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后山，一个不着调的糟老头与另一个同样不着调的少年互揭伤疤，吵了足足半盏茶时分才消停。
    其实夜归辰心里明白，当年顾老头半夜偷偷溜进房，是想给他摸骨。
    咳……只因顾大宗主觉得这小子修行太过神速，想要弄清楚原因。
    甚至，顾云然还希望借此找到根源，为四个弟子提升资质。
    而其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那个范长老怎么死的？”
    良久，夜归辰问起了正事，范长老那声惨叫响起后，顾云然迟迟没有从内堂出来，必然是在处理尸体。
    “啥，谁死了？”
    顾大宗主继续演戏：“你说范兄啊，不是早告诉过你们吗，他突然有急事离开而已。”
    你大爷的！
    夜归辰无语至极，只能在心中暗自诽谤：你这个老棒锤，骗人还骗上瘾了不成，但你那演技太过拙劣知不知道？
    “你……不会是用的迷药吧？”
    没办法，夜归辰只能试探着问道，实在是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原因。
    要说顾云然是个隐世高人，凭实力把范长老给灭了，夜归辰说什么也不信。
    都一起生活了十多年，谁不知道谁喜欢穿啥颜色的底裤呀？
    即便夜归辰不能肯定范长老的真实修为，他也曾远远见过一面，直觉告诉他：比自己只强不弱。
    “呃……嘿嘿……嘿嘿嘿！”
    顾云然闻言一怔，旋即傻呵呵地笑着，也不接话。
    “你啥时候整出那么厉害的迷药，快拿出来分享。”
    夜归辰见顾大宗主默认，毫不客气地伸出双手讨要，大有一副你不给就不罢休的势头。
    没办法，能弄死范长老的迷药绝非凡品，比他自己捣鼓出的要厉害得多，那可是居家旅行、坑人骗敌的必备良药。
    “据那范长老说，他的修为已臻至洞虚境大圆满。”
    顾云然见状百般无赖，只能抛出一个夜归辰感兴趣的消息来转移话题。
    “洞虚境大圆满！”
    果然，夜归辰神情微震，此等境界只需再跨出半步，便能晋升天玄境，成为真正的强者了。
    武道之境分为淬体、凝脉、洞虚、天玄等，细分之下又有九个阶位。
    其中淬体境就是熬炼武修肉身，只有将体魄锻造得足够强悍，才能让身体具有更强的承载能力，引天地灵气入体。
    在这一阶段，修炼有成的武修，能以拳头轰裂石块和大地。
    而一旦进阶凝脉境，最重要的修行目标，则是强化体内经脉，同样是为以后迈向更高修为打基础。
    除此之外，武修还得尽可能开辟出更多的经脉来。
    人的身体是一个宝库，拥有十二条主脉，加上任督二脉，总共十四条大脉，却没有听说过谁的十四条经脉天生便通，几乎都处于堵塞状态。
    只有将这些筋脉尽数开辟，才能完成凝脉境的修行，追求更高的武道境界。
    凝脉境最重要的标志，便是能够灵力外放。
    等凝脉圆满再进一步，就到了洞虚境，这一层次的修行，则是灵力、元神全方位的提升。
    而武修只要迈入了天玄境，就开始触及天地法则。
    另外，天玄境的武修已被称为强者，拥有御空飞行、翱翔天地的能力。
    如范长老那等武修，若不是被顾云然用迷药给阴了，夜归辰也是难以对付的。
    “据那姚柘所说，他们之所以踏入苍云道宗，是发现此地有神物潜伏之象。”
    夜归辰并没有被顾云然忽悠到沟里去，大感兴趣问道：“说吧，咱们苍云道宗，到底藏了啥宝贝？”
    “你这是什么胡话，还咱们苍云道宗？”
    顾大宗主反应极大，佯怒道：“苍云道宗可是本宗主的，和你小子有个屁的关系？别不承认啊，我记得刚刚有个谁来着，死活都不愿拜入苍云道宗呢。”
    夜归辰也不动怒，反倒笑呵呵开口：
    “顾老头，你觉得，我要是把你那些丑事都讲给石师兄和洛师妹他们听，到时候你这个宗主的脸面就……”
    顾云然霎时色变，这家伙居然说翻脸就翻脸，最可恶的是，还经常都拿这些小事来威胁他。
    老子怎么说也是一宗之主，何况年龄也不小了，臭小子也不懂得尊老爱幼？
    若是因此吓坏了本宗主咋办？
    咳……
    就算本宗主气势非凡，吓不倒老子，万一吓坏了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没办法，顾大宗主还没练成铜墙铁壁那等无上神功，他也是有弱点的，只能认怂。
    只听他笑嘻嘻道：“归辰啊，你又不是不清楚，咱们苍云道宗几乎一穷二白，除了能够养活你们几人外，再无半点盈余。”
    “如果我真在云雾山藏了宝贝，必定早就挖出来把它卖了换银子，也不会让大家几年来连肉都吃不上。”
