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无耻至极

    “二位老先生……”
    柳小江看起来并未在意两位老人的‘缺德行为’，而是再次语气平静的缓缓开口说道：
    “我能猜到您二位刚才到底在说谁，但如果我就是当年的那个人………恐怕全性这次也就不会找上唐门了。”
    “你是说那个梅金凤？”唐妙兴对于梅金凤的事或许曾有过耳闻，但明显不会过于关注一个‘愚蠢’的全性妖人。
    但，由于早先在夏柳青的嘴里，得知了全性此次找上唐门的真正目的，他倒也算是明白全性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了。
    这帮忽然找上唐门的全性妖人，无非就是想在有着‘正当理由’的情况下，亲自来唐门满足一下自己的各种小心思罢了。
    梅金凤和夏柳青的目的，无疑就是真的想从许新这位当事人口中，询问一些当年与无根生脱不了关系的事情。
    尸魔和那个吕家的叛逆小子，或许也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理由而来，想要趁着这次机会了解更多关于甲申的内幕。
    张楚岚还有陆家的那两个小辈，想要进一步了解自己的爷爷张怀义，以至于是自己太爷耿耿于怀的仇敌无根生，这些个理由看起来倒也都能算得上是无可厚非。
    而这个全性的新任掌门赢勾………
    唐妙兴为了趁着这次机会改变唐门的现状，可以无视梅金凤等人因想见许新而对唐门的冒犯，也可以坐视张楚岚等人在许新这里了解关于当年的一些事儿。
    因为，无论是梅金凤等人也好，又或者是张楚岚等人也罢，只要这些人在办事的时候都能保持分寸，最终就算让他们在许新这里‘得逞’了，也不会给唐门造成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损失。
    除此之外，这帮家伙的到来，也刚好给了他一个不错的机会。
    这帮家伙在某种层面上的强大，必定会让大部分唐门弟子认识到自身不足，也能让大部分唐门弟子更易看清唐门的现状，更可以为他之后改变唐门的计划，提前打上一剂相对合理的预防针。
    所以，这帮家伙的到来，在唐妙兴的眼里看来，利端也是要远远大于弊端的。
    哪怕再不济，此事最后在利与弊上，也能保持着相对平衡，甚至是只要付出了一定代价，唐门就能得到与其相应的回报………
    唯独这个戴着脸谱的全性新任掌门。
    唐妙兴想来想去也看不懂这个家伙，更因为对方身上所拥有的强大力量，他不仅不能保证赢勾此次可以为自己所用，甚至还总觉得这个家伙的出现，也许就是自己计划之中最不稳定的因素。
    但偏偏，即便清楚这件事，明白赢勾可能会导致自己的计划失败，他也还是会因为对方的力量而感到无可奈何。
    此人只是出于全性新任掌门的身份，不得不对门人的合理要求做出回应，因此才会跟着梅金凤等人一起来到唐门？
    唐妙兴不相信全性内部会出现如此‘和谐’的画面，所以压根就没相信柳小江之前亲口所给出的解释，当时也不过是碍于赢勾所表现出的强大实力，无可奈何的在此事上暂且做出了让步而已。
    现如今，
    梅金凤等人或许已经洗脱了为祸唐门‘嫌疑’，但柳小江却依旧还是唐妙兴眼中的那个‘祸源’，更是最有可能导致唐门内部出现重大损失的人。
    “金凤婆婆的事算不得什么秘密，相信您只要让人去调查一下，应该就能知道她这人啊………只对和无根生有关的事情感兴趣。”
    柳小江看着面前这位笑容可掬的唐门门长，总觉得对方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对于自己这种目的不明的‘不稳定因素’，表现出来的模样也未免太过热情了一点。
    想到这里，
    他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许新，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异样，但最终却还是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那你呢？”
    唐妙兴并未否认柳小江对于梅金凤的看法，显然也是早就让人去调查过关于梅金凤的事了。
    “赢先生，你是全性的掌门，如果不是无根生的话，我真不明白你有什么理由………”
    “我也对当年的事情很感兴趣。”柳小江即刻说道：
