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柯氏病毒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尚未完全脱离危险的区域大吼大叫。”
    罗伯特的话音刚落，他的侧后方就传来带有奇怪口音的英语回应。
    罗伯特诧异的回过头，他是对着之前箭矢飞出的方向喊话，没想到对方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他的身后。
    出现在罗伯特眼前的是一名典型的亚裔男子。
    对方漆黑的中长发修整得十分整齐，身后背着耐用的旅行背包，手上拿着一把反曲猎弓，身边还跟着一只顾盼生威的黄毛大狗。
    长相……好吧，罗伯特承认自己对亚裔脸盲。
    不过长相不重要，这名亚裔男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如鹰隼一般的锐利双眼，以及他身上那未经收敛的野性气息。
    罗伯特·奈佛曾经就职于美国军方，军衔为上校，他见过不少接受了严格训练的特种兵战士。
    这名男子的气质与那些战士又有所不同，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刚刚从危机四伏的丛林中走出来的老练猎手。
    为了表示友好，罗伯特张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他也相信对方同样对他没有什么歹心，否则刚才根本没必要出手相救。
    距离病毒爆发已经过去了两年多时间，罗伯特还是第一次见到除自己之外的人类，他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老兄，你……没有被感染？”
    “当然。”
    辛晟摸了摸自己乌黑亮丽的头发，故意打趣的反问道：“你见过夜魔有这么旺盛的毛发吗？”
    这倒也不完全是开玩笑，被病毒感染的人类和动物首先就会褪去全身的体毛，看上去光秃秃的。
    体毛是判断人类感染与否的一个重要依据，曾经在第一线直面感染者的病毒学家罗伯特对此深有感触。
    “你……我……”
    情绪激动的罗伯特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在纽约曼哈顿两年多的守望却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类，他一度陷入绝望，认为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辛晟的出现重新点燃了罗伯特心中的希望之火，他终于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孤单一人，还有其他人也能免疫柯氏病毒的空气传染。
    “别这么激动，老兄。”
    辛晟将猎弓收回，靠近罗伯特后友善的拍了拍他的手臂。
    大黄自动诞生以来还是首次见到同类。
    当辛晟与罗伯特进行尚显生疏的交谈时，它好奇的凑到刚刚跑过来与罗伯特汇合的德国牧羊犬身旁，看动作似乎想要闻对方的……额，ass。
    “大黄！”
    大黄毕竟是猎犬，听到主人的呼唤，它立刻放弃了与同类亲近的打算，老老实实的回到辛晟脚旁静静的蹲伏。
    近三年以来首次与人类交流，罗伯特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大黄的出现正好给了他一个切入的话题。
    “好狗，服从性很高。”
    辛晟自豪的拍了拍大黄的脑袋：“当然，大黄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猎犬，是我最重要的伙伴。”
    “汪！”
    大黄似乎听懂了主人的意思，骄傲的叫了一声，咧开嘴角露出形似笑容的奇特表情。
    “寒暄先到这里为止吧。”
    辛晟看出了罗伯特还有些拘谨和不适应，主动接过话题提醒道：“这里依然存在安全风险，我们先找个避难所再慢慢交流吧。”
    “没问题。”
    罗伯特趁机向辛晟发出邀请：“我的家离这里不远，那里储存着充足的食物和水源，周边的防御也十分完备。”
    “跟我来吧，我的车就在旁边。”
    ……
    乘坐罗伯特的suv离开的过程中，辛晟一直没有放松过警惕。
    数月的探索让辛晟摸清了布鲁克林区几乎每一个夜魔巢穴，但陌生的曼哈顿区不是他的主场。
    路上辛晟始终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高楼。