    “所以，是那范长老感应错了。”
    “真是的，姓范的什么眼力劲，就这也能当上血阳门长老？”
    说到后来，顾云然神情都开始激动起来，似乎是打心里看不起范长老。
    夜归辰完全不理他，慢悠悠地扯了一根狗尾巴草衔着，这才转过头来：“是吗？”
    “废话，本宗主从来不说谎，何况还是对你这个小辈！”
    顾云然蓦地站起，大义凛然地说道。
    “轰隆！”
    突然间，一声闷雷响彻天际，吓得顾云然一个激灵，差点直接尿了。
    “哈哈哈……连老天都对你不满了，顾老头你说起谎来都这么振振有词，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夜归辰大笑中起身，和顾云然玩心思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认过输。
    “哎呀，这个天真是说变就变啊，打雷了，很快就会下雨啦，本宗主先不和你扯，得赶回去收衣服了。”
    顾云然讪讪地笑了笑，连忙转身打算开溜。
    同时心里还在埋怨：我说老天爷，你怎就一点面子都不给呢？
    “好啦别装了，这雨一时半会儿是下不起来的，何况你今天压根儿就没有晾衣服。莫慌嘛，那些问题我可以假装不知道的。”
    夜归辰无奈至极，直接拦阻去路道：“你找我出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的确有事和你说。”
    顾云然也不觉得尴尬，很快重新坐下，直奔正题：“范长老三人虽然死了，也没留下任何痕迹，可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这番话相当于把他之前的谎言全部拆穿，然而顾大宗主却管不得那么多。
    只听他继续道：“若这三人迟迟不归，血阳门势必会派人追查，万一找到云雾山来……”
    夜归辰明白，顾云然没有选择对几个弟子说实话，反而和年龄更小的自己谈论，是因为他在苍云道宗实力最强。
    血阳门终究是一个武道宗门，必然不会放任一名长老失踪而不闻不问。
    略作沉吟，夜归辰问道：“血阳门实力如何？”
    虽然他看不上顾云然那点微末修为，可却知道这死老头年轻时在外面混过，见识方面倒是不弱，否则又岂能把范长老都给坑死。
    “洞虚境大圆满修为都能做长老，应该是个二流宗门。”
    顾云然几乎没怎么思索便下了结论：“如此推算，他们的宗主应该是天玄境强者，血阳门的最强战力多半也是这一层次。”
    “二流宗门？”
    夜归辰的关注点明显变了，追问道：“这么说来还有更厉害的一流宗门了？”
    “废话！”
    顾云然心里暗暗鄙视，终究是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啊。
    但他还是耐心解释道：“在一流宗门，天玄境强者的数量最少有两位数；甚至，还有实力更为恐怖的超级宗门。”
    “还有超级宗门？”
    夜归辰的眸子开始发亮，这些东西姜叔可没教过他。
    “嗯，在武道世界，任何一个超级宗门都是深不可测的庞然大物，那是被尊为圣地般的恐怖存在，不仅强者如云，仅是年轻天骄都多不可数……”
    顾云然本来说得兴起，但转头间看着身旁这小子，很快就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
    夜归辰见顾云然的声音嘎然而止，慢慢回过神来，赶紧道：
    “这样吧，血阳门短时间不可能找到云雾山来，半月后我就要下山了，找机会留意留意情况。”
    “下山！”
    顾云然先是一怔，旋即像是记起了什么，脱口道：“你的锻体引导术快练成了？”
    “那是自然！”
    夜归辰目光中有着憧憬：“总算能完成和姜叔的约定了，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啊。”
    顾云然欲言又止，最终却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从小就聪明，实力也不错，但无论怎么样，下山后都要小心谨慎。”
    顾大宗主突然感到有些惭愧，连打听血阳门的消息，都要让一个十多岁的小辈去做。
    可是，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不到万不得已，真的不能踏出云雾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