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十二席决策树（二）

    空旷的通道，没有一丝尘埃，闪烁的苍白灯光，将谢庄的影子打在了墙上。
    这是控制局通往封印区的地下通道，规格和贝城的几乎一致，这里本该有一个用于驱逐无关人士的迷阵，但此刻已经全然摧毁，墙壁上本该刻印着密集秘银纹路的地方只剩下了深深的凹陷，而尽头的墙壁上，一扇朴实无华的厚重铁门，紧紧地封死着。
    在那铅灰色的门板之上，一朵朵血色的花朵盛开，印下了密密麻麻的深红印痕，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不住掩鼻。
    位于螺旋王陵寝中的黑箱虽然几乎一点信息都没有泄露，但光是那裂痕中不时流逝的细微气息，已经让谢庄的神识感到不安。
    如果谢庄现在彻底消化了神之弦的完整污染，结丹升维成星界生物，那他将拥有大部分曾经镜神所拥有的超凡力量，掌握光，空间，公正，反面，灵魂等等权柄。
    而且，那时的他会处于炁混元如一，神识如臂指使，整个世界亲切相助的状态，这样的他是敢打开这个黑箱的！
    但现在，神之弦的可怕污染时刻折磨着谢庄的炁，他的神识十不足一，就算从太阳和地脉获取能量，也需要时刻注意不要污染到现实世界的花花草草。
    这样的状态，别说与人死战了，谢庄甚至对付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沉眠荒境，都开始智取了，这已经足以说明他的虚弱。
    暂时无法从黑箱中获取有用的信息，谢庄也只能对另一处疑点，也就是控制局，进行深度排查。
    从夜城来的支援队伍的情报中，是可以很轻易地看出与现有情形的矛盾的！
    在他们的叙述中，蟹城的控制局的所有人员都神秘的消失了，而谢庄神识大略一扫，也证实了这个看法，甚至连控制局地下的封印区，也一件器都没有。
    但，沉眠荒境的能力真的能让人消失吗？
    想想那些陷入沉眠的使徒，也不过是灵性被大量剥夺，身体陷入昏迷；再想想那些作为神秘仪式组成部分的诡异，他们虽然同样灵性消失，但作为肉体的空壳依旧在原地存活。
    这基本上已经能够说明，沉眠荒境不会让人凭空消失，它最多把人的灵性完全吞噬，但就算那样，依旧会留下一具尸体。
    谢庄盯着眼前那密不可分，只剩下一片黑暗的门缝，用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门缝。
    一层胶质一般活跃的黑色，像是蜂巢分泌的蜂蜜，像是海绵中渗出的水，像是树皮下挤出的树胶，它们附在谢庄的手指头上，轻若无物，随风晃动，像是动画片里的布丁。
    谢庄面色凝重了起来。
    只因为这一片黑色，和那矗立于陵寝中央的黑色立方实在是太像了！
    他的神识扫不到它的存在，光也仿佛被吞噬殆尽，无法回馈任何关乎深度的信息，如果不是用手触碰，它就仿佛不存在一样，将本应该感知到的一切屏蔽了个干净。
    “如果是这样，那神识扫不到这封印区里面的东西，也就十分正常，但如果凭此再判断它的里面空无一物，那就太过于错误了。”
    谢庄皱紧了眉头，他意识到了打开大门的风险，毕竟他对于门后的一切没有任何的情报优势，但为了解开发生在蟹城的谜题，为了救出蟹城这么多无辜的人，他只能这么做。
    手部的细胞进化出了一层薄薄的磁铁，吸住了两扇大门，谢庄的超凡之躯猛地鼓起，背阔肌用力，双手一撑，拉开了这被从内部卡住的大门，崩裂了那以钢筋和铁棍组成的门栓。
    他以防万一，下意识地后退，躲过了那些飞溅的黑色物质，同时也提防着内部可能存在的埋伏。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副诡异的景象，就算对于见多识广的他来说，这也是前所未闻的奇妙画面。
    控制局的封印区，基本上是一个三层的圆形区域，占地有一个篮球会场那么大，高在十米左右，而每一层都会有很多房间，并用不同的收容措施隔离那些危险的器。
    但此时，在蟹城的地下，那些分割区域的厚重墙壁和防卫措施统统消失，只剩下了一个无法一眼尽视的大圆，而在大圆的中央，摆放着一尊两米高的汐神塑像。
    如果单是如此，那还算可以理解，或许蟹城的人都是汐神的忠实信徒呢？
    然而，更骇人的是那遍布了整个地下室，仿佛蛛网一般，结构清晰密集，却又仿佛把一切从原初抹去的黑暗。
    这些粘稠的黑暗同样攀爬在汐神的塑像之上，几乎吞没了汐神的大半个身躯，并在其上构建了一个畸形的无貌人形。
    它像是皮肤最糟糕的癞蛤蟆，表皮上不断鼓着形变的黑色气泡，而由他延伸而出的，那些缠绕在女神曼妙身躯上的黑暗，更是膨胀形变，在周边涌动成一圈浓稠的沸腾的黑暗高汤，让谢庄甚至无法清晰的判断这些黑暗的体积。
    没错，就跟那延伸堵塞到了门缝之上的黑暗一样，这无貌渎神的诡异，同样具备着强烈的信息屏蔽的能力！
    谢庄下意识地摆出了便于进攻的姿势，但那诡异明明涌动得无比活跃，却又像是植物一样寂静，完全没有对谢庄出手的意思，它只是不断形变，不断“沸腾”，不断宛如膨胀的黑洞一般，吞噬着空间里的一切信息。
    除此之外，这诡异称得上是“乖”了，没有任何的攻击欲望。
    “所以，这是什么东西？”谢庄深思，“这是沉眠荒境吗？这是那些消失的控制局成员吗？它的形貌为什么这么像光辉智慧？但如果它是光辉智慧的话，它又太安静了，更没有光辉智慧那深入心灵的可怕力量。”
    “庄哥？”燕拙的求救，打断了谢庄的思考。
    但就在谢庄打算再次遥控救场的时候，只见，那黑色的“汤汁”仿佛破裂的油花一样溅起，在跃动着的黑色耀斑之下，一个完全透明的怪物，仿佛从厚茧子里生长出来一般，扭动着挺起了他幽魂一般浑黄扭曲，完全不成形状的头颅，发出了骇人的嘶吼。
    “eraaaaa！！！”
    伴随着声音传播的，是陌生的，难以想象的可怕污染。
    “不好！”
    谢庄心中大惊，被那污染拖进了可怕的幻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