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母女

    这一夜，我和卓一凡两人谁也没有睡着，并且也都默契的没有吭声，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倒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卓一凡就起床出去了，见他走了，我才松了一开口气，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到洗漱间里洗漱。
    而这才刚洗漱好，我就听到了外头有敲门声，我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一看，是鸿芙，她的手中还端着汤药。
    “喝药吧。”鸿芙和在萨满墓里一样，表情很严肃，她将汤药端到了房间里。
    “谢谢，鸿芙姐，青雪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青雪。”我走到她的身旁，端起汤药，就一饮而尽。
    鸿芙看着我把汤药喝完，便接过了瓷碗淡淡的说道：“青雪就住在那耗子的隔壁。”
    她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了，昨夜检查房间的时候，我和耗子就发现，他隔壁的房间是亮着灯的，那个时候还以为是傅老他们住在里头。
    “那我能去看看她么？”我望着鸿芙。
    鸿芙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你想去就去吧，不过，卓少担心你的身体，你最好别乱走动，省的再出了什么问题麻烦别人。”
    “我知道。”我立刻点头。
    鸿芙这话里话外，似乎对我有些意见，说完这话她就端着瓷碗离开了，而我也赶紧出去，看青雪。
    只是不知道，这么早青雪醒了没有。
    我走到青雪所在的房门前，轻轻的敲了敲房门，想着若是她没有回应，那应该就是没有醒来，那么我就等到中午再过来看她。
    不过，我这刚一敲门，屋里头就传来了青雪那虚弱的回应声。
    “进来。”青雪说完，还略微的咳了几声。
    我推门进去，屋内一股药味儿，这药味儿跟我之前喝的药是一样的。
    “青雪，你好些了么？”我进了房间，将门关上，就快步走到了青雪的床榻边上。
    一看她的气色，无比的苍白，看起来还非常虚弱。
    “你都能下床走动了？”她有些吃惊的盯着我看，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转而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冲着我微微点了点头，说是我的体质确实和普通人不同。
    “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大好。”我看着她说道。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示意我坐下，我便随意的坐在了她的床榻边上，看着她。
    “萧爷怎么样了？”青雪最关心的还是萧冷冽，哪怕自己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依旧心心念念的记着萧冷冽。
    “还没有醒呢，不过他现在面色红润了许多，你不同担心萧爷。”我说着抬起手，抚去青雪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你要是觉得热，我给你弄个风扇过来怎么样？”
    “不必，我这必须要发发汗，那些汤药已经入骨，不把它们排出来的话，我很有可能会瘫痪。”青雪说完看向我的手心。
    刚刚我给她拭去汗水，如今我的手上居然是一片淡淡的褐色，并且手心之中还有一股子浓烈的药味儿。
    “青雪，你和毕老板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居然要这么对你？”我蹙眉，想着这毕老板不仅仅把青雪的妹妹当做药童，居然连青雪也不放过。
    看青雪如今这副模样，只怕，卓一凡他们要是再晚到半步，就必死无疑了。
    如果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想，正常人是下不了这样的毒手的。
    “我和小雨是双生胎。”青雪之前并不愿意跟我说这些，而现在从她的眼神之中我看到的是无所谓，想必这些事儿，也随着小雨的去世，变得不再重要，她心中的那块石头，已经变成了一道无法抹平的伤口。
    “双生胎？”我凝眉，想了想那药童的模样，再看看青雪。
    她们确实都是眉清目秀的，只不过一个是缩小版的，而一个则是成年版的，药童无法长大，这个我很清楚，所以对于她们是双生胎的这件事，我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可接下来，青雪要说的事儿，却让我吃了一惊。
    “我们都是从毕柳的腹中来到这人世的。”青雪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空洞。
    她没有说，毕柳是她的母亲，只是说，自己是从毕柳的腹中出来的。
    而我听着，却是一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从毕柳的腹中出来的？那毕柳就是她们的妈妈了？几秒之后，我的瞳孔立马就放大了数倍，难以置信的看着青雪。
