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晌贪欢 作者:江潭映月
    她撑着一把伞，抱着那份资料往大厦那边跑过去。雨点又细又密，斜斜地打在她身上，湿了她的裙子。她在大厦门前站定脚步，眸光四下张望，没有看到沈凉晨的影子。她怕资料会被雨水打湿，掀开自己的开衫，搁在了腋下的位置。
    雨越下越大，她的鞋子早就湿了，此刻连后背都湿了一片。她很冷，嘴唇泛着紫色，梢也湿了，贴在她的背上，全身都一片湿凉。她出来得匆忙，手机没带，不知道沈凉晨多时会过来，她不敢走开半步，怕他来的时候，找不到她，会心焦。
    “大哥，能借我手机用一下吗？我手机没带。”她对一个匆匆奔过来的青年男子说。那男子似是有急事，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没有！”
    桑桑眼看着那人匆匆地跑掉了，心里很着急，又眼巴巴地把视线移到了马路上。
    雨点噼哩啪啦地打下来，一阵风吹过，伞盖被吹得朝了天，脱了手，又翻滚着滚到了马路上，被一辆飞驰过来的车子直接轧了过去。噼哩啪啦的雨点噼头盖脸地打下来。桑桑一只手捂了头，她不敢再站下去了，弄不好，资料就该被打湿了。
    这时有辆车子在她面前停下，“上车！”一道沉稳的声音传过来，桑桑一抬头，但见黑色的车子里，叶皓南正沉凛了眉眼望着她。
    桑桑摇了摇头，“我在等人。”
    “还等什么，这么大雨谁会过来！”他有些着恼。
    桑桑也真的不敢再等了，她好冷。她拉开门钻进了叶皓南的车子。
    “我的车子在前面，谢谢。”桑桑说话的时候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叶皓南从纸抽中扯了一张纸递给她，桑桑接过，擦了擦鼻子。
    “阿嚏”她又打了个喷嚏，鼻水都流下来了。叶皓南干脆将一盒纸抽扔给了她。
    桑桑没功夫说谢谢，不停地擦着自己的鼻子患。
    “到了，谢谢。”她已经看到了她的车子，叶皓南将车子停下，看着她下了车，钻进自己的车子里。
    “我刚刚看见沈凉晨和周绮珊在一起。”叶皓南在她即将钻进车子时，凉凉地说了一句，雨刷刷刷地清理着车窗处的雨水，他的声音听得她一阵呆。身上忽然间冰冷入骨。
    桑桑拍上了车门，动了车子。
    沈凉晨的电话打过来时，桑桑才进家门，身上冰凉入骨，她冻得哆嗦。手机铃声清脆悦耳，她走过去接听，沈凉晨急切的声音传入耳膜，“桑桑，打了你半天电话，手机没带吗？”
    “嗯。”桑桑轻轻地嗯着，身上仍然止不住地抖。
    “我刚才有点事情耽误了，现在你在哪里？”沈凉晨问。
    “我在家。”桑桑的声音透着几分虚浮，她的牙齿已经在打颤了。
    “你等一下，我马上过去。”
    沈凉晨挂了电话，桑桑放下手机，头有些晕，她晃晃脑袋，脱了衣服，走进了洗浴间。她冲了个澡，温热的水流温暖着她的身体，哆嗦止住了，可是牙齿仍然打颤。
    她靠在墙壁上，背后是冰凉的瓷砖，她却好像全无感觉。
    沈凉晨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他用备用钥匙开了门，走进去，喊女友的名字。
    “桑桑？”
    没有人应声。
    他把领带扯了一把，大步走向她的卧室，床上散乱地放着她的衣物，
    洗浴间里水声哗哗，他迟疑一刻大步奔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那门，但见桑桑靠着墙，歪躺在地板上，水花在她腿边四溅开去……
