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贫道与此宝有缘

    定海珠！
    从始至终，其实陆行舟都没有真正见过这件道器的威能，似乎这宝珠唯一的功效，就是演化界空。
    但事实上，
    无论是出身太古的星冠道人和胡颉，还是有金蛟剪做顾问的敖乾，都很清楚，二十四定海珠这件至宝，在太古可是赫赫有名的杀伐道器！而且最重要的是，它的跟脚比大多数道器都要深厚。
    其乃道德天尊亲手祭炼而出，宝成之时绽放五光，曾照耀玄都。而二十四颗联袂，有倾覆乾坤的伟力。
    毫不客气地讲，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道器了。
    近乎圣人至宝。
    此宝一动，等若一方界空轰然砸落，且其身怀五光，照落下来，纵然是大罗金仙也要被混淆思绪，观之不见，瞧之不明，最后只能平白被其打中，而两种特性结合，不动则已，动则沛然难挡。
    而此刻，这件至宝就托在清寰的手中，尽管只有一颗，但却不曾演化界空，一应伟力尽数归于自身。
    因此反而威能极宏！
    “中！”
    只见清寰大袖一展，定海珠登时飞掠，眨眼间就洞穿虚空，在现身时，已是横跨千万里的距离，径直出现在了万象宝筏的上空，五色毫光如璎珞珠帘垂天而落，神意望去只能看到一片迷蒙。
    而这般异象，宛若天生双日，自然瞒不过此刻因为气运变动，已经陆续入世，等待变局的诸多道统。
    “社稷神器！？”
    “不好！”
    中州以北，全真道总坛，只见一位头戴儒冠，身着道袍，手腕戴着一串佛珠，看上去不伦不类，却又浑然天成的男子陡然抬首，遥遥看向了定海珠的方向，素来平静的神情终于是难掩惊骇。
    象征天下正统的社稷神器，明明已是气运变动之局，为何万寿道还能执掌神器？这里面出了什么差错？
    且更重要的是
    “它在对付什么人！？”
    中州以南，太平道总坛，一位手持九节杖，身着黄袍的道人同样注视着极天，手中似是在推演卜算。但下一秒，其掐诀的手指便猛然崩开，指尖鲜血低落，仿佛算到了什么不应算到的禁忌。
    “....果然如此。”
    “此次气运变动，和往常不同，并非是天下乱局将现的征兆，而是这一方天地在预警，莫非传说是真的？”
    “大道改易。”
    “乾坤重开。”
    “阳神之路真的还有彼岸？”
    中州以西，正一道总坛，一位身着道袍，其上纹着花鸟鱼虫，日月山河的白发青年同样心有所感，抬头望天，只是和其余两位道门天尊不同，作为曾统御天下近万年的道统，其底蕴远超他人。
    因此在沉吟片刻后，只见那白发青年手一招，口中陡发雷音道：“观心镜何在？”
    “铮！”
    话音落下，一声长鸣，
    登时就有一面古镜飞掠而出，最后落在了白发青年的手中，此物名为观心，取义正一道的核心思想：知道者，不观于物，而观于心。此物平时可为修道人映证道法，也可以用于观照远外景象。
    每一家道统都有自己的镇道法器，其中又以全真道，太平道，正一道，还有如今掌权的万寿道为最。
    但归根结底，
    其他道统终究底蕴尚欠，虽有镇道法器，但最多不过一件，而正一道却有足足三件，观心镜便是其一。
    此器虽不擅斗战，
    但用于辅助修炼，窥探他物，却是一等一的秘宝。
    “轰隆！”
    镜光映照之下，虽说无法看破定海珠的五色毫光，但却看到了同样被五色毫光给罩住的万象宝筏。
    “那就是万寿道的对手？”
    “这是....一艘楼船？莫非和昔年万寿道一样，又是一家得了奇缘，异军突起的道统？而且其上的气息....是阳神天尊？一位，两位，三位，四....四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四位阳神天尊！”
