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真假破界坛

    北原之行结束后，陆行舟的想法就变了。
    承接原身因果，他自然也希望原身的期望可以达成，但北原之行，若非没有自己，如今北原铁骑恐怕已经攻破定远关，肆虐中原了。很显然，不仅是大周太祖，整个大周都辜负了原身的期望。
    既然如此
    “百年前，是我替大周打下了这个天下。”
    “百年后，
    也只能由我来弥补这个错误了。”
    话音落下，陆行舟已然踏步而出，眨眼便跨过了虚空裂隙，从浮云山一步来到了药王寺上空，背后日月星三光齐显，凝光如水，托起乾坤玉如意，不避不闪，直接朝着猛扑而来的天圣帝砸去！
    轰隆隆！
    虽然玉如意并非真正的斗战之器，但在陆行舟的催动下却仿佛万斤重锤，大开大合，直接砸在了天圣帝所化真龙的龙角上，当场就将龙角砸成了两截，而后轻轻一抖，便抖落了一层皓阳金光。
    “滚开！”
    天圣帝怒吼一声，张口一吐，登时就有烁电流火从其口中喷出，却是化影千万，衍生出无数恢弘龙影，其中可见虺，螭，虬，蛟，蟠，蜃等诸多龙种，重重叠叠，如潮拍岸，就这般卷空而来。
    “万龙观影法！”
    闭关三月，以人仙大丹为凭依，天圣帝也算是真正见到了顶上神明，融合法身，磨练出了几种神通。
    如今施展开来，威势倒远超浮云山之战那时。
    上万龙影，全部都是天圣帝以自身龙气汇聚而成，更兼承天印上的大周国运加持，如今挥洒开来，每一道龙影都显得真实不虚，竟是形成了某种军势，铺天盖地，直接就淹没了陆行舟的身影！
    而被群龙淹没，陆行舟却是头顶一轮寒月，带起朦胧烟霞，似海边礁石，稳稳地屹立在了万千龙潮之中。
    随后就见其眉毛微挑，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还真炼出了神通？”
    “不错！”
    眼见陆行舟被自己压制，天圣帝长啸一声，只觉得快意无比：“朕秉天运，为大周天子。陆行舟！此前在浮云山，你仰仗神通才胜我一筹，如今大可再来比过！看看你的神通还能不能杀得了朕！”
    天圣帝的声音中满是酷烈的杀机。
    想他年少登基，坐拥天下，三十多岁就成为了巅峰武圣，又有大机缘，借助上界的支持成就人仙，本应一统天下，完成太祖，太宗，还有先帝都没能完成的旷世伟业，结果却差点死在浮云山。
    若非太裕王出手，那时候自己就真死了！
    闭关的那三月里，天圣帝偶尔休息打坐的时候，甚至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抹煌煌如天的刀光。
    只有亲手杀了陆行舟，才能洗刷这份耻辱！
    而在天圣帝如临大敌的注视下，陆行舟却是耸了耸肩，突然失笑：“你这神通，是用大周国运凝练的吧。”
    言语间，陆行舟眉心一轮皓阳被点亮，解厄光徐徐展开，那万千龙影砸在上面，也只是荡起阵阵波纹。
    “虬，螭，蟠，国运如龙，你身为大周天子，以朝廷国运凝练法身，再以此凝聚神通，本来再正常不过。”
    “但是....
