力。明天就能换人接待了，这种得罪人的事情爱谁做谁做。
    “那么我就来带各位去看看我们的整车装配中心吧。”米仓正雄做出请的手势，虽然理论上他的集团职位，比相泽正义还高了两级，但却非常清楚实际的尊卑关系。
    北条一辉对参观工厂没什么兴趣，这一上午注定是纯粹浪费时间，不过在办公室坐班就不是浪费时间了吗。
    可坐办公室里，这无聊的时候可以拿去看看书、刷刷知惠袋，在这还得走路、听噪音。
    他干脆装作在思考，放缓了脚步，一点点挪到了最队尾，甚至落到随行的工厂员工后面。
    没人注意到自己，他便从衬衣口袋拿出一个蓝牙耳机塞外左耳，听会歌吧，北条一辉拿出手机刚要播放，边上伸出一只手。
    有坂静香小声的耳语传过来：“前辈前辈，也给我一个耳机嘛！”
    她也偷偷从队伍中混了出来，看来自己这个后辈，跟着自己经过段段一周多的学习，在摸鱼上，还是得到了一些真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