    “而且，之前我说过了，除了对当年的事情很感兴趣之外，我对唐门的丹噬………也是很感兴趣的打算来领教领教。”
    “不过……”
    说到这里，
    柳小江再次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石壁，道：“如果这一路上的那种特殊符号，就是唐门丹噬在体内的运行炁路，唐门的现状………似乎也就没那么让人难以理解了。”
    “但相对的，丹噬在这种情况下都能被继承下来，直到目前为止也还能有一个许新前辈，唐门………真的很了不起。”
    柳小江所修炼的行炁之法，乃至于金光咒与雷法等手段，甚至是从陆瑾那里得来的通天箓，以及从巴伦手中讨要来的六库仙贼，几乎全都是脱胎于道门理念的‘正统功法’。
    故而，
    丹噬这种东西的修炼方法，在柳小江这个求道之人的眼里看来，其本质上也根本无异于是一种邪门歪道。
    不过，考虑到唐门的修炼方式，本就不是以修身养性为主、强身健体为辅的事实，他倒也不会对唐门这种流派产生什么多余的看法。
    刺客、杀手………
    这在古代也不过是一种靠手艺吃饭的行当罢了。
    何况，
    唐门在世道稳定下来以后，早就已经选择了金盆洗手，不再干收钱杀人等见不得光的事儿了。
    柳小江就连全性都能不带有色眼镜的去看待，自然也不会想着从根本上否认唐门这种流派的存在，更不会认为人们有目的性的修炼就一定是歪门邪道。
    毕竟，
    道士们修身养性、强身健体，一样也是有目的性的进行修炼，充其量也不过是在目的上比较温和些罢了。
    歪门邪道？
    道就是道，正道也好，邪道也罢，在天道眼中哪有什么区别。
    歪门邪道又如何，正统大派又如何，还不一样都是人类所分化出的区别，还不一样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两脚兽？
    只是……
    天道无情！
    芸芸众生脚下也是由人所主导的世界………仅此而已！
    “这样么………”
    唐妙兴再次听到柳小江想要领教丹噬的想法，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令人极难察觉的精光，随之却又道：
    “赢先生，我已经明白了你这次来唐门的诉求，也可以答应你们在我师弟这了解当年的事情，但这丹噬………”
    “哼哼哼哼………”柳小江察觉到唐妙兴眼中的异样，眼下再听见对方这种完全违心的话，面具下的嘴角不免缓缓向上扬起了弧度。
    “唐门长，好算盘啊………”
    “哦？”唐妙兴微笑着看向柳小江，“赢先生，我这可是在劝你放弃，丹噬这东西毕竟还是太过危险，我这位师弟躲在冢里几十年未曾与人交手，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
    “如果我放弃了领教唐门丹噬的想法，是否就能确定我此次可能别有目的？”柳小江忽然道。
    “如果我还是坚持要讨教许新前辈的丹噬，像我这种不稳定因素………是不是死了才更好？”
    “毕竟，全性这种组织很特殊，互相之前的利用大于同门情谊，什么时候也都是自己才最为重要，我赢勾才当上全性的掌门几天，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会因我而不计代价的报复唐门？”
    “更何况………”
    “您这话都已经说了，我如果坚持讨教丹噬，最后死了也只能是自己找死………不是么？”
    话说至此，
    嗡！！！
    柳小江身上陡然散发出犹如实质般诡异黑炁，随之更是语气极为阴沉的说道：
    “唐门长，你是想用唐门的丹噬，利用一个所谓的意外………杀了我？”
    一瞬间，
    几名隐藏在周围石壁山洞中的唐门弟子，纷纷从高处跳了下来，立刻就将柳小江围了起来。
    这几名身着白袍的唐门弟子，和之前那两名负责带路的一样，脸上也都是那种不似正常人的极端淡漠，任谁看………也都不会怀疑这些看起来不正常的家伙，随时都会为了某种目的而放弃生命。
    柳小江察觉到周围那几名唐门弟子的举动，仍然还站在唐妙兴与许新两位老人的面前，看都没有看这些只在情绪上有些特别的唐门弟子一眼。
    “吕家的几个老家伙一起上，都没能拦下当时打算离开的我，反被我亲手废掉了下任的族长吕忠………”
    “唐门长，若是对我抱有敌意的话，就凭现在的这个蜀中唐门，您想好该付出怎样的代价了么？”
    “呵呵呵………”唐妙兴仍然坐在石台上，面带微笑的望着柳小江，道：