    昏迷中的桑桑感觉到什么在她的臀部上扎了一下，接着她的身体被翻了过来，手腕上又是一种尖锐的疼，她轻嘶了一声，手腕一颤，立时有道温和的声音说道：“别动。”接着她的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攥住了。
    幽幽睁开眼睛，桑桑看到一双焦灼的眼。沈凉晨坐在床边上，满脸担忧。
    “被雨浇了很久吗？你这个傻丫头，不会站到大厦里面去吗？”
    桑桑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她看到眼前已经挂上了吊瓶。
    “我怕你找不到我。着急。”她轻轻地说。
    头昏昏沉沉的，连说话都没多少力气。
    “傻丫头……”沈凉晨在看到她晕倒在洗浴间里时就升起来的内疚上涌，让他一阵声音哽咽，“我会找到你的。”他攥紧她的手，“记得下次不要再这么傻，要学会变通，知道吗？”
    “嗯。”桑桑轻轻应着，心里有泪总想往外流，眼睫湿润了。
    “凉晨。”她轻唤他的名字，手指轻搭上他的手臂，“你真的爱我吗？”
    “爱。”沈凉晨豪不犹豫地说，他攥紧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指也一并包裹住，桑桑呜呜地哭了。
    沈凉晨在桑桑的床前守了一宿，到半夜时，她的热度退去，人渐渐睡得沉了，沈凉晨走到窗子前，外面夜色沉沉，站在那里，可以看到依稀的星光。沈凉晨想起了他和桑桑在a大校园里那一次见
    tang面，她差点跌倒在他脚下，是他扶住了她。那一刻，他就认出了她。那双清亮的眼不是每个女人都有的。他扶住她，她眨眨眼睛，好像很不好意思，说了声谢谢，就逃似地从人群里钻了出去。
    桑桑醒来时，天光早就大亮，有护士在给她量体温。沈凉晨站在一旁，眸光温和。
    “小姐，你醒了。”护士见她醒来，对她微笑。
    桑桑嗯了一声。
    护士说：“你男朋友守了你一个晚上，小姐你真是幸福。”
    桑桑望向那站在床边的男人，他也正好望过来，黑眸噙着疼爱。
    他走过来，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好些了吧？“
    “嗯。”桑桑轻声应着。
    “想吃什么早点，我去买。”他温和的眸光将她包围。
    桑桑凝视着他的眼睛，她贪恋那里面的温暖，“饺子。”
    她的话让护士一下子笑出了声，“小姐，大早上的，哪有饺子卖！你这不是在为难你男友吗？”
    桑桑的神情间却没有窘迫，她仍然幽幽地望着那男人，那眼光说不出的让人怜惜，沈凉晨轻轻笑，眸光柔软无比，将她额头的碎往上撩了撩，一个吻送过来，“我这就去买。”
    他离开了，桑桑望向窗外，神情伤感。
    沈凉晨开车去了最近的一家饭店，但时间太早，饭店还没有营业，他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陈妈，让厨房包点饺子，对，是饺子，我马上去取。”
    这大清早的吃什么饺子呢？陈妈很纳闷，还要马上过来取，真是奇怪。
    陈妈往厨房走，王若茹叫住了她，“陈妈，谁要吃饺子？”
    “是凉子。”陈妈回。
    王若茹也有些奇怪，便跟着来到了厨房，陈妈把厨师都招呼了来，七手八脚地包起了饺子。
    沈凉晨在二十分钟后就到了，那时候饺子才刚刚下锅，他急不可待地说：“饺子熟了没有？”
    陈妈道：“哪有那么快呀，就是人多，那面活好了也要醒着吧！”
    沈凉晨没办法，只能站边儿上等着。
    饺子很快熟了，厨师捞起来装进保温盒，沈凉晨端着匆匆往外走。王若茹叫住了他，“凉子？”
    沈凉晨回了头，“妈。”
    “给谁包的饺子？”王若茹问。
    “桑桑。”沈凉晨凝视着母亲，“她病了，因为我。”
