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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议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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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白扔下茶盏,极不耐烦的冲裴山说道:“裴大将军,你究竟有完没完?”。
    裴山讪笑道:“殿下莫恼,属下是真心高兴,万没想到殿下会如此神勇,唯恐只是做梦而已!”
    非只裴山不信司马白破了镇北牙营的江铰横山大阵,就连司马白自己,直到敌军撤走,也一直恍若梦中!
    他思忖张宾果不欺人,这矩相珠胎实乃天下至宝,难怪以羯酋石邃之尊竟也以身犯险来取,万幸却落到我的手里!自己初窥本经阴符七术端倪,便能视那成名十数载的绝阵为儿戏,倘若日后能够参悟透彻,那将有何等威力?张宾仅凭本经阴符七术便能助羯狗夺我大晋半壁江山,如今我既得矩相珠胎,又怀七术,岂非便如石勒张宾合一?光复山河有望!
    司马白心中得意,热血沸腾,恨不能仰天长啸,但终究碍于身旁有人,方才强压下心中兴奋,只是斜瞟了裴山一眼,说道:“我只是眼神比常人好些,全赖将士用命才击退贼军!”
    裴山望着司马白那不时泛出幽光的冰白眸子,不禁点头道:“殿下眼神的确是好!”
    “殿下何必自谦!”朔朗俯首谢道,“若非殿下神机妙算,我等怕是早已命丧绝阵,还能坐于此处么!”
    “今日全赖殿下搭救二兄!”铮锣为司马白添上新茶,眼神里全是崇拜,殿下依旧同幼时一般,自己兄妹遇难,每每总是挺身而出!
    厅中众将也都是赞叹不停,原本还以为是徐远之功,待得大军回城众人才知都是司马白料敌在先,又想到他一直是身先锋矢,反差之下,众将再无不服,无不称赞昌黎郡王如此有勇有谋。昌黎郡王今日所救,又岂止朔朗一人?他救的是整个威南城,是涉多都统那万五千人的抚辽镇主力!
    司马白挥手拦着众人再夸赞,皱眉道:“当务之急非是庆祝死里逃生,那镇北牙营于扎营沙角堡,尚有千余精锐,又不知是否还有援军,当如我威南城头顶悬剑。”
    朔朗笑道:“有殿下在此,镇北牙营不足为惧。”
    司马白摇头道:“不然,镇北牙营成名十数载,这等精锐之师绝不容小觑!咱们今日侥幸能胜,一是占了贼军大意轻敌的便宜,二是托了贼军主将平庸无能的福气。两军真要认真对垒,再斗一场,凭咱们现在这点人马够呛能得便宜!最关键的是,纵使想与敌军死磕,咱们也没这个本钱,兵马拼光了,谁来守城,谁去运粮?”
    众人不料司马白竟如此谦逊,又不停赞他器量过人。
    朵安铎很清楚现在还不到庆功的时候,他随众人赞了两句,话锋一转,说道:“殿下言之有理,咱们当前要务是将粮草运往前线,都统大人那里绝不能少了粮草!只是现在何营堪当运粮之任?”
    朵安铎这一问不打紧,方才喜气洋洋热闹腾腾的大厅,立时雅雀无声,竟无人敢于搭话,众将脸上无不愁云惨淡,战胜镇北牙营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
    能坐到这大厅里的汉人都尉们,没有一个是傻子!
    忽然出现的镇北牙营让每一个人都忐忑不已,远在辽北的镇北牙营,竟能千里迢迢出现在辽南威南城下,襄平是摆设?平郭是摆设?
    安辽镇和平辽镇岂能放任镇北牙营长驱直入腹心之地?
    除非这两镇精锐被打残了,无能为力!
    战局虽然仍旧扑朔迷离,但已端倪初露。
    况且大将军为征讨段辽,年前便从平郭大营抽掉了近半慕容嫡系铁骑,平郭正是空虚的时候!
    一个可怕的揣测已经占据这些都尉们的心头,众人嘴上虽没人敢说,但也基本认可了,那就是平郭已经凶多吉少!
    谁都知道平郭对于慕容鲜卑是何等重要,否则岂会常年驻守着慕容家整整一镇的精锐骑兵?
    真若出了闪失,而且是大将军在辽西同世仇段辽用兵的要命时候了,大将军就是想救,却也无力回兵!
    占据了平郭,棘城的东大门便四敞大开,一旦高句丽西侵棘城,那辽西必然军心震动,胜败不论可知!
    可慕容鲜卑的仇人又岂止高句丽和段辽?