    作为纽约市最富有的核心城区，曼哈顿区的环境更加复杂，林立的摩天大楼对夜魔来说是最完美的巢穴。
    “不必担心。”
    罗伯特看出了辛晟的戒备与不安，主动找话题的解释道：“曼哈顿是我的后花园，我选择的路线是绝对安全的。”
    说话间罗伯特已经放慢了车速，正如他所说，之前的那栋办公楼距离他的家不远。
    “呃~”
    辛晟下车后表情有些怪异抬起头，这栋像博物馆一样三层的豪宅让他着实有些无语。
    “这里是你的家？我的意思是……灾难爆发之前就是？”
    罗伯特耸了耸肩：“没错，我曾经是一名病毒学家，就职于军方的上校军官，姑且……还算有钱。”
    辛晟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好吧，万恶的资本家。”
    这种对话在世界秩序崩溃之前十分寻常，但这却是罗伯特两年多以来一直求之不得的日常。
    进门前惯例的通过消毒水清除气味，进入罗伯特的家里后，辛晟能明显感觉到他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不少。
    这就是家的作用。
    德国牧羊犬萨曼莎回到家后自顾自的跳上沙发，全身舒展的盘踞着，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正在四处张望的大黄。
    大黄依然保持着警戒，在得到辛晟的命令之前，它不会有片刻放松。
    “随便坐吧，我先去处理一下衣物。”
    罗伯特指了指身上的牛仔外套：“之前它被感染者碰到过，我担心上面残留着感染者的体液。”
    目送罗伯特在这栋起码有二十几个房间的三层豪宅中熟练的穿行，辛晟带着大黄来到德牧萨曼莎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当罗伯特换了一身居家服回到客厅时，辛晟已经将旅行背包中携带的罐头食物和纯净水拿出来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补给不多，就当作是见面礼吧。”
    罗伯特好笑的摇了摇头，走到客厅一侧打开厨房大门。
    大量罐头食品和纯净水有序的排列着，几乎将整个厨房占满。
    辛晟还注意到厨房的一角并排放着四台功率各不相同的柴油发电机，显眼的honda标记还能清晰的看到。
    ‘本田打钱……’
    罗伯特：“我说过，曼哈顿是我的后花园，食物和水源方面你不用担心，绝对够我们吃上好几个月。”
    ……
    享用过罗伯特的“手艺”后，两人在客厅的沙发坐下来，终于开始谈论正事。
    当罗伯特还在组织语言时，辛晟率先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我注意到你刚才提到过病毒的名字，好像叫……”
    “柯氏病毒。”
    谈到自己的专业领域，罗伯特的神态变得自信起来。
    “全称是艾莉丝·柯平病毒，源自一个自负的蠢货。”
    “她胆大包天的修改了所有已知的病毒基因序列，直接导致了两年多以前那场席卷全球的大灾难。”
    艾莉丝·柯平，曾经被媒体吹捧为人类的希望，癌症病人的救星。
    她研究出了改变病毒基因序列的方法，并且实验性的将其用于攻克包括癌症在内的所有病毒。
    在知识积累不足的情况下贸然涉足基因修改无疑是错误的决定，自然界的反噬来得格外迅猛。
    一种后来被命名为柯平病毒的致命传染病在全球开始蔓延，并且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摧毁了辉煌而璀璨的人类文明。
    罗伯特不喜欢背后说人坏话，那位柯平博士已经为她的自负付出了代价。
    ……虽然这份代价远远不足以偿还直接导致人类文明毁灭的滔天罪行。
    几句话将病毒爆发的源头带过，罗伯特扛着那只捕获的女性夜魔，带着辛晟一切进入地下实验室，为他展示了自己的研究成果。
    辛晟首先注意到了墙上悬挂的数十只夜魔尸体照片，皱眉对罗伯特问道：“你抓过很多夜魔做实验？它们没有报复过你？”
    “报复？”
    正在固定女夜魔的罗伯特不以为然的反驳道：“感染者……也就是你所说的夜魔，它们的智力十分低下，没有人类拥有的社会意识，又怎么会产生报复这种源自于情感的多余想法？”
    辛晟严肃的看着没有引起重视的罗伯特质问道：“你确定？”
    “我有近距离观察过夜魔的习性，我可以明确告诉你……”
    “它们是有社会意识的，我在下午的那只夜魔首领眼中就看出了他对你的仇恨，以及对被捕同伴的眷恋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