    他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身后王若茹皱眉。
    沈凉晨匆匆赶到医院，桑桑已经起了床，刚刚洗漱过，头已经梳好，但是眼窝深陷，脸色很黄。
    “桑桑，饺子来了，快过来吃。”他把保温盒放下，打开盖子，饺子的清香便飘了出来。
    桑桑坐下，沈凉晨挟起一个饺子，吹了吹热气，然后放到桑桑的口中，“小心烫着。”
    桑桑轻咬了一口，便说：“我自己来。”
    沈凉晨不容抗拒地说：“我喂你。”
    “阿嚏。”桑桑又是打了个喷嚏，沈凉晨忙抽了纸巾过来。
    桑桑擦过鼻子，又轻轻咽下他递过来的饺子。沈凉晨就那么一个一个地饺子地喂着她。
    两个人，像是最最甜蜜恩爱的情侣，病房外面，周绮珊轻轻转头。
    “秦姐姐。”有道娇脆的女声传过来，接着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凉悦走了进来，眉眼弯成月牙儿，“哇，哥，你好伟大哦。”
    “秦姐姐，你好幸福，我哥都没这么喂过我！”
    桑桑被这突然间闯入的小人儿说的话差点把嘴里的饺子吐出来。
    凉悦还在那里语不惊人死不休，“是真的，我小时候让他喂我，他都不喂，我一哭，他还把我丢外面去，把门一关，让我在外面哭。那时我才三岁……”
    沈凉悦竹筒倒豆子，噼哩啪啦，沈凉晨满脸冒黑线，他这个宝贝妹子，不带这么揭他短的吧！他放下手中的碗筷，走过来，曲指在妹妹的脑壳上敲了一下，“你再唠唠叨叨，我现在就把你关外面去。”
    凉悦嘟起了嘴唇，哼了声，“你敢！”
    她颠儿颠儿地走到桑桑的面前，“秦姐姐，我来喂你好吧？”
    “不不，我自己来。”桑桑已经羞红了脸，此刻哪敢让凉悦喂她呢？忙拾起了筷子。
    凉悦咯咯笑起来，“秦姐姐，我真是第一次见到我哥这么疼女孩子呢！”
    桑桑心神动了动，是真的吗？
    “你快点出去玩吧！”沈凉晨走过来，把妹妹扯到了一旁，沈凉悦对他做了个鬼脸，“秦姐姐，你快点收了我哥吧，让他做倒插门女婿，我讨厌死他了。”
    然后在她哥哥瞪过来的刀子一般的目光里，她咯咯笑着跑掉了。
    桑桑低着头，也痴痴笑起来。
    沈凉晨脸上冒出无数道黑线，那脸色比黑锅底都要黑。
    桑桑在当
    晚就出院回家了。沈凉晨跑前跑后的伺候她，这是她好几年的婚姻生活里，从没有从叶皓南的身上得到过的照顾。
    心里头涌起浅浅的甜，可是又伴着淡淡的涩，还有一种对未知的未来的隐隐担忧。
    桑桑睡着了，鼻息声浓重，沈凉晨心里的内疚又深了几分，他在她身旁坐了一会儿，起身来到外面，这一天的工作还没有做，他又打开了她的电脑，打开邮箱，开始处理一份份文件。
    一早，沈凉晨就走了，桑桑虽然没再烧，但是仍然有感冒后遗症在，头疼，鼻塞，嗓子也疼。她轻轻坐起来，房门一开，有道身影走了进来。
    “秦姐。”
    “阿华？”桑桑看清眼前的人时，眸中露出惊讶，阿华更是高兴，喜悦写在眉梢，“秦姐，凉少说你病了，让我过来照顾你的。”
    “嗯。”桑桑也很高兴，她和阿华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
    “秦姐，早餐做好了，凉少叮嘱一定要让你多吃点儿。”
    “嗯。”
    阿华帮桑桑把衣服穿上，然后给她叠了被子，又出去把早餐都一一端出来。
    烧饼，小米粥，豆浆，鸡蛋，小菜，好多种东西。桑桑说：“辛苦你了，大早上做这么多。”
    阿华道：“这些小菜都是沈太太让带过来的，是那边的厨子做的呢！”
    “哦？”桑桑真的惊讶了。
    阿华道：“昨天，凉少一大早跑回去让厨房包饺子给你，太太便知道你病了，所以让带了这些小菜过来，百且说要做稀饭给你，这个对感冒的人会喜欢的。”