    这一刻，
    哪怕以正一道天尊的心性，也是罕见地惊疑了起来，毕竟观心镜看到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放眼天下道门，也只有执掌正统的万寿道，背倚皇庭，这才多出了清寰这个一位天尊，而其他道统，哪怕是底蕴最深厚的正一道，也只有一位天尊而已，根本没有能力供养出第二个。
    但现在，那一艘楼船却足足有四位！也就是说，哪怕将正一，太平，全真，万寿，四道天尊加在一起，
    也只比其多一位！
    这合理么？
    不应该！
    霎时间，正一道天尊的心中就和太平道天尊一般，想起了那则古老的传说：“祖师执符而开天地，传法天下。虽说道有尽时，缘有终日，但循环往复才是大道至理。静心修持，自有彼岸之缘.....”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彼岸缘法？超脱超脱，无非就是超越至九重天外，莫非这些人就是天外来的修士？
    “轰隆！”
    就在众天尊暗中思忖，各怀心思的同时，皇庭中，清寰的神色间却是流露出了一丝狠辣之色：“我管你是天外修士，还是和我万寿道一样得了奇缘的道统，动摇我万寿正统，都是我阻道仇敌！”
    “受死！”
    宝珠落下！
    这一瞬间，哪怕身处万象宝筏之中，陆行舟众人也是身形微晃，原本外放的神意当场就被搅得粉碎，
    仿佛置身于无垠深渊。
    不断跌落。
    无有尽头。
    好一会儿过后，才终于有一点火光亮起，照亮了死寂虚暗，将众人的视线重新拉回到了现世之中，
    但见万象宝筏华光缭绕，璀璨如火，而在宝筏之外，距离位列甲板上的众人不过毫厘的虚空中，一团五色光团正紧紧地定压在那里，欲进不得，欲退不能，只能停留在万象宝筏的护持宝光外。
    诚然，定海珠很强，且在不演化界空，伟力归于自身的情况下，仅仅一颗都足以媲美寻常的道器。
    但是
    “终究只有一颗。”
    若是二十四颗联袂的话，大罗金仙也遭不住，要被打得抱头鼠窜，但只有一颗，终究是少了那股圆满意境，差了一丝，而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仅这一丝差距，就决定了这场对碰最后的结果。
    陆行舟单手扶着栏杆，沉吟片刻后，陡然展颜一笑，旋即出言道：“这般看来，此宝和贫道有缘啊。”
    言罢，
    他便缓缓探出了手掌，白皙如玉的掌指，仿佛天地间最完美的造物，就这般轻轻握在了那定海珠上。
    “！！！”皇庭之中，清寰见状神色骤变，当下掐动法决，就要回收定海珠。
    然而
    “轰隆！”
    定海珠动荡，五色毫光陡然暴涨，每一缕华光都是开辟界空的伟力，不断向外扩张，仿佛要形成一片浩瀚界空，将陆行舟的掌指慢慢撑开，而与之对应的，陆行舟则是愈发用力地合拢了五指。
    几乎同时，他眉心的胎光魂也愈发明亮，磅礴的元炁喷涌而出，不断融入陆行舟的掌指，修复其损伤。
    定海珠激烈挣扎。
    陆行舟紧握不放。
    两者间的碰撞，对双方都是莫大的消耗，但凭借胎光魂带来的强大自愈能力，陆行舟居然硬是撑住了。
    非但如此，
    双方僵持的同时，陆行舟更是催发渡劫玄光，神意的消耗在顷刻间就飙升到了一个令人震怖的程度，这般倾力输出，换来的则是如决堤江海般的玄光洪流，瞬间便洗去了定海珠与清寰的因果。
    紧接着
    “....我的！”
    陆行舟一咧嘴，随后猛地拉动臂膀，不顾其发出的清脆骨裂声，硬是将那定海珠拽进了万象宝筏之中！
    下一瞬，
    清寰只觉得神念一震，和“社稷神器”原本浑然一体，全无破绽的联系，竟是当场就消弭于无形。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