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居安小阁

    “怎么了，哥哥？”叶华好奇地问道。
    “你娘难道没告诉过你的吗？”学徒神经兮兮地道。
    “我是孤儿。”叶华略带悲戚地说。
    “唉，真可怜，我跟你说啊……”出于同情也出于好心，这名学徒跟叶华言说了，宁安县的禁忌之地—居安小阁。
    现在居安小阁是计先生住的，但在二十年前却不是，他是外地人上个月才搬过来。
    原先住的乃是一对老夫妇，但在二十年前的一个寒冷冬夜双双死去。
    因这对夫妇无儿无女，无亲无故，所以县里就将居安小阁充公，然后或出租或售卖给了其他人，可这二十年里不论是谁住在里头，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住在那天牛坊的住户们说，时常能听到居安小阁里，传出凄厉鬼叫声。
    所以在近十年当中，人们别说是住居安小阁了，便是天牛坊都不敢太过深入。
    也就是那掮客看计先生是外地人还糊弄，所以就将这间凶宅给推荐了过去，没想到计先生一眼就相中了，还连连说“甚好，甚好”。
    其他地方的孩子哇哇哭，停不下来，父母会吓唬说“再哭，大灰狼就来把你抓走了”，但在宁安县，父母却这般吓唬“再哭，就把你送到居安小阁里”亦或是“再哭，居安小阁里的鬼就来把你抓走了”。
    也亏的是闹鬼事件，只发生在居安小阁内，从未有外面的人受伤或丧命，不然整个天牛坊都得封了。
    医馆学徒也就十四五的样子，他就是这么一直被吓大的，所以乍一听叶华问起‘居安小阁’，他条件反射般一个激灵。
    “那计先生不是住那儿嘛，他怎么没事？”叶华问道。
    “所以说他是奇人，虽常在家，但在我们整个宁安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自计先生入住居安小阁以来，就再也没听到过鬼叫，倒是他入住的那一晚，鬼叫声特别大，我住在隔壁坊都听见了。”
    医馆学徒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敢跟叶华说其居安小阁，不然对那种晦气的地方，他连想都不敢想。
    叶华算是听明白了，计先生之所以这么受人尊重，是因为买下了一座凶宅，而后除了内中之鬼物。
    凡鬼物秉生前执念而存，借煞气之力而活，可以修行，但刚刚诞生的鬼物灵智未开，只会因生前执念去行事，一般都为复仇，所以有厉鬼索命一说。
    随着修行越深，灵智也日益健全，几与人无异，但因为借着煞气修炼乃是至阴，所以惧阳。
    居安小阁那只鬼能兴风作浪二十年，修为自是不浅，叶华可以更加确信，计缘是一位高人，也更坚定了他拜其为师的信念。
    可是，这样两手空空就上门拜师，实在是大大的不妥，怎么也得买些拜师礼才行。
    拜师礼，没钱啊。
    甫降临此方世界，叶华可是身无分文，拿什么买拜师礼呢？
    总不能去抢吧，拜师礼都用抢的，人家计先生要是收了，岂不成销赃的了。
    “哥哥，我有家传止血良方一副欲要出手，不知你家老板可在？”叶华笑问医馆学徒。
    “这样啊，你跟我来吧。”学徒虽不太相信叶华有方，但也没拒绝他，带其来在了后院。
    医馆老板即是医馆首席大夫，也就是这位学徒的师傅。
    “师傅，有位小兄弟想要出售一副方子，人我给您带来了。”学徒站在门外向里头道。
    里头人略一沉凝，言道：“进来吧。”
    叶华迈步进了屋子，见得一位老中医端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本医术在看，真应了那句话，活到老学到老。
    见得叶华，这位老中医微微皱眉，实在是叶华的年纪太小了，他出售良方可信程度不高，骗钱的概率倒是更高些。
    老中医一看就是和善人，也不直接轰人，而是用长辈的口吻，和蔼地问道：“小家伙，你吃过饭了吗？”
    “没吃过。”叶华摇摇头，其实没吃过这三个字前面还得加个‘从来’，他从来就没吃过饭。
    五谷杂粮之属，对他们修士来说那都是杂质，虽不至于不能吃，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吃的，以免紊了身体的精纯度。