    桑桑很意外，王若茹应该并不喜欢她，可是她竟然也会关心她。
    “阿华，回去的时候，替我谢谢沈太太。”
    “嗯，知道了。”阿华爽快地应着。
    卧室里传来手机的铃声，阿华跑进去把桑桑的手机拿了出来，“凉少打来的。”她看看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说。
    桑桑接过，沈凉晨朗朗的声音传过来，“我已经给你请了假，今天哪儿都不要去，在家里好好休息，别忘了吃药。”
    “嗯。”桑桑安静地听着。
    沈凉晨那边好像很忙，电话里有人在叫沈总，他都应付性地嗯着，然后又跟她说：“我会早些过去陪你的。想吃什么，让阿华给你做。”
    “嗯，你忙吧，不要惦记我。”桑桑说。
    沈凉晨道：“那我先挂了。”
    “嗯。”
    电话挂断，桑桑沉思了一会儿，才又开始慢慢吃饭。
    沈凉晨忙了一个上午，忙得有点儿晕头转向。快中午时，有周绮珊的特助过来，“沈先生，这是周总给您的邀请卡。她说要谢谢您那天帮助她，要请您和秦小姐吃饭。”
    “替我谢谢她。告诉她不必了。”沈凉晨把那张邀请卡推了回去。
    特助说道：“沈先生，周小姐交待我一定要把这张卡交给您，您千万收下，不然我没法交差。”
    特助面露难色又恭敬地把那张卡放在了沈凉晨的面前。沈凉晨皱眉。
    “沈总。”秦川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沈凉晨。
    沈凉晨回头，但见秦川一脸严肃地望着他。
    “秦川。”
    他喊了一声。
    秦川道：“沈总，周小姐是您以前的女朋友吗？”
    沈凉眉也深重了眉眼，“是。”
    “那您还和周氏合作，您确定您可以分得清感情和公事吗？如果您和周小姐旧情复燃，把我姐姐当成什么！”秦川显然一肚子闷火，对姐姐的担忧让他把心里的疑问都一股脑对着他的老板泄出来。
    “不会。”沈凉晨很干脆地说。“我和她已经没有可能。”
    “好了，我走了。”沈凉晨没有再跟秦川说话，转身往外走去。
    秦川双手插进衣兜里，眉目轻凛。
    沈凉晨开车直接去了桑桑的寓所。桑桑虽然不再烧，可是总是咳嗽，还流清涕，鼻塞得厉害。
    一个上午，不知道用了多少纸巾，吃了药也不管用，沈凉晨进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问道：“药都吃过了吗？”
    “吃过了。”桑桑说话时带着严重的鼻音。
    沈凉晨拿来一个苹果，轻轻削了起来。但他显然没做过这活儿，皮削得很厚，苹果肉都给削掉了不少，桑桑看了直肝疼，“好了不要削了，一会儿连果肉都没得吃了。”
    桑桑拿过那个苹果，轻轻咬了一口。
    “生病了能让你这么照顾我，挺值的。”她说。
    沈凉晨气道：“瞎说什么呢，以后不许那么傻了知不知道！”
    “等不到人，不要总站在那里，尤其是下雨的时候。”
    桑桑在他怀里挑挑眉。
    秦川回身想走，有道声音响起来。
    **********
    ****************************************************************************************************************************************************************************************
    今天更毕
    校园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