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进击的利维坦

    ……
    且看那话分两头。
    宫殿之外，国王军的士兵们已经集结完毕，正在向着两个位置进发。
    一为街市区，援助那些正与血魔奋战的警备人员。
    二为宫殿内，清扫侵略诺丁林的怪物们。
    但，科维尔上空那条盘旋的蛟龙让第二条计划无法实行。
    暗影长者在诺维格瑞，在尼佛迦德帝国，在遥远的海线之外仅仅是传说的生物。
    而在科维尔，确是家家户户都知晓的恐怖阴影。
    不过一切的印象所有的传闻，在今日的纷争中，全部被打的支离破碎。
    这位让孩子闻而哭啼，让国家视为灾难的恐怖生物，此刻狼狈不堪。
    它的身体在一次次分崩离析中已经陷入了疲惫，晾在这片阴云下方的已不再是那如干尸一般外形的暗影长者。
    它现出了本来的面貌，背生肉色双翼，双手变为如长剑般的利爪，头部的眼鼻消失只剩一张裂口大嘴。
    这是暗影长者的最终形态，也是它最为可怕最为致命的状态。
    但是即便如此，它的利爪也只能在利维坦身上留下浅浅划痕，而它如音波一样的速度，在利维坦凭空唤出的水波下更是个笑话。
    倒在宫殿内的马尔杰本想拿出血药给自己扎一针，但不断的尝试后他还是放弃了，没有丝毫的力量握住血药，更没有半点余力拿出食物，除非有人把吃食放在嘴边，或许他还能用微弱的咬合力张开嘴巴。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流失，他不断计算着利维坦能在这个世界存留的时间还剩几何。
    50秒……
    “利维坦……不要管那么多了，快点……”
    在他的祈祷下，利维坦不知是否出于对召唤者的服从，浑身的鳍忽然扬起，寒霜般的气流自内爆发而出。
    暗影长者飞驰于空中，被那荡开的寒流震得一惊。
    这是让它震铄到全身发麻的魔力，在利维坦的瞳孔移向暗影长者时，天空之上，窜天水流凭空而生，每一滴水珠犹如拥有生命般凝聚在利维坦身边，形成一股水龙卷将诺丁林宫殿包围住。
    “神啊……”
    费丽娜站在广场，刚才的惊讶已在麻木中变为恐惧，就像凡人目睹神的降临后那放下一切尊严的恐惧。
    “这条龙，是自然之神……是真正的神……”
    如她的臆想一样，在《最终幻想》系列中，有着许多凌驾于生物之上的神，水神利维坦，火神伊芙利特，雷神拉姆，以及站在最顶点的那只龙神，巴哈姆特。
    这与《巫师》的世界观截然不同，在这片大陆虽然存在各种超脱常识的生物，但一切的生物并未达到神祗一级，即便是镜子大师也只被称作恶魔，这个世界的神是隐藏在水下的神秘主宰，没人真正的见过，见过的人也在眼中映出神体的瞬间便永远离开了常世。
    “有人！”
    突然一个人大喊着指着那刚刚发生爆炸的楼层。
    费丽娜看过去，看到两人，一人手持手杖，身型消瘦，在狂风暴雨中向着屋顶爬去，一人上身赤裸，身体半边已经腐烂，一只手长着粗壮的骨鞭，也向着上方追似的爬着。
    “爱德华·罗杰……卡戎……”
    费丽娜一眼便认出了他俩，这让她更加奇怪，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是卡戎，另一个是谁？”一个与费丽娜穿着同样白袍的术士轻皱眉角，她是赤色教团二十位代理人之一，与费丽娜同样是科维尔最上层的术士。
    “……爱德华·罗杰。”
    “书中预言的那人？”
    费丽娜并未多言，沉色思索着面对这种处境他们这些所谓王国的保护者还能做些什么。
    是否要相信这个“爱德华·罗杰”……
    “源术士呢？”
    这个问题把费丽娜叫醒，猛然间茶白所说的一句话浮于脑中。
    “应该还在宫殿里。”
    同僚的眼神中闪过了紧张与不悦，“你再说一遍……”
    费丽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声道：“空中战咱们没有办法，若暗影长者落在地面，集合全部力量攻击它，包括卡戎在内，现在所有吸血鬼都是科维尔的敌人，全部以杀死为前提，至于那个爱德华·罗杰……我只能提议，他或许是真的……”
    “费丽娜，你知道真相吧？”
    “一部分。”
    “等一切结束后，我需要你给教团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有……所有士兵！进入宫殿搜救源术士大人！”