    这神通里没有真龙啊。”
    陆行舟竖掌一劈，解厄光凝为一束，化作一道撑天支地的气柱，而后轰然倾落，就将那千万龙影一口气彻底砸了个粉碎！随后那气柱更是如鲸吸水一般，将剩下的漏网之鱼全部都吞纳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陆行舟才摇了摇头：“不值一提。”
    “你....！！！”
    眼见自己的神通被砸碎，天圣帝下意识地纵身后撤，和陆行舟拉开了距离，但等他回过神后却又狂怒不已。
    尤其是陆行舟确实点到了他的痛处。
    本来在天圣帝的预想里，这万龙观影法不仅仅会凝练出千万龙影作为兵将，还会有一头真龙作为统帅，将龙影凝成一股，但当他真正凝练神通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没办法演化出真龙来。
    为什么会这样？
    天圣帝没有去深思，也不愿去深思，在他看来，无非是大周国运不够，只要自己一统天下就没问题。
    然而
    “连真龙都没有，看来不是大周不行，是你不行吧。”
    “住口！！！”
    天圣帝怒吼一声，再度吐出万千黄烟，重新演化出了万千龙影，不过这次那些龙影却没有着急上前，而是团团围聚在了天圣帝的周围，和天圣帝的气机相连，最后化作了一团金色的恢弘祥云。
    显然天圣帝自己也清楚自身神通的劣势，不过他却另辟蹊径，另外又凝练出了一门神通，用以勾连自身和万龙观影法演化出的龙影，将自身作为真龙，和神通相合，从而发挥出其真正的威力来。
    构思非常的巧妙，但落在陆行舟的眼里，却是愚不可及。
    “特地创出一门神通来发挥出另一门残缺神通的威力，你是傻子么？还是说凝练不出真龙对你来说打击太大了？”
    “买椟还珠。”
    “庸才。”
    言罢，陆行舟干脆收起了身后日月星三光，而后右手握拳，缓缓高举而起，而随着他这一个动作，方圆百丈的天地灵气都随之暴动了起来，陆行舟体魄之中，血液奔流之声宛若江河怒啸而起！
    然而与这暴烈气象相反的是，陆行舟的眼神却是渐渐平淡了下去，无穷情绪生出，而后又复归冷漠。
    仿佛在看死人一般。
    “铮！”
    陆行舟四指弹动，化拳为掌，对着天圣帝的方向轻轻挥下手臂，而霎时间，一抹刀光便由然而生！
    刀光裂海！
    天圣帝统合自身两大神通，以此凝练出的龙气祥云，还没有展现出威能，就被那一刀劈成了两半！
    而随着龙气的溃散，天圣帝的身形更是若隐若现。
    不过下一秒，
    龙气倒卷，便将天圣帝的身影重新遮掩了下去，真龙之身再现，然而神态和先前相比却是呆板萎靡了许多。显然陆行舟刚刚那一记天意刀，不仅破了天圣帝的神通，更是重创了他的神意气血。
    这让天圣帝又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够了！”
    无论是陆行舟那看死人般的眼神，还是那威势慑人的天意刀，都让天圣帝无法在保持先前的骄傲。
    会死的....
    再这样下去，
    他会死的！
    念及此处，天圣帝狂啸一声，再度张开了血盆大口，而这次却不再是黄烟滚滚，而是一抹火光乍现。
    却见天圣帝所化真龙的口中，竟是一盏灯烛。
    只见烛灯上有一抹金色火光迎风摇曳，晃动间可见灯下蟠螭鳞甲皆动，炳焕若列星，好似活物一般。
    此时此刻，
    正在和慧果纠缠，试图攻入那法坛的太裕王也感应到了天圣帝和陆行舟的战局变化，当下心中一惊：
    “青玉龙烛盏？”
    “天圣帝居然这么快就被逼得用了这件法器？陆行舟会不会太认真....不对，恐怕他也有自己的心思。”
    太裕王反应极快，立刻看出陆行舟恐怕有借机杀掉天圣帝的打算。
    另一边，慧果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陆行舟居然如此卖力，莫非金蝉没有骗我，还真说服了对方？”
    两边都是各怀心思。
    太裕王最先反应过来，却是当机立断：“不能拖下去了！无论这法坛是真是假，先将其破坏了再说！”
    “起！”
    念及此处，太裕王手一摊，掌心中登时显出了一抹七色霞光，随后就见其大手一挥，那七色霞光立刻泼洒而出，细细看去，竟是一粒粒七色彩砂，此时挥洒开来，好似长虹贯日般，绚烂夺目至极。
    而见到那七色霞光的瞬间，慧果就是面色剧变：
    “万法灭度神砂！？”
    “草！”
    危急之际，慧果甚至直接爆了粗口，当即掌心发雷，将祭坛上的三首幡摇动起来，竭力迎向了那七彩宏光。
    但是没用！
    太裕王到底是圣皇天的皇室嫡系，而慧果虽然出身心魔寺，但在心魔寺的地位显然远不如太裕王在圣皇天的地位。因此两相比较之下，他布置的三首幡，自然也比不过太裕王的万法灭度神砂。
    碰撞的最后，神砂直接洒满了大半个祭坛。
    看似坚固的法坛，在这神砂的泼洒下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直接就被消磨了过去，而慧果若非是逃得快，关键时刻纵光离开了法坛，怕是也要被神砂泼中，而一旦泼中，那鬼仙分身也就完蛋了。
    然而
    “什么...！？该死！假的！”
    “哈哈哈哈！”
    明明是太裕王占据了上风，但最后却是慧果大笑出声，原因无他，因为哪怕法坛被破，那股破界气机却仍旧没有任何消减的趋势！
