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伸冤人

    话音落下。
    伸向柯尔的铁蒺藜，停在他的面前。
    黑暗阿蕾莎回头看着另一个她，神情阴暗，说道，“你在等什么？是他夺走了你的仇恨与怒火。”
    “不，我只是...有一个问题。”
    人类阿蕾莎，现在已经年过四十。
    瘫痪的她，只能躺在病床上，被捆绑精神病人的黑色绑带，禁锢在上面。
    直视柯尔的眼睛。
    一阵沉默后说道，“你是...坏人吗？”
    很难想象。
    如此天真的问题，会出自一个中年女人。
    被铁蒺藜举在空中的罗斯，不停地挣扎，用眼神向柯尔求救，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柯尔站在原地。
    无视停留在他眼前，蠕动不止，布满铁锈与干涸血液的铁蒺藜。
    取出一支烟，低头点燃。
    “恶人与魔鬼，永远不认为我是一个好人，阿蕾莎，我杀死他们，夺走他们的灵魂，扔进地狱的烈火中接受炙烤与折磨。”
    昏暗破旧的里世界。
    哪怕只是片刻的沉默，都会变成压抑，令人窒息的死寂。
    直到铁蒺藜，缓慢的回到病床旁边，阿蕾莎声音虚弱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黑暗阿蕾莎眉头一皱，声音充斥责怪与恼怒，说道，“阿蕾莎，克里斯贝拉一直想杀死你，他的目的也一样。
    杀了他，把他的灵魂留在这里，寂静岭与时间会撕下他的伪装。”
    “不...”
    “杀了他！”
    “不。”
    “杀了他！！”
    “不！”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阿蕾莎有些喘不上气。
    黑暗阿蕾莎的脸上浮现出充斥恶意的笑容，询问道，“为什么不？难道他和克里斯贝拉不一样吗？”
    “咳咳...我...我不知道，但他...”
    “他在欺骗你，可怜的小阿蕾莎，他在博取你的信任，就和那个清洁工一样。”
    提到科林。
    如同阿蕾莎最惧怕的梦魇。
    她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呼吸急促。
    “不...他们不一样。”
    黑暗阿蕾莎的语调逐渐从温和，变成压迫与命令，“阿蕾莎，杀了他。”
    终于。
    在人类阿蕾莎脆弱的灵魂，被魔鬼步步紧逼，陷入崩溃前的刹那。
    一把造型夸张的左轮手枪，出现在柯尔的右手。
    深吸一口。
    把燃烧一半的香烟扔掉。
    柯尔特正义审判，出现在他的左手，低头皱眉道，“我不是辩论赛的主讲人和裁判，阿蕾莎。
    你是一个被邪教徒折磨，被魔鬼利用的可怜人。
    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你杀死了太多无辜者。
    托马斯·古奇，他把你从邪教徒的手中，从滚烫的火刑架上救下来，然而作为回报，你烧死了他的父亲。
    把更多的无辜者烧死在矿坑深处...”
    抬手。
    正义审判的枪口对准人类阿蕾莎，午时已到的枪口对准她的黑暗面，目光冷漠无情。
    “我以邪教徒之血，帮助你洗刷仇恨。
    现在，是你为那些无辜者，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被绑在空中的罗斯，瞪大眼睛，发出含混不清的大叫。
    黑暗阿蕾莎后退一步。
    似乎察觉到神圣附魔的力量。
    表情逐渐狰狞，挥动右手，指挥普天盖地的密集铁蒺藜，大吼道，“杀了他！”
    下一刻。
    枪声响起。
    一颗血焰燃烧的子弹，脱膛而出，穿过铁蒺藜，没入人类阿蕾莎的胸口。
    与此同时。
    午时已到的击锤，犹如通红的烙铁，枪管上玄奥花纹构成的神圣附魔，撒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
    一颗纯粹精神力量构造的子弹。
    挟裹创造者之怒，天堂戒律之力，无形，如压缩至极点的光斑，在击锤落下的刹那。
    暴怒的飞出枪膛。
    击中黑暗阿蕾莎的身体，贯穿她的心脏。
    罗斯在空中拼命挣扎。
    在她的眼中。
    时间仿佛永远的凝固在这一刻。
    她无法相信。
    那个调查员，真的会狠下心，杀掉阿蕾莎那个令人怜惜的可怜少女。
    击穿心脏的子弹。
    亦如打入她的胸口。
    撕心裂肺的痛苦与绝望，几乎将她吞噬殆尽。
    她无法想象，如果莎伦死去，她的生命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达利亚·格雷斯比的疯癫，就是她未来的下场。
    终于。
    在这时间缓慢到，足以完全压垮罗斯灵魂的瞬间。
    一道散发出人性光辉，驱散黑暗与寂静岭独有邪恶的身影，出现在人类阿蕾莎的面前。
    莎伦·瑟尔瓦。
    如同圣徒与天使在云端相遇的古老油画。
    她们的双手彼此接近，指间碰撞。
    亦如把所有的希望与善良，寄托给另一个自己。
    其后。
    人类阿蕾莎的右手，无力的垂下，双眼失去神采，垂头，生命逝去。
    “不——！”
    黑暗阿蕾莎暴怒的声音，已经完全丧失了小女孩本该拥有的声线，扭曲，重叠。
    然而击中她胸口的子弹，散发出不可违抗的命令。
    把她与铁蒺藜，与寂静岭世界的所有联系，全部断开。
    下一刻。
    一柄骨质短剑，为杀死天使与魔鬼而生的死亡天使之翼，呼啸着飞过空中，准确无误的刺入她的额头。
    没有七十二柱魔神之一，瓦拉克死亡时，扭曲怪诞的异象。
    黑暗阿蕾莎软倒在地上。
    漆黑的罪恶之血，沿着她的面颊缓缓流下。
    燃烧不止的寂静岭世界。
    在这一刻。
    逐渐化作风中的灰烬。
    无声无息。
    升上天空，飘散，消弭。
    亦如阿蕾莎悄然来到这个世界，被世人遗忘在良知与道德的阴暗角落，直至死亡前，燃烧的血肉与灵魂。
    当来自现实世界的第一缕阳光，映入柯尔的眼帘。
    一道若有若无。
    或许是幻觉。
    或许是阿蕾莎灵魂被召回天堂前最后的念想。
    在柯尔耳边轻声响起。
    “...谢谢。”
    血债得到偿还。
    被魔鬼控制，被残破肉体束缚的灵魂，重获自由与光芒。
    死亡对阿蕾莎而言。
    或许是另一种解脱。
    倒在地上的黑暗阿蕾莎，双眼无神的看着柯尔，大滩的漆黑血液，蔓延出她的伤口。
    垂死挣扎中。
    她伸出一根中指，用细弱的声音，说出了最后的遗言。
    “柯尔，fxxk...”
    话未说完。
    尸体被照射入寂静岭的阳光，完全瓦解，伴随寂静岭，一同消散在空中。
    这个时候。
    始终昏迷的西比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苏醒过来，艰难的站起来，用嘶哑的声音对柯尔说道，“呼...现在，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柯尔走过去，拔出插在地上的死亡天使之翼，冷漠道，“你可以称呼我神秘事件调查员，也可以叫我的另一个称谓。
    猎魔人。”
    女巡警双手叉腰，俯下身深呼吸，缓解记忆世界的眩晕感。
    然后咧着嘴说道，“猎魔人？不，你更像是一位伸冤人，柯尔·沃克先生。”
    其后。
    系统提示音，在柯尔耳边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