    面对同僚的质问，费丽娜看着冒险向宫殿内突入的士兵们，微微埋下头，瞳孔却是盯着已经爬到屋顶的李诺。
    此刻她的心中正在隐隐暗道着，“茶白……你让我相信你们，所以不要欺骗我……绝对不要。”
    ……
    “哈……哈……”
    李诺喘着粗气，他用毕生最快的速度爬到了屋顶，手杖紧紧扎进了碎裂的瓦片上，用剩余的体力保持着平衡不让自己被交加的风雨吹下去。
    突然屋顶裂开，一把骨鞭扫出，李诺立刻杵着手杖侧跃避开，落地的瞬间左臂内部忽然一阵剧痛。
    一个20秒已经过去了，左臂的骨头因【残血者】的功能全部碎裂。
    这时卡戎已经出现在眼前。
    李诺咬牙坚持着痛处，扶着手杖并强制自己的脸上表情保持着原样。
    卡戎看了眼那浮在上空的利维坦，随后看向李诺，问道：“把我带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近距离观看神话生物？还是想向天借一道雷劈死我？”
    李诺的瞳孔瞄了眼在下方广场上聚合的术士们，随即强迫自己露出微笑。
    “去你大爷的。”
    甩出一句国骂，瞬间出现在了卡戎面前，左臂已废，因此枪械拿不起来了，唯有手杖可以使用。
    瓢泼的大雨中，抡起的手杖剑留下火星残影削过了卡戎的面部，带走了他脸上的血肉。
    卡戎却毫不在意，在他的脚下，瓦片碎裂，那一把把镰刀骨鞭自下突破瓦砾。
    李诺闪开一侧，这次【残血者】加强了他的洞察值，早有预料般躲过俩条骨鞭，在第三把出现之前已经跃于那上空。
    当第三把出现时，李诺脚掌轻点，抖起手杖化为鞭刃抽向了卡戎的脖子。
    或许是因为骤雨的关系，火焰燃的没有刚才那般旺盛。
    但也无妨，李诺本就没再想过要靠自己干掉卡戎。
    原因在于千算万算，没想到卡戎竟有t病毒的强化。
    按照李诺自身对病毒与血族体质的猜测，现在的卡戎就是拥有吸血鬼的恢复速度，同时因病毒的影响产生了体质的二度变异，既肉体的恢复速度更加快。
    若说基础的属性值，除了那坑爹的医疗以外，现在的李诺在硬实力上不在卡戎之下，但血量的问题此刻因【身份】的存在而不断被放大。
    李诺应付不来持久战的劣势正在逐渐显露，照此拖延下去，卡戎必然会发现自己现在承受不住任何攻击的弱点。
    他不想接下来的剧情发展成，某个正义的宇宙海盗大哥哥被反派的认真一拳打崩的桥段。
    所以，要做的事情只有两项，等待和游击战，减少正面冲突，贯彻打一枪换一地的战术思想。
    至于如何战胜卡戎……
    “嘿……”
    李诺打中卡戎后立刻后撤拉开距离，他微微活动了下左臂，确认断开的骨头因【残血者】的终止而正在逐渐恢复。
    紧接着出手一个【亚克西之印】，在卡戎稍有停顿的瞬间出枪扣动扳机。
    不料子弹被长有生命般的骨鞭挡下。
    卡戎在短短一秒后便恢复了意识，扫了眼骨鞭上的枪痕，似乎看出了什么端疑，冷笑道：“告诉我，你这种忽然能变强的能力是什么？”
    “给多少钱？”
    李诺扬言，又是一枪，接着瞬间欺近卡戎。
    “只要你两条胳膊，如何？”
    冷冷的一句话后，李诺瞬间感觉到了来自对方体内深处的一股巨大压迫力。
    像本能反应一样，他迅速后撤，丝毫不管【残血者】剩余的时间。
    嘎嘣……
    咯嘣……
    噶……
    从卡戎体内传出了数声骨头扭断的声音。
    “你……”
    李诺欲言又止，他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你想说什么？”
    卡戎说着的同时，他的眼睛面部和身体都在发生着变化。
    眼睛变黑，瞳孔变白，肌肉开始膨胀，青筋暴起，胸口的眼睛流出脓血，肤色逐渐变白，体表浮现出浅浅的红色兽毛。
    突然一声血肉爆掉的声音，随之后脊骨突出体表，一根断骨从左额头处伸出。
    “切……”
    李诺压抑着疼痛低喘一声，20秒已到，这次断的是右腿。
    他拄着手杖奋力让身体保持站立，这20秒不是没有机会出手，只是因为卡戎的变化给自己带来了太大的震撼。
    卡戎既是玩家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吸血鬼，而他的团队明显去过《夜之仪式》这个剧本。
    所以李诺猜测，卡戎的变化应该属于《恶魔城》系列德古拉血脉的变化，是比暗影长者一脉更加恐怖的吸血鬼。