    从小到大，叶华生活就算是再难，也要给夏夏喝灵液。虽然穷，但对未来生活也满怀期望。
    叶华就希望啊，夏夏长大了能有出息，别像自己一样窝在坊市里，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她基础打好。
    叶华这是典型的家长思维，他既当哥又当爹的，实在太不容易了。
    “小三子，去取些吃的来。”老中医吩咐学徒一声，然后招呼叶华坐下，并为其倒了一杯水。
    “来，先喝热水暖暖身子。”老中医和蔼可亲，十分慈祥。
    叶华接过他递过来那杯水一饮而尽，然后道：“老先生，我现在就给您写方子。”
    “方子？”老中医一愣，然后笑道：“哦哦哦，这边，这边。”
    老中医将叶华是来卖方子的事给忘了，只想着供他一顿饭吃。穷苦人不容易，若非走投无路，谁会招摇撞骗。
    老中医是医德高尚之人，并未道破‘此事’，怕一道破叶华当时就走了，所以领着他来书案前陪他‘演戏’。
    叶华可不知道老中医有这样一段心理戏，只觉得他人不错，是位可敬的长者，他提笔下了一张名为止血散的药方来。
    身为一品炼丹师的他，配一副平常的止血方子，对他来说实在简单不过，要不是怕凡人们鼓捣不出来，他能直接写出止血的丹方来。
    “妙哉！妙哉！”老中医见得这止血散方子，直言妙哉，欢喜地胡子都差点被自己给揪下来。
    凭他多年的行医经验，一眼就能看出，这药方不是胡诌的，深合药理，乃是难得一见的好方。此方一出，世上还有什么血是止不住的呢？
    只是这字，实不敢恭维。
    这也难怪，叶华十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了，能认识字就已经不错了，哪还能练出一手好书法。
    不过在修仙界，也不重书法，书法再好既不能吃，也不能当法器，再赏心悦目，也不过是几笔墨迹罢了。
    “师傅，吃的来了。”小四这时，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馒头走了进来，共五个外加一份梅干菜扣肉。
    “好，放着吧，”老中医转而对叶华道：“来，先吃馒头充充饥。”
    “额—”叶华这回算是明白了，原来老中医以为自己没吃饭，来这里骗吃骗喝了，这着实令他有些哭笑不得。
    “老先生，我不饿，我只是缺钱，今天就是来卖方子的。”叶华直言道。
    老中医自也明白是自己想岔了，正色道：“小兄弟这个方子，价值不可估量，便是将我这医馆整个给你也是远远不够的。”
    在老中医看来，这一个方子与仙丹无异了，能活命千万人，若是用在军中，实乃伤兵的福音，于国而言都是一大幸事。
    “无妨，此方只换其上药材三副即可。”叶华可不是真来赚钱的，而是要买药。
    计先生既将赤狐带来医馆医治，那必然不精通医术，恰好叶华就有这份能耐。
    叶华心想：若自己毛遂自荐，再加上这一剂良药送上，能不能成功拜师暂且不说，但也决然不会被计先生扫地出门。
    “这，怕是不妥吧。”老中医可不是那种占便宜的人。
    “老先生若觉得不妥，就当是我借您你的手，将这副良方公之于众吧。”叶华言道。
    “小兄弟高义，请受老夫一拜。”老中医异常激动，也不管叶华年纪小，直接一拜到底。
    “老先生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叶华急忙前去搀扶，没想到这位老先生还是位性情中人。
    “小兄弟姓甚名谁？”老中医问道。
    “叶华，叶子的叶，华夏的华。”
    “哦哦哦。”老中医点了点头，然后提笔在止血散药方末尾写下‘叶华’二字。
    医术贵在传承，当喝水不忘挖井人。
    随后，老中医亲自为叶华抓了三服止血散，另附上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聊表心意。
    叶华也不拒绝，提着药，揣着票，往天牛坊而去。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