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真是个人渣

    宁青安闻言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颓然的笑了笑。
    恰当好处的……告白被人拒绝的苦笑。
    他不说话。
    因为言多必失。
    诚然他修行了天魔策之后，对女性有股天然的吸引力，但对于魔主这种活了两百年的老怪物而言，天魔策的效用有多大他也不清楚。
    话说的太多，装的太深情难以自拔，反而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女人心……难猜。
    尤其是老女人的心。
    能让魔主丧失对自己动手的欲望，便已经算是另类的成功了。
    魔主手持达摩之心，漠然看了看宁青安后重新令黑雾包裹住自己的身躯，似乎要刻意和宁青安保持距离和理智，声音再次变的寒冷无比：“你方才说，想要和我谈一点有关众生平等的事……你对这一理念，也有属于自己的心得吗？”
    魔主虽然很难相信凭自己两百年智慧都没有解决的事情，宁青安这个不足二十的年轻人就有完美的破局之法，但好在她的时间够用，也愿意听一听旁人的意见。
    天下公平。
    众生平等。
    很简单的八个字。
    却是自从开天辟地以来，即便再强悍的神明和再睿智的帝王也完不成的伟业。
    因为这八个字根本就是伪命题。
    是根本无法达成的目标！
    “天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绝对公平，只有相对公平……自从生灵诞生的那一天起，便有高下之分！茹毛饮血的时代，族群之中便有首领的诞生，他们或许强大，或许智慧过人，他们凭借这一点在群体之中占据主导位置。”
    “而后发展为皇朝，天下的权力都尽在一个人手中，更是加重了资源的倾斜。”
    “就算杀掉皇帝，推翻皇朝，也还是会有下一个皇朝诞生。”
    宁青安平静的说道：“靠一次次毁去那些霸权者，根本无法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因为从人类的起源开始便是随着不公平开始的。”
    “一个母亲生下的双胞胎，可能还会有强壮和孱弱的区别。”
    “共同沐浴在一片阳光下的树木，也会有参差不齐。”
    “造成天下不公现状的不是某个人，也不是某种制度，而是人类本身的特性。”
    “有些人贪婪，有些人懦弱，有些人自甘堕落，有些人积极向上……这些人的特质完全不同，怎么可能会有相同的命运？”
    “就算你现在以暴力让所有人都变成同一等级，用不了十年，新的阶级会再次出现。”
    黑雾之中一片死寂。
    魔主似乎在认真听着宁青安的话。
    她似乎很平静。
    但不断翻滚的黑雾边缘，却显示她此时的心情宛若惊涛骇浪。
    是的。
    宁青安的这些话让她感觉很新奇。
    而且随着话题的不断深入，魔主的心情越发的沉重起来。
    没错。
    宁青安说的一点都没错。
    阶级从人诞生的那一天便出现，永远也无法消失！
    “你说的这些……只是现状? 我想听听? 该如何解决。”魔主沉默了片刻，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宁青安平静的摇了摇头? 说道：“无法解决。”
    魔主浑身的黑雾陡然剧烈的扭曲了起来。
    就像一头濒临爆发边缘的鬼！
    “无法解决？”魔主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意。
    当然无法解决。
    众生平等这四个字流传了至少几千年。
    不要说这种皇权时代? 就算是文明高度发达的世纪，也无法解决阶级之间的悬殊差距。
    “除非? 有一名神力通天的人出现，以神力控制人们? 令他们摒弃所有的思维? 成为一截无欲无求的枯木。”宁青安平静的说道：“一个傀儡世界，大家都是浑浑噩噩，衣食住行都采用统一规格，吃喝拉撒都在一起！除此之外? 再也没有任何其他思想！这样才能达到绝对的……众生平等！”
    魔主闻言冷笑了起来。
    她想要的众生平等? 岂会是这种自欺欺人的手段？
    “你不相信？”宁青安注视着那团黑雾，轻声问道。
    魔主冷声道：“若是此法，人间和长生不死神以兽丸控制奴仆的搜神宫有什么区别？”
    “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公平可言，所以你的想法也注定会失败。”宁青安平静的说道。
    宁青安不担心会因此而刺激到魔主。
    因为历经两百年，魔主恐怕早就有了诸如此类的想法? 只不过一直也不肯放弃心中的执念而已。
    “如果你想说的只是这些，那我想我们就没有必要再讨论下去了。”魔主的声音此时已经听不出喜怒? 处于完全的漠然状态。
    “你想要取出达摩之心中的秘密吧？我可以帮你。”宁青安忽然开口道。
    魔主再次愣了一下。
    “呵呵呵呵……你不是说我的想法注定失败吗？为何还要帮我？”魔主漠然问道。
    宁青安深吸了一口气。
    脸上露出一副释然的笑容：“对，我知道你注定会失败? 但我依然想要帮你。”
    “因为你追求的目标是众生平等！而我的目标，只是能帮你而已……至于结果? 那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小溪前。
    一片死寂。
    宁青安似乎透过黑雾? 看到了魔主嘴巴微微张开的画面。
    她很惊讶。
    很意外。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明知这件事是错的? 却依然愿意陪你一起做……
    魔主深吸了一口气。
    她无法继续盯着宁青安的眼睛，只觉得世事有些荒谬。
    这种拙劣的表达感情方法，为何会让人觉得有些隐隐心动？
    为何明明觉的他在撒谎，却依然觉得这句话令人舒服的想要笑出声来？
    “你很擅长骗人。”魔主得声音忽然冷了下去，讥笑道：“在无双城，你是否也是这般甜言蜜语哄骗那个小女孩的？”
    宁青安挑了挑眉毛。
    他知道魔主是在说梦的事。
    “她的愿望是守护无双城，而现在无双城坚若磐石，至少三年内无人敢去冒犯……”宁青安毫无愧意，抬头直面魔主的黑雾：“从这方面论，我做错什么了？”
    魔主闻言沉默了足足十几息，才平静道：“你真是个大义凛然的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