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卫庄西域行

    远方的天际，高悬着一轮金红色的火球，带着煌煌之威，炙烤着它身下这片大地上的万千生灵。
    大漠千里狂沙，露着一望无际的苍凉，放眼所及，黄沙遍地，滚烫的沙砾，宛如烈火凝练的精华，蒸干了脚下大地里的每一丝水汽，也带走了这里绝大部分的生机。
    风尘呜呜呼啸而起，飞扬卷动，裹着无数颗沙砾，遮天蔽日。
    没有人敢小瞧这里，因为这片无边无际的沙海下，埋藏了数不清的枯骨、尸骸，这是世间的禁地，无论是奔跃如飞的黄羊，还是翱翔九天的苍鹰，皆不敢轻易涉足，就连人也一样。
    灼热刺眼的太阳像是被抛起的圆石，慢慢划到天边，从东到西，带出一道看不见的弧度，本是洋溢的金红色，到最后，只剩下红，红的人心颤。残阳如血，像是耗尽了它一天的光与热，只剩下点点星星的落日余晖。
    风更大了，热刚去，冷又来。
    很寂静，也很单调，寂静的是这里渺无人烟，没有一丝生气，单调的是，只有风声，还有亿万颗沙砾在风中滚动碰撞的声音，化作一种奇怪而诡谲的声音，簌簌而动，宛如那数不清的孤魂野鬼窃窃私语的动静。
    噼里啪啦！
    无数顶帐篷出现在了夜晚寒冷无比的大漠之上，在骆驼的指引下，大队人马找到了一片位于大漠之中的绿洲，补充食物与水。
    无数枯枝落叶被收齐，汇聚在了一起，尽数点燃，化作了熊熊燃烧的篝火。
    一个冷峻的中年抱着一把剑，坐在篝火旁，惨白的长发在月色先显得有些阴森。他将水囊中的水一饮而尽，望着西方，目光深邃而又悠远。
    他便是奉命出使西域的卫庄。
    离开咸阳已经两个月了，在这两个月当中，他跟着大秦的商队在这茫茫沙漠中前行。
    漫天的黄沙，一眼都看不到边际。即使商队有所准备，但面对这凶险的沙漠，还是折损了不少人手。
    有一次甚至遭遇了沙尘暴，损失了许多商货和手下。
    在这里，卫庄也换下黑袍，穿上了毡帽，袍服。沙漠昼夜温差太大，即使以他的武功，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也很难维持。
    对于这片土地，他很陌生。
    但陌生土地的背后，是满怀抱负的热忱，这是一片全新的土地，很少有外人踏足。
    在江湖之上，无论他的杀名有多凶，势力有多强，他始终比不过他的师兄，他的光芒永远都被掩盖。
    剑圣，这两个字在江湖是沉甸甸的分量。
    在他没有死之前，这个称号将会伴随他一生，因为这个称号乃是帝国赐予的。
    江湖，不过是一隅之地。
    在这一隅之地，他就算是爆发出再强的光芒，但在剑圣这两个字前面，也毫无用处。
    帝国镇压九州，即使一个人再强，但面对一个煌煌帝国，也毫无用武之地。
    可以预见，诸子百家的生存土壤将会越来越少，一统的帝国不需要第二个声音，法行天下，已是牢不可破，不可更改。
    纵横家已经失去了生存的土壤，偌大一个帝国，不需要合纵连横，更不需要屠龙之术。
    原本卫庄被李玄常说动，不过是为了离开中原，避开师兄，对于他所说的西域三十六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
    但现在，他们穿过草原，在这茫茫沙漠之中行走，经常会见到穿着各异的人，只不过他们都已经成了一具具的枯骨干尸。
    但即使是如此，他仍然可以窥见西域的繁华。
    即使是信奉武力之上的他，对于纵横家先辈一言兴邦，一言灭国的事例感到向往。但现如今，已经不可能做成那样的事了。
    然而，西域，便是纵横家天然的土壤。
    只要将西域诸国的资料打探详细，了解各国之间的强弱和敌对，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并不难。
    这甚至比在中原之地更容易做成。
    三十六国，即使有几个大国，剩余的小国之间也是摩擦不断。
    上千年来，西域各国大大小小的纷争，无数国家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每当一个绿洲消亡，便会有一个国家随之灭亡。
    绿洲，才是西域立国的根本。在到达一个绿洲之后，卫庄就与商队的人分开了。
    这里有一个互市，是商队此行的最终点。
    只要商队能把货物交换出去，再到平安运回大秦，仅这一趟，就足以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而楼兰，正是这片沙漠上的明珠，这是一片位于大漠之中的绿洲之上的国度。
    这个位于绿洲之上的国度，拥有守护楼兰的金甲战士，他们身形高大，穿着华丽，刀剑呼啸。
    楼兰位列西域诸国之中，却甚少与其他国家接触，国中的军事力量算得上是强大，却从来都不对外发动战争，只是一味地守护自家的地盘！
    因为，他们的绿洲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他们拥有着悠久的历史，在西域中虽然算不上大国，但也不小。
    他们的生活，十分安逸，没有强大的敌国穿过沙漠，侵略他们。
    远处的乌孙生活在草原之上，与胡人，匈奴争锋。
    更远处的大月氏大宛，这些国家坐拥肥沃的土地，拥有上好的牧场，最健壮的战马，精锐的士兵，西域诸国无不闻风丧胆。
    楼兰之所以如此富庶，还是因为它是丝绸之路上的门户。
    西域的交易几乎都是通过他们转手，作为中间商的他们赚了许多差价。
    但现在不同，昔日的商人最远只敢抵达这里，一旦深入，大漠之中，可没人能保得住他们。
    现在，大秦帝国一统天下，兵锋威震四方，已经传到了西域。
    帝国的商人也走得越来越远，抵达安息，龟兹等地。
    卫庄跟随着来往的商人进入楼兰的国都，楼兰的国都建立在了群山之中，通过蜿蜒的山道进入楼兰的国门，位于群峰之间比较低矮平坦的缺口。周围的山壁，都有着人工开凿的痕迹，而入口就建立在此。
    这里虽然少有人至，却能自给自足，周围山棱上都是一层层的梯田，眼下还泛着青绿。
    脚下的道路都是由大理石所铺成，规整平坦。周围的建筑充满异域风情，与华夏多为土木修建的建筑不同，这里的建筑都是石头修筑，建筑风格也不一样，若是强要比较的话，这里的建筑风格多是类似于古希腊，采用梁柱体系，追求着黄金比例。
    但在卫庄眼里，这样的建筑就是天然的堡垒，易守难攻，甚至他还在城池上面见到了烽火台。
    但那些士兵却不被他放在眼中，见识过大秦的百战精锐，这些楼兰士兵看起来强，却也只是样子货。
    随后，他随意付了一些钱找了个旅馆住下，这里是打探消息了解西域的好地方。
    然而，他能想到的，已经有人帮他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