    届时群狼暴起撕分肥肉,据有平州励精图治数十年的慕容鲜卑,怕是在劫难逃了!
    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在座的各县汉人都尉,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惦记自家那一亩三分地的着落?
    平郭如果丢了,辽东就丢了,那慕容鲜卑基本也就危在旦夕了,平、安两镇都指望不上了,区区抚辽镇能济什么事?
    眼下是人心思归,都盼着早回家去严防死守起来!
    还送的哪门子粮草?!
    送粮?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粮食!先过了眼前难关再论其他!
    所以,沉默是此刻最好的选择。
    “诸位!”朵安铎岂能瞧不出众人心思?
    他一手按着腰刀,一边拿眼斜扫众人,再开口时,言语中已带了杀气,
    “都统平日可待诸位不薄啊!他领军在前,竟无人挂念他缺粮少食?”
    朵安铎的性子随着可足浑涉多,平日里儒雅多过蛮横,众人本欲欺他厚道,哪料他此刻两句不合竟杀气腾腾,慕容鲜卑长久积威之下,也都再难以安坐。
    这些汉人都尉们互相观望一阵,也只能妥协,揣测毕竟只是揣测,一日没有前方战局的确切消息,一日还得仰息鲜卑人。
    “都统带我等恩重如山,我等若是忘恩负义的,岂不白读了一辈子圣贤书,若敢枉称忠义,又如何有面目立足世上?!”
    祁营都尉祁正打破了沉默,首先开口,他叹了口气,又道,
    “可诸营都被打残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祁正不由得意,暗道事情虽然不妨做的绝一些,但话却必须得说的让人透亮,自己这一辈子的书,毕竟不是白读的!
    他是出了名的老滑头,素来贪吃多占,众将多不喜他,但他今个这话却是不假。
    其实也不怪众将沉默,先前一役虽然将镇北牙营逼退,但除了几个守城的小营以外,参战诸营无不损伤惨重。
    柳营八百骑兵已不足三百之数,河源营一百铠马甲骑不足五十,祁营等步营虽然一击而溃,幸而镇北牙营无暇扩大战果,反倒逃过一劫,收拢溃卒后,也有千五之数,唯独徐杨营还算建制完整,骑队折了四五十骑,步队完整无损。
    “徐杨营愿意一试!”是徐远,他环顾一圈,站起身朗声说道,他这算第一个表态的。
    朔朗却是摇头道:“哎,咱们总仗着山高水急,便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嘿嘿,山再高,水再急,从平郭到这里还能有多远?贼军若咬牙趟过来,无非少吃两顿饭而已!他们前来袭扰,这是要断我粮路,除了镇北牙营,不知还有多少兵马绕到此处。以一营之力押送粮草,无异羊入虎口,但非是无计可施,若是......”
    朔朗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意思其实很明白了,非得将各营残部合成一营方才能堪运粮重任!
    但所合之兵,却是各县自家养的乡兵,那是汉人大族的私兵。贸然合人部曲等同夺人钱粮性命,又是在这个慕容鲜卑前途叵测的危机当口,几个小营头还好说,像庞渊、柳先、祁正这样的老家伙,怕是不好商议。
    如果涉多在此,以其威望,软硬皆施之下或能勉强合并,偏偏朔朗资历尚浅,又是害诸营惨败的罪魁祸首,合人部曲之事,他实在说不出口。
    这时庞渊站起身,朝众人拱了拱手,说道:“老夫仗着多活了几年,便劝一劝诸位吧!眼下正是齐心合力共渡难关之际,拳头握在一起才有劲,就咱们眼下这点兵力,就算各自回家去守各家大门,又能守住几亩地?”他见众人能听的进去,呵呵一笑,又说道:“既然一营难堪重任,不如将我河源甲骑与徐杨营临时合成一营,不知徐都尉意下如何?”
    徐远起身回道:“大局为重,该当如此,徐杨营愿听庞老将军号令!”
    “庞老将军说的是!眼下各营受损严重,更应抱团取暖!”柳先闻言也起身道,“倘若耽搁了都统大人的粮草,岂不负了都统平日待我等的恩义?既然大局为重,二位将军识得大义,老夫也不能落于人后,柳营仅剩三百兵马也愿听庞将军号令!”
    人便是如此,既然有了领头的,剩下的也就顺理成章了。
    “张义营愿听庞老将军号令!”
    “成瑞营愿听庞老将军号令!”
    ......