    青雪和毕柳的长相确实也有六七分的相似，我一直以为她们会不会是姐妹之类的关系，可万万没想到她们居然会是母女？
    只是，如果她们是母女，毕柳为什么会如此狠心，将自己的一双骨肉迫害至此。
    就算不呵护，也不可能迫害她们。
    小雪见我一脸的吃惊，又开口说道：“我和小雨只是她留住青春美貌的药引而已，她出生在药宁村，那个地方，是以出了无数神医而出名的。”
    “药宁村？”我想了想，自己确实是听罗爷爷说过药宁村，药宁村之所以那么有名气，也是因为里头的所谓“神医”是用药童的肉为活药引，所以被外头的人认为里头的大夫个个医术超凡。
    “毕柳出生于民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八十好几了。”青雪一脸平静的说着。
    我听了却是头皮一紧，觉得头顶上传来了一阵剧痛。
    八十好几？可这毕老板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她的风韵和面容，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八十好几的人啊。
    “别这么吃惊，你看看我，你觉得我是什么年纪？”青雪看着我，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
    我盯着她看着，心中想说，二十岁，不过想了想，还真的是不好说，于是盯着她良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青雪见我这副模样，倒是笑了，只是笑容里多了一丝丝的无奈。
    “我今年也年过五十了。”她说着眯着眼眸，回想着什么。
    “五十！”我低低的惊叫了一声。
    青雪郑重的冲我点了点头，确定我没有听错。
    “有些事，已经五十年了，我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它们压在我的心头，每当午夜梦回，我经常是哭着醒来的，你我也算是共生死过，也是缘分，我也不妨把这些事说出来，没准自己也舒坦一些。”青雪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变得有些迷蒙。
    我惊诧的看着她，思绪有些凌乱，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说胡话，还是认真的。
    不过，她说的这件事，确实足以成为她心中永远的伤痛。
    青雪说，她的出生完全就是因为毕柳需要“一副药”，当时毕柳已经三十好几了，虽然年轻时候容貌出众，并且长年用最上等的药物调理身体，所以比普通人要年轻一些，但是容貌依旧是一天天的在走下坡路。
    这让毕柳终日难以安眠，她为了留住自己的美貌想尽了办法，也曾经花了大价钱用别人的肚子孕育过药童，药效也是有的，不过并不强。
    后来，毕柳在一本家传的医书上看到，最好是寻找与自身最为契合的药童来做药引，功效才是最强的。
    与自身契合，那就是自己孕育药童。
    若是男人，就要寻一个女人为自己生下药童，而毕柳是女人，自然是要自己十月怀胎，亲自抚育一个药童出来。
    青雪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她只知道她和妹妹一出生，毕柳就从未当她们是自己的骨肉。
    每天除了喝汤药，就是泡那些奇奇怪怪的草药，冬天还好，夏天泡的她和小雨浑身难受，好似快要比煮熟了一般。
    或许是因为毕柳的医术确实高超，小雨和青雪并没有如普通药童那般痴傻，她们甚至是能相互交流的。
    毕柳每日以她们俩的肉为药引，这容貌居然真的一日日变得光彩照人。
    也因为这样毕柳的药铺生意也越来越好，城里的人都在传，说是有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华佗，慕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
    萧冷冽也在那些人之列，青雪至今还记得，那是一个冬季的午后，外头的地面上结着厚厚的冰花子，青雪和小雨则在药铺里喝着汤药。
    萧冷冽扶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进了药铺，萧冷冽恳求毕柳帮忙救救他的五哥，毕柳收了萧冷冽的钱就为那男人医治，这治疗的期间，毕老板准许了萧冷冽住在她的药店里。
    只是那病人需要的药材都是上等的，萧冷冽所有的钱，也就只够撑五天，毕柳也不逼迫他，说是医者父母心，不会让病人有事。
    “其实，那时候，毕柳就已经知道，黑市有通缉令，正在抓这两人，她不让那病患死，只是想要拿他们两人换钱。”青雪突然话锋一转，眼中满是鄙夷。
    只不过，那时候的萧冷冽还不知道，感恩戴德的在毕柳的药铺里鞍前马后的帮忙，还有几次城中的混混来闹事，要收“平安费”，也被萧冷冽给打了出去。
    毕柳看萧冷冽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儿，等到黑市寻来的时候，她给萧冷冽喝了汤药，让萧冷冽在房里休息，但是，却卖了萧冷冽的五哥。
    那时候，毕柳就喜欢上萧冷冽了，并且，打算拿着那些钱，跟萧冷冽远走高飞，成为一对神仙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