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人心艺术

    “滚回去，鱼鹰人！”
    “滚回去，鱼鹰人！”
    ……
    当谢庄和王实毫不起眼地混到了人流前面，接近了那摆在骆驼街入口的临时舞台时。
    群众已经经历了从激动到愤怒，再到民族情绪高涨的整个过程，伴随着不知哪个人的一声高呼，整条街的人都开始了齐声大喝。
    单看人群脸上那份快意和愤怒，就足以得知，这位泰蓝完美制药的老板，并不怎么讨人喜欢。
    但人类又不是钞票，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至少在谢庄看来，这位泰蓝完美制药的老板，倒是有几分枭雄的气质。
    要知道，这可是上万人聚集在一起的声浪，那份声势不亚于古时的军阵列队后的战前怒吼，但面对这一切，那个干瘦的肌肉上都缠了青筋，双腿残疾，满脸白发的老人却依旧镇定自若，桀骜地笑着。
    是的，泰蓝制药的老板是一个残疾的老人。
    察言观色到了谢庄疑惑的目光，王实相当有眼力劲地解说道：
    “对，老板，他就是泰蓝，泰蓝完美制药的创办者，他年轻时是鱼鹰共和国非常有名的荒野求生大师，后来因为一次意外，丢了双腿，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救了回来，他的事业当然就毁了，听说他在鱼鹰的时候就开始专攻生物医药了，至于为什么到了泰蓝，这还得再查查。”
    “无妨，这些已经够了。”谢庄摆了摆手，他的神识已经将泰蓝看穿了，“这家伙是个普通人，而且身体状态极差，估计什么时候挂掉都不奇怪，他的过去我并不好奇，查查他要用秘银干什么。”
    “我懂了，老板！！！”
    看着王实转得飞快的眼珠子，谢庄也不关心他又脑补了什么，再次关注起了台上的好戏。
    在那高台竖起的麦克风后面，泰蓝制药的老板坐在轮椅上，被三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护着，而在这四人的身后，一个穿着蓝色护理服的男人牵着一条纹路优美的黛洲虎，将那头面目狰狞的野兽引到了泰蓝的身边。
    与人群相比，泰蓝显得渺小，与身旁的猛虎相比，他显得衰弱。
    但就是这样一个又干又瘦的残疾老人，却毫无胆怯地用手捏着那老虎的耳朵，将那比他半个人还大的虎头拉扯到了麦克风的面前。
    他拍了拍老虎的脑袋，那老虎顿时温顺伏低了身子，咧开了血盆大口，发出了浑浊的低吼。
    “嗷！！！”
    猛兽的吼叫通过了音响传遍了整个街道，唤起了人类基因中留存的对猎食者的恐惧，人群开始骚乱，而骚乱则让那义愤填膺的怒吼变得七零八落，再也没有了开始时的声势。
    而趁此机会，泰蓝也将虎头扒开，慢条斯理地用苍老却儒雅的声音说道：“我的兄弟姐妹们，对你们的愤懑，对你们的诉求，我理解和同情。但做人总得讲理，我今天过来，便是想跟大家说说我的想法。”
    “我之所以选择骆驼街，是因为这里离泰蓝的工厂最近，我相信游行的人中有很多都是泰蓝的工人，我为你们勇于发声的行为感到骄傲，但我也希望大家能够理智地去思考，最好有自己的思考。”
    “你们在这里抗议着工作，抗议着加班，但正是加班，让泰蓝的产品更有竞争力，让我们的公司做大，你们才能保住你们的工作，我当然可以不让大家加班，但公司效益变差，发不起工资，那只能将大家辞退，到时候你们该如何养家呢？”
    “再想想你们抗议为了谁？为了自己吗？自己的未来要靠自己的双手建造，看看你们的周边，是不是有同事没有来？他们就用你们抗议的时间努力工作努力提升自己，到时候就是升职加薪，而你们呢？自己没有提升，就没有竞争价值，失业就是自己找的！”
    “有人可能想说，啊，泰蓝，你这个没有仁义道德的混蛋在这里满口胡言！哈，我没有仁义，我为了让咱们这几万人吃上饭，哪天不在辛勤工作？更何况，我泰蓝也有一个梦想，我想让我们人类能够征服自然，能让我们进化的更加完美！而这也是泰蓝完美制药的企业愿景，你们做的每个工作，都在为我们人类的兴盛添砖加瓦，这不是没有意义的工作，相反，每一个泰蓝人都在挑战不可能，这正是你们让我感到骄傲的地方！”
    “众所周知，我以前是个荒野求生的大师，我欣赏野性，欣赏勇武，也相信完美的生命源于荣誉的决斗！今天，我泰蓝就在这里摆下擂台，寻找基因最优秀的人，我的员工，或者其他的兄弟姐妹，请有自信的人上来吧！你们将决出最强的人类，并为我们攻克基因的难关做出贡献，而今天在这里获得胜利的人，将会获得我精心准备的100万株超大奖！”
    “想要参赛或者了解详情的人，请向台下工作人员询问报名。谢谢大家，我说完了。”
    ……
    “一百万株，那是多少钱？有没有山那么高？”
    “卧槽，我感觉我行了！”
    “怎么决斗法？不会要打车轮战吧？”
    ……
    人群喧闹了起来，反应不一，但无不兴致勃勃。
    谢庄旁观着这一切，鼓了鼓掌：“厉害。”
    “老板，什么厉害？我们去参加擂台，抢下那一百万株？”王实没太明白，只好又发挥起他的察言观色和脑补大法，“老板，您看着吧！在修炼了【灵犀】之后，我的灵性进步很大，这种决斗我必胜！”
    “想什么呢！”谢庄忍不住拍了下王实的脑袋，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一套武力震慑，分化目标，塑造远景，再通过竞技娱乐活动转移关注的手段轻车熟路，玩得确实高明。这个老头挺厉害的！”
    “这，这样吗，老板，那这一百万株……”王实还是对那一百万念念不舍，就算最近做了不少上百万的生意，但过去穷酸的经历依旧深深地影响着他。
    “怎么满脑子都是钱？你要趟这浑水我可不救你啊！”谢庄冷淡地看了王实一眼，顿时将这家伙吓得一个抖索。
    “啊！？老板，我不去了，但我没看懂啊，那个老头搁这撒钱的目的是什么？”
    “我一开始以为他的目的是劝说他的工人回工厂干活，不要继续参加游行，但那不值得拿100万株，这么大的数是为了别的目的。或许就像他说的，他真的想要找出能够在这样的街头决斗中胜出的强者，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吸引更多关注，为他的公司做宣传的动机，在这后面，肯定还隐藏了别的目标。但就凭现在这些，这老头已经一石三鸟，将群众的愤怒化作泰蓝制药的优势，不简单啊！”
    “嘶……这老头得多少层？”王实也满脸惊讶地看向了那高台上正坐着的泰蓝，“但他怎么这么有自信？要是人群暴动了呢？把他抢了不是亏大了？”
    谢庄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说道：“这就是政治，玩弄人心的艺术。”
    看着那些被一百万株所吸引的人群，看着他们脸上从愤恨转变为兴奋，谢庄仿佛看到了刚刚烧起来的火苗被渐渐熄灭，转而剩下的是无数能被微风随意吹飞的煤灰。
    可惜，估计他没有那个幸运，能在这个世界是看到前前世的那些动人的史诗了！
    那一瞬间的怀念和伤感，像流星一样稍纵即逝。
    不过，反正他也打算出世隐居，这些人的生活，又关他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