    庞渊资格最老,在座都尉以他威望最重,而且河源甲骑虽然折损过半,但仍然战力最强,一时间竟有大半营头愿合到河源营所部,归庞渊调遣。
    庞渊老脸一红,这是拿老夫烤火呢!鲜卑人纵使一时战局不利,又岂能将兵权交与汉人手上?连忙拒绝道:“老夫年迈,难当重任,都统不在,大伙自该听少将军和司尉号令!”
    朵安铎这才舒出一口气,稍稍安心。合并各营是势在必行,但这兵权岂能外放?偏偏此刻城内全是汉军,战局又扑朔迷离,鲜卑人统治岌岌可危,若激怒了汉人,让他们抱起团来可是不妙,万幸老庞识大体!
    但厅中众将却不以为然,涉多都统若在,这兵马大权自当一言而决,不容他人染指。但朔朗小儿有勇无谋,朵安铎也是半个饭桶,根本不是镇北牙营对手,性命攸关之事岂能陪人儿戏?只是碍于鲜卑人积威,一时无人敢于反对。
    朔朗也有几分自知之明,先前一败险些酿成大祸,已经折了他的锐气,实怕再因自己坏了大事。可形势逼人,又容不得他不接手,此次高句丽侵辽,里外透着蹊跷,说不定就有奸细里应外合,倘若兵权转手,谁知道这些汉人将军心里是怎么盘算的呢?
    “与其让二哥带兵,不如交于殿下!”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中响起,竟是铮锣一边帮司马白添茶,一边说道。
    “此去运粮凶险万分,怎能让殿下再次以身犯险?”朵安铎气的牙根疼,好不容易到手的兵权,竟又要交出去,都统生的好女儿,莫不是想做郡王妃了!
    “对啊!除了殿下,还有谁人能敌镇北牙营?自当由殿下统领!”朔朗一下跳起来,“我愿奉殿下号令!”
    朵安铎险些晕倒,这对兄妹着了什么魔!
    汉人里面谁人都可统兵,唯独这司马白不可!他可是昌黎郡王,大晋朝廷当今皇帝的亲叔叔!
    汉人若齐聚司马白麾下,等若朝廷一手插进平州,将置大将军,置慕容鲜卑于何地!不见大将军是怎么一边放纵他一边提防他的么?看不见他又是怎么一贯装憨卖傻的么!
    但朵安铎又仔细一想,眼下这节骨眼谈这等大道理却稍嫌不合时宜,这帽子着实压的大了一些。论地位论能力,这昌黎郡王还真是不二人选,说到底也只是区区一只运粮队的兵权,这司马白还能窜上天不成?于是便闭口不言,听凭众人议决。
    司马白反而一阵腼腆,推辞道:“这恐怕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朔朗起身回道:“野外运粮,若被镇北牙营所缠,除了殿下,谁人能敌?殿下不必再推辞,我等皆奉殿下号令!”
    他说罢便朝厅中众人扫视一圈:“可有人不服?”
    这话也就朔朗兄妹最能说得,既然眼下鲜卑少将军都发话了,众人哪还犹豫,此刻威南城兵权归于司马白那是再好不过了,纷纷俯首称诺:“我等皆奉殿下号令!”
    朵安铎瞧朔朗那对司马白五体投地的模样,只觉嘴中苦涩,却也只能无奈回道:“我等皆奉殿下号令!”
    司马白两手一摊,笑道:“不可不可,又无人发我饷银,我可不出这个力。”
    铮锣见司马白一劲谦让,柳眉一竖,俏脸一板,硬生生说道:“殿下若再推辞,当是置大军安危于不顾!”
    众人见状再烧一把火:“请殿下接掌威南城!”
    裴山虽然不愿司马白犯险,但形势到了这般地步,再推辞怕是要寒了众人之心,于是也劝道:“众意难辞,殿下便辛苦一下吧!”
    “既然如此,”司马白终于慢慢站起身来,面上神情一缓,忽然言笑晏晏:“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小王初涉军务,还望诸位帮衬!”
    “今日天色已晚,烦请诸位将军先回各营整顿营务,明日午时校场点兵。朵安铎将军,值此非常时期,今日出战各营一定从重犒劳奖赏,一应伤亡抚恤务必从优从厚,还望将军费心。裴将军,城中粮草淄重劳你清点统筹,此外今夜步营轮值守城,裴将军你且安排仔细,不得大意。朔朗将军,威南城户丁百姓虽然不多,但不乏勇悍青壮,你可重赏征召单成一营,由你亲自统领,以补兵员不足。诸位,还望戮力同心,共渡难关!”
    也不知司马白是否提前准备好了这套,一番安排下来竟是井井有条,滴水不漏,众人不禁再次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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