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山林间

    敦贺迷彩走在重新修缮铺满名贵石板的山路之上，山路被拓宽了至少三倍，可供数量更多的行人行进。
    道路两侧树木郁郁葱葱，阳光从树杈与枝叶缝隙之中洒落在山路台阶之上形成点点光斑，鸟叫与虫鸣声不绝于耳。
    这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千名黑巫女默默地跟随在她身后，虽然无声亦无言，却散发出无形的诡异压迫感，哪怕是护剑寺的护剑僧侣们也不敢直视这些容貌娇美的黑巫女，更不用说那些慕名前来护剑寺观赏大战的观众们。
    压力不仅仅来源于黑巫女自身，还有她们统一悬于腰间的款式一模一样的红鞘长刀。
    【千刀·铩】，传说中被神明所赐福重铸的神造兵器。
    并不是没有穷凶极恶的暴徒铤而走险想要从这些看似羸弱的黑巫女手中夺取哪怕一柄千刀铩，但即便是杀人如麻的山匪亦或是浸淫剑术数十载的壮年剑客，在面对这些黑巫女时都挺不过第二招，也就是说——
    秒杀。
    剑光诡谲，干脆利落，无论是力道还是出刀精准程度都堪比世间最出色的剑圣。
    这些黑巫女都被仔细调查过背景和来历，全都是被拐卖或是贩卖甚至是绑架到幕府高官府邸之中受尽凌虐折磨然后抛弃的可怜女孩，要说她们姿色出众这是肯定的，但要说武力强悍，那些幕府高官第一个不相信。
    这就可以解释了，是神明【须佐之男】对他的黑巫女们慷慨地赐下了祝福——【力量】和【武器】。
    这无疑大大加重了人们对于神明的虔信，以及对大赛最终获胜者能得到的赐福的渴望。
    不单单是黑巫女众，鑢七实、锖白兵、校仓必、汽口惭愧……其他已知行踪的四季崎记纪之刀的携带者们也不同程度地受到了猛烈攻击。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豪杰中的豪杰，或干脆利落或残暴嗜血地抹除了所有敌对的攻势，安然抵达鞘走山护剑寺。也对，庸才岂能驾驭四季崎记纪之刀？
    这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大战前的开胃菜，是简单又无趣的【热身运动】。
    鞘走山比起出云大山还要大出许多，这导致山道极其漫长，漫长的阶梯即便是常年锻炼的壮年男子也会爬得气喘吁吁，但这些黑巫女们却没有半点粗重喘息，甚至连汗都没有留下一滴。
    行走至接近山顶时，敦贺迷彩忽然停下脚步，她身后的黑巫女众也在同一时间整齐划一地止住身形。
    在她身前不远处的上层阶梯，站立着一位身姿不同凡响的男子。
    此人拥有着女性一般的美貌，身穿豪奢的剑士装扮，神情漠然，长长的白色卷发一直垂至腰间，手里举着一柄纸伞。
    他的腰间悬着一柄长刀，刀鞘是梦幻般半透明的奇妙色泽，上面又有着星星点点的花纹，美丽绝伦。
    日本最强剑圣，锖白兵，【薄刀·针】！
    “……真奇妙，在下能感受到你们身上那绝非剑士的【强大】。”
    声音清澈但语调古板，正如其人，锖白兵是个奉行老派作风的剑士。
    “要在大赛之前打一场吗？我无所谓，算是热身了。”敦贺迷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在下更希望在赛场之上，在神明的见证下堂堂正正地赢得决斗。”
    锖白兵缓缓摇了摇头，举起伞挡住头顶的阳光：
    “见识到【黑巫女】的奇异之处，在下对于接下来的战斗也将更有把握一些。迷彩殿主，到时在赛场上再痛痛快快地一决胜负吧。”
    说罢，他举着伞转身离去，几下纵跃便消失在阶梯尽头。
    难以捉摸的男人……敦贺迷彩歪了歪头，依然没有抬步继续向前进，而是看向树林深处：
    “看得够久了吧？”
    沙……随着树丛晃动，鑢七实那如瓷器般易碎娇弱的身影出现在了道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正静悄悄地看着敦贺迷彩。
    “你……”
    敦贺迷彩刚要说些什么，忽地悚然一惊，整个人下意识地向后跃出一步，额头不断渗出汗水。
    在她的感知当中，眼前女人不再是脆弱花瓶，而是一轮冉冉升起、足以遮蔽苍穹的巨大黑色太阳，每一丝向外溢散的黑色日珥都携带着无穷的恶意。
    眼前的女人居然也懂得使用海瑟大人所赐下的【力量】！？
    巨大黑色日轮彻底遮蔽了天空，周遭一切都变得晦暗起来，再也听不到任何从鸟叫虫鸣，敦贺迷彩甚至感觉到周围树木、脚下台阶都在扭曲成夸张诡异的弧度，这是层级相差过于悬殊的念气在对她的五感进行侵蚀扭曲。
    唰唰唰！没等敦贺迷彩吩咐，千位黑巫女众纷纷拔出腰间千刀，遥遥指向鑢七实，同时她们体表的念气也开始节节攀升，与手中的【千刀铩】进行着共鸣。
    千名黑巫女的念气汇聚到一起并转输给敦贺迷彩手中的千刀铩，这才缓解了敦贺迷彩被念气压制的局面，但对峙的形势却愈发紧迫。
    就在战局一触即发时，鑢七实忽然叹了口气：
    “你们就是他的黑巫女？真是有够无趣的手下啊，跟杂草也没什么区别嘛。”
    念气被她骤然回收，巨大的黑色日轮在黑巫女们的目光中从天空中消散，天际再度放晴，鸟叫虫鸣也重新回荡在耳畔。
    敦贺迷彩抹了把额头淌下的汗水，视线重新恢复了正常，却发现鑢七实的身影已经从眼前消失。
    一名黑巫女走上前：“迷彩殿主，那是……”
    “鑢七实，虚刀流现任当家的姐姐，二十年前的日本最强。”
    敦贺迷彩将千刀铩收回到腰间刀鞘之中：
    “可以肯定的是，她也得到了【那位大人】的认同……真是可怕的资质啊，感觉不是一个级别的呢。”
    虽然鑢七实自始至终都态度恶劣，但敦贺迷彩并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嫉恨或是不满情绪。相反，她在为神明大人又收服了如此强大的部下而感到高兴。
    黑巫女们，被特许可以爱上神明的幸福之人，她们已然决定将一切乃至灵魂都完全奉献给神明。
    这场【神前剑术对决】，必然将按照神明的旨意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