    而变化还没结束，卡戎胸口的眼睛周围开始腐烂，烂肉延续到了他的左肩膀，在那个部位，又出现了一只眼睛。
    这次的变化是属于t病毒的基因突变……
    两种变化相合后，卡戎长舒一口气，他已经成为了货真价实的……怪物。
    李诺的状态缓和了过来，这时立刻抬枪扣动扳机。
    手枪轻微的后坐力迸发时，他的精力与断腿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后仰瘫倒。
    子弹穿过雨滴，就在贴近卡戎面首之前时，卡戎消失了。
    再次出现时，他已与李诺仅有一步之遥。
    “告诉我你那种奇怪的能力是什么。”
    面对卡戎的问话，李诺扬起了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超级猎魔人，会变发色的那种。”
    “呵……嘴真硬。”卡戎笑了，尽是遗憾。
    他扬起手臂，骨鞭有节奏的扭动似有生命一样。
    这时天空一声巨吼。
    卡戎也被震得顿了一下，他仰头看向那声吼叫的根源，水神利维坦。
    蛟龙张开大口，周身的水龙卷汇集在面首前变为一颗小型水球。
    忽然间水球爆开，数道水炮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袭向了暗影长者。
    一声爆音！
    暗影长者被水炮冲下，它砸烂屋顶穿过建筑，李诺和卡戎因屋顶被破坏带来的剧烈震动顺着坡顶滑了下去，就在屋檐前，李诺一杖杵在瓦片上，将自己稳稳固定在掉落的边缘。
    突然轰的一声，暗影长者被水炮冲着砸在了地面上，广场塌陷出一个大坑，溅起的水花中被鲜血染红。
    在积着血水的大坑中，暗影长者仰头漂浮在水面上。
    面部已经恢复了丧尸的枯骨样，它的四肢分散漂浮在水面上，身体被高压的水炮压成了烂泥。
    “啊！！！”
    它沙哑的吼叫震铄着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不甘和愤怒充斥着其中。
    与之相衬的是那天空中再次传来的巨吼，声音掩盖了长者的吼叫，如同利维坦与暗影长者悬殊实力的对比。
    “结束了！”
    李诺忍着左臂再次断骨的疼，心中已是充满了庆幸与喜悦。
    只要再来一发水炮，暗影长者必会变成肉泥。
    到那时，即便自己被忽然赶来的卡戎一鞭子爆头也无所谓了，只要团队能顺利通过剧本，并且不需要和镜子大师签下卖队求荣的不平等条约，那就是胜利。
    李诺焦急的看着利维坦，心中催促着，龙哥，快点放炮啊！
    【旅人团，编号5930，马尔杰已退出剧本】
    哈！？
    忽然出现的系统音让李诺惊了！
    同时因召唤者离去，上空的利维坦也化为白光消失在了乌云之下。
    这也太突然了吧！
    他再次看向天空，乌云还在，但雨点渐稀。
    “真的消失了？”
    李诺望天长叹……
    “马尔杰……马哥……你死的真是时候……”
    李诺不知，在马尔杰原本躺倒的地方，因为刚才剧烈的震动，一面墙倒塌在了这里……
    与此同时，倒在废墟中的茶白微微睁开了眼睛。
    她在昏迷之时，沉沉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声微弱的声音，如同以前跟随在自己左右的pod机发出的机械语音。
    “梦……？”
    她不知道，其实那是系统预报马尔杰挂掉的声音。
    模糊的视线看着四周的残垣断痕，随之注意到了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
    “发生什么了……”
    疑问从脑中蹦出，但此刻她全身虚弱以至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
    一切还没结束，必须要做些什么……
    这是她此刻唯一的想法。
    霎然间，她迷离的视线看见了脸颊旁有一块熟悉的事物。
    好像是落满了灰尘的面包块。
    茶白用尽力量张开薄唇，不管那是石头还是食物，一口咬了下去。
    奋力将其吞咽下去，片刻后，全身荡起一股暖流，四肢仿佛重新连接上了肉体。
    她撑地艰难站起，又往嘴里送了一块巧克力，看着斜上方因塌方出现的洞口，一跃而上，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