    “不对，不是假的，是气机牵引....你将真正法坛的气机牵引到了这里？”
    “怎么做到的....啧！”
    “是这幡旗？”
    太裕王眼力超凡，很快就锁定了法坛正中央的那具三首幡，显然那就是慧果牵引破界气机的关键法器。
    “哈哈哈！太裕王？皇室的狗大户，看来还是我赢了！”
    “....哼！”
    太裕王神色变换，很快就将恼怒压了下去，虽然被摆了一道，但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你高兴得太早了。”
    “法坛终究是要主持者的。”
    “杀了你，法坛没了主持者，一样要失败！”
    “你试试看！”
    慧果冷笑，神意挥洒，却是不闪不避，信心满满地和太裕王再度交手在了一起。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陆行舟，面对显露出法器，一副拼命模样的天圣帝，却是反而收敛了神意气血。
    在外人看来，这无疑是面对未知法器的正确反应。
    但事实却是：
    “天意轮....不对啊，月瑶她不是去轮回了么？按理来说只有等她回归后我才能感应到天意轮才对啊？”
    “怎么回事？”
    突发情况让陆行舟有些猝不及防，而比起天圣帝，安月瑶那边显然更加重要，所以陆行舟这才没有全力爆发，而是收敛了气息，转而将一部分神意顺着和天意轮的联系朝安月瑶那边投影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
    安月瑶发现自己离开轮回大殿之后，竟是来到了一座幽深昏暗的甬道中，周围则是呈黑金色的岩壁。
    “为了能够冲开天地界障，谨慎的邪僧慧果事前做了许多准备，放在药王寺的破界法坛只是一个幌子。”
    “主线任务：破坏邪僧慧果布置的法坛，奖励一千五百界符。”
    “支线任务：找到法坛设立的地点，奖励三百界符。”
    “主线任务失败，轮回者将被立刻抹杀。支线任务失败，轮回者界符扣除一百，所留界符不足者抹杀。”
    轮回殿的声音在安月瑶脑海中悄然回荡。
    严苛的任务要求安月瑶并不在意，真正让她心惊的，是这次任务的类型。
    “本土任务....药王寺！？”
    “糟糕！”
    身为逆天观的大长老，安月瑶对所谓破界法坛的事情当然不是一无所知，此前陆行舟就有和她说过，只是她自忖帮不上忙，所以才没有参与，而是趁着这段时间，打算进入轮回殿好提升实力。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接到的任务居然是本土任务！
    在轮回殿中，这类任务也是非常稀少的一类，既任务世界就是轮回者所在的世界，据说轮回者想要接到这种任务，只有可能是因为出现了“该任务可能会直接影响轮回者所在世界存亡”的情况！
    不仅如此，能接到这类任务的，往往也是轮回殿认为有足够潜力的轮回者，而发布此类任务的原因，也是希望这类优秀轮回者不会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同时还能给他们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但这类任务往往也是极难的。
    能否完成，全看轮回者自身，轮回殿不会给予任何帮助，毕竟在轮回殿看来，能完成任务的才算是优秀。
    至于说渡不过去的？
    那就没有任何价值。
    不过此时此刻，安月瑶的第一反应却不是自身的安危，而是轮回殿刚刚的任务介绍：药王寺那个破界法坛是假的？
    师祖已经过去了！
    陷阱！？
    安月瑶心思急转，心中顿时生出了一抹焦虑，然而下一秒，一股清流便从其眉心处流淌而出，让她重新冷静了下来，随后就见一尊非金非玉的宝轮在其头顶悄然浮现，旋转间垂落下道道华光。
    天意轮！
    “师祖！是您么！？”
    “嗯。”
    天意轮滴溜溜旋转，陆行舟的声音顺着神意传入安月瑶耳边，安月瑶见状顿时大喜，赶紧开口道：
    “师祖！药王寺的破界法坛是陷阱！这里才是真正的破界法坛！”
    “陷阱....”
    天意轮中，陆行舟神意化形，双眼微眯，却是极目远眺，目光直接穿过了层层黑钢岩壁，落在了甬道之外。
    “....居然设在了地底？”
    “但这里是....”
    药王寺的法坛是假的，这一点陆行舟并不是没有准备，此前他也拜托萧禹余去寻找可能存在的真正法坛，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从慧果开启法仪以来，以萧禹余的能力，居然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慧果究竟将真正法坛设置在了哪里？
    这里是地底。
    那地上是什么地方？
    抱着这个念头，陆行舟转动神意，调整感应里的目光视角，从仰望向上变为俯瞰而下，随后看了过去。
    紧接着
    “哇靠！”
    陆行舟骂出了声。
    原因无他。
    安月瑶此时所在的地底甬道，从下至上，所在的地方居然不在西域，距离药王寺更是十万八千里远。
    它就在中原。
    大周帝京。
    神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