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信仰是种很奇怪的东西，比如……

    风本无形无相，没有一刻静止。
    云亦聚散无常，飘渺不定。
    纵使穷究玄机，也算不清天上风云之反复。
    ……
    黑衣人想起了一句话。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句话曾经为他换来了不菲的财富，但也伴随着他后半生的惨剧。
    他全身都笼罩在巨大的斗篷之中。
    年轻时，他曾经为了一笔巨额的报酬而为某个枭雄批命，正是因为那次泄露天机，才导致他如今的惨象。
    天机反噬，令他脸颊溃烂不堪，他需要将全身和面部都遮掩起来，否则一定会被人大呼见了鬼……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折磨，他已经忍受了十年。
    从那以后，他便知道那是上天对自己泄露天机的惩罚，从此，他便隐姓埋名，不敢再替人卜算。
    而今夜，在这荒野小庙之中，居然有人轻易识破了他的身份，并且要他批命……
    请容我拒绝！
    “你认错人了，我只是个山野樵夫，不懂得占卜之术。”他摇了摇头，眼眸中的火光微微跳动着。
    也不知道那是火堆映照的光芒，还是他心中的火焰？
    这个年轻人太出众了，他的气势在如此的黑夜之中都宛若耀眼的烈日。
    若不是害怕天机反噬，他倒真想偷偷的窥探一下对方的命格。
    所谓见猎心喜，作为江湖一流的相士，他也避免不了想要一探那些神奇之人命格的好奇心。
    如此锐利的一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然而他的回答，并未令那个年轻人满意。
    “享誉江湖的神相泥菩萨，居然称自己为山野樵夫……若你不懂得占卜，天下还有谁敢说自己精通卜算之术？”年轻人转过头来，嘴角微微翘起，满是胸有成竹的表情：“既然我等在此地，便很清楚你的身份，一味的否认只会让我觉的……你是个蠢货。”
    “或者，你认为我是个蠢货。”
    黑衣人的身体陡然颤抖了一下。
    泥菩萨。
    这个名字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叫过了。
    良久之后。他缓缓叹了口气道：“没错，我便是泥菩萨！”
    “但……我已经有数年未有替人卜过卦，我已经封卦了。”
    泥菩萨缓缓吐出几个字：“所以，今夜你恐怕要失望而归。”
    年轻人平静的看着他，并未因为对方的拒绝而发怒。
    他起身走到寺庙供奉的大佛像的桌子下，伸手提出了一个木笼。
    在火光的照耀下? 木笼中的事物赫然入目！
    那是一只拥有着火一般毛发的猴子? 此时眨巴着眼睛，打量着火堆前的两人。
    “火猴！”
    泥菩萨猛然站起身来? 他目光颤抖? 紧盯着年轻人沉声道：“你就是三日前闯入清凉寺抢走火猴的……不速之客？”
    年轻人点了点头，嘴角微微翘起：“不错。”
    泥菩萨心脏剧烈跳动?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对方说特意在此地等他。
    他脸上的烂疮顽疾，唯有火猴能够吸食毒液令他缓解痛苦。
    而在三日之前? 一直被存放在清凉寺的火猴却被一名外来者抢走? 失去了踪迹。
    这三日间他脸上的毒疮发作，令他苦不堪言，疼的死去活来。
    不得已，他才离开久住之地? 想要寻找那个夺猴之人。
    没想到今晚竟在此地相遇。
    不……
    泥菩萨的心沉了下去。
    自己根本不是和对方相遇? 而是被对方引导，在此地见面而已！
    年轻人，自然是宁青安。
    七日前他来到此地。
    三日前，他闯入清凉寺抢走了泥菩萨赖以治病的火猴。
    又一路留下各种线索，令泥菩萨途经此远离繁华之地的深山。
    为的就是……谨慎。
    风云世界? 不同于大唐世界。
    若是做事太高调被某些人盯上，会很麻烦。
    宁青安轻轻的将火猴放在火堆前? 轻声道：“如果神相前辈今天不为我卜卦，我绝不会动你一根手指? 只不过会亲手杀掉这只畜生而已。”
    泥菩萨的脸色难看起来。
    杀掉火猴，这岂不是等同于要他的命？
    他脸上的顽疾难以根除? 若是没了火猴缓解? 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病痛活活折磨而死。
    那种痛苦? 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受的住！
    宁青安平静的看着泥菩萨。
    他相信对方绝对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他也相信泥菩萨没有自尽的勇气。
    越是如此知天命的人，就越恐惧死亡。
    果然，沉默了良久之后泥菩萨缓缓站起身来说道：“知天机者最终死于天机之内，这难道就是相士的宿命吗？我躲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躲过去……你成功的握住了我的命脉，那便，卜算吧！”
    他伸手揭下自己的斗篷的罩帽，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庞。
    但那张脸却是张普通老人的脸，虽然皱纹密布，却没有任何脓疮顽疾。
    泥菩萨再次伸手在耳边捏着面皮，刺啦一声，那张苍老的面孔被撕了下来，露出他的本来面目！
    那是张狰狞的面孔！
    足以令将小孩子吓晕过去！
    泥菩萨抬头看了宁青安一眼，以为对方会因为自己的面部而被吓一跳，就算再不济，也该目光颤抖片刻。
    但他猜错了。
    宁青安的目光根本连动都未动，只是说道：“开始吧！”
    泥菩萨揭开罩衣，从身后取出一道小木箱打开。
    一道玄奥的八卦图被放置在破旧的长桌上。
    “请将双手放上去。”泥菩萨轻声说道。
    宁青安摊开双手，按在八卦图上。
    轰！
    刺目的金芒爆发出来，令整个破庙都染上了一层神圣。
    泥菩萨目光惊愕的看着宁青安。
    从他的身上，泥菩萨看到了皇者之气、道家紫气和魔道邪气。
    泥菩萨忍不住眉心颤抖。
    这个年轻人才多大得年纪，居然有如此精彩的经历？
    泥菩萨想要窥视宁青安的过去。
    他的双目发出光芒。
    轰！
    他如遭雷击！
    朦胧之中，他什么都未看到，这个人的过去，是自己无法窥探的存在！
    就在此时，太极图上随着光芒缓缓浮现出金色的大字。
    “望江山万里气吞如虎，登绝顶临天下巅峰！”
    宁青安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笑道：“很好！”
    然而还未完！
    随着这几个字升腾，又有几个大字浮现了出来。
    “江山天下转眼过，北郊荒山土一封！”
    泥菩萨看着这几个大字，默然无语。
    宁青安深吸了一口气，竖起眉头道：“去你的……封建……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