    “赢先生，你这话未免也太严重了吧，我可没有你预想中的那样无耻，既然你没有凭借力量欺压唐门，我又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想着利用丹噬这种东西来整出个什么意外。”
    “你想多了………”
    说完，老人立刻朝着周围的几名唐门弟子摆了摆手，及时阻止了这些唐门弟子对柳小江的进一步冒犯。
    “对于丹噬，以及这手段过往的战绩，唐门的人都有着自己的骄傲，这也正是我为什么会把宝押在丹噬上，以求让更多唐门弟子有机会把它继承下来，最终改变唐门没落现状的主要原因之一。”
    “丹噬确有独到之处，而且不管是对想要继承它的人，还是在交手中面对它的人来说，也都是一种稍有不慎就会殒命于此的恐怖之物………”
    “丹噬的毒无解，就连其施展者，也不可能救下中了丹噬的人，所以也正因它足够危险，我才想让赢先生放弃领教这东西的想法，至于其他不会损害唐门利益的要求，我倒是都可以答应你们。”
    闻言，
    柳小江还都没说话，
    一旁沉默的许新却先忍不住看了唐妙兴几眼，那样子看起来无疑就是在重新打量自己的师兄，完全没想到对方的脸皮居然可以厚到这种程度。
    柳小江对此先是沉默了片刻，随之缓缓开口说道：
    “……老先生，您看我像个傻子么，您觉得我只是靠实力才当上全性掌门的么？”
    “当然不会……”唐妙兴笑容不减的回答道：
    “不过，也请赢先生不要小看我了，如果这时候真想算计些什么的话，我又岂会动用此等会被人轻易看穿的手段？”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陷入了沉默，就连周围那些面色淡漠的唐门弟子，似乎也有几个忍不住多看了唐妙兴几眼。
    “…………”许新。
    “…………”柳小江。
    无耻！
    这老头儿真他娘的无耻！
    好话赖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完了！
    我怎么反倒变成一个为难唐门的大恶人了？！
    片刻之后，
    “呵呵……”柳小江忍住了心中想要骂娘的情绪，逐渐收回了自身散发出的诡异黑炁，随之平静道：
    “原来如此……”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我多想了，希望唐门长不要太介意。”
    “毕竟，我已经习惯圈里那些陈年烂谷子的破事儿了，大家这些年也都是算计来算计去的努力活着………”
    “理解理解………”唐妙兴看起来极为大度的点了点头，笑道：
    “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儿了，赢先生也已经理解了我的想法，那这领教咱唐门丹噬的想法………”
    “许新前辈。”柳小江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许新，道：
    “您如果觉得已经准备好了，咱们接下来随时都可以开始了，不管是唐门所习惯暗杀方式，还是正面交手………怎样都好。”
    说罢，也不管唐妙兴与许新是何反应，他当即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抬眼看向二位老者，道：
    “不管唐门长刚才的想法究竟是真是假，也不管您二位究竟是不是想杀了我………无需手下留情。”
    “我的确是冲着丹噬来的，就算真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也得等领教过丹噬以后再说………”
    “如果我真的死于唐门丹噬，那也只能说明我实力还不够。”
    “但要是没死………”
    柳小江忽然朝着唐妙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唐门长，你最好是期待我死，如若不然………哼哼哼。”
    “……”唐妙兴见此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头看向一旁的许新，道：
    “师弟……”
    “师兄，我明白。”许新朝着唐妙兴点了点头，随之缓缓从石台上站了起来，步伐缓慢的走到了柳小江对面。
    “小子，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