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封印

    “你在质疑光辉智慧？”
    “你在说我们都将失败！”
    “你在说蟹城的人民不会支持我们？”
    “你在说我们控制不住这低劣无智的诡异！”
    “你在说我们会失去智慧和意识，失去高贵的人性？”
    “你在胡说八道！”
    “你在放屁！”
    ……
    一个脑袋一句，这高大的枯树以那畸形的样貌扭曲着，俯视着地面上的谢庄，这所有的质问，最终都化作了一声整齐的大喝：
    “把嘴闭上！”
    这一声大喝，在这独立的三维世界，掀起了恐怖的大风，卷动着谢庄身上的衣物，吹飞了整个地下室中沉重的金属废墟，将它们像是重锤一样挥到了墙壁之上，砸出了凹陷的深坑和细密的裂纹。
    但谢庄纹丝不动，只是一言不发地抬起了被紫色结晶所包裹的右手。
    “你，你想干什么？”见到那仿佛万花筒一样反射着绚烂光泽的紫色手臂，看着那妖异的结晶在谢庄的身躯之上蔓延，树能感觉到那深沉的难以理解的神秘。
    那是什么能力？为什么我已经禁止了灵力的流动，他还能使用超凡力量？这个陈如，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作为神秘生物的本能在更高维的神秘面前流露了丝丝慌张害怕，但十二席决策树既然能够抗住游星的污染，并近乎疯狂地构筑起这套梦境防御工事，他们自然不是能被轻易吓退，放弃前路的人。
    没错，他们一点也不怕。
    只是下意识的将树干上的半身缩进了紫黑色的躯干之中，将脑袋藏得只露出一张脸，身为人类最后的希望，以谨慎的姿态应对疯子也是很合理的！
    “你是在向我们挑衅吗？”树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退缩有些丢脸，它身上的无数手臂张牙舞爪，连带着那十二张脸齐齐露出了怒容。
    “我们已经向你下达过最后的通牒，这都是看在你身为人类的份上所作出的宽容，望你不要不知好歹，一再试探我们的底线，否则，我们为了这世界的安宁，也必然会与你死战！”
    谢庄没有发动攻击，他只是张开了五指，右手上的紫色晶体延伸开来，扩张成了一个两人高，不完整也不对称的五边形镜面，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了十二席决策树的样貌。
    那是五个被困在榕树之中的灵魂，正分解缠绕，痛苦地颤抖，又坚强地承受，他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扎根在诡异的灵性之上，以无数蛆虫一般的白色细线，连接着灵性中央的紫色妖纹。
    “看看你们变成了什么样子吧，树。”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陈如，你难道你也是以貌取人的家伙？你还在质疑我们的意志吗？这种扭曲的存在形式，正是控制沉眠荒境所必要的代价！所以，我们才说，你什么都不懂！人类只有团结，才能对抗那噩梦一般的天灾！”
    树说着，十二张脸上满是决绝，他们无比相信自己的选择，相信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呵，你们对于沉眠荒境的控制也不过是一厢情愿，就算有这不知道哪里来的戏法，诡异与妖纹的联系也不会轻易斩断，总有一天，你们的灵魂会燃烧殆尽，脱困而出的沉眠荒境，将是被无数灵性供养的恐怖存在，你们还在执迷不悟吗？”
    “不，那一天会在遥远的未来，直到人类找到新的办法之前，我们会撑下去！”树肯定地说，他们当然也知道这是虚无缥缈的祈愿，但正是这个幻梦一般的希望，支撑着他们的意志。
    “但代价是什么？是蟹城千万人的生命？是汐地数十亿人的生命？这足够吗？你们填不满阿雷‘维萨的胃口！”
    “住口，你不怕招来祂的注视吗？”
    “呵，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团结吗？让本该接受你们保护的子民，像是生产原料，像是能源素材，像是工具一样消耗，以维持着短暂的和平！”谢庄根本没有理会所谓的禁忌，他只是质问着，希望能够说服树放弃这个方法。
    之所以不使用战斗的手段强制逼迫树屈服，是因为谢庄也忌惮着那黑箱中所封印的东西。
    在控制局封印区所经历的游星污染，让谢庄明白了两个非常重要的事实。
    其一，他终于明白，黄衣之王的行为到底有多么深远的影响！他终于明白，那被破坏的支柱意味着什么！他也终于明白，那些一动不动仿佛雕塑一样存在于星界与雾界夹缝的新神们的作用！
    是祂们吸纳着众生的信仰，共同维持着一个影响整个雾界的庞大阵法，封印着那几个游星之神！
    那些封锁缝隙，阻挡着熵之主离开封印空间的，正是某种经过转变的愿力洪流！
    这种明悟让人战栗，让人恐惧，也让人疑惑。
    新神的陨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而他们的坠落一定会伴随着封印的崩塌，游星之神终将脱困而出！
    其二，谢庄从祂们的污染中可以感受到，这些游星之神是某种人类难以理解，甚至连他目前都无法理解的高维存在，他们的力量就像十二席决策树说的那样，无边无际，无因无果，无法想象。
    毕竟，光是熵之主衍生的污染就已经逼得谢庄不得不顶着副作用使用神之弦，也多亏了镜神之弦足够牛逼，发挥了祂独特的镜像能力，才复制了熵之主的那极为肤浅的信息隔绝表层。
    也是靠着它，谢庄才得以切断那恐怖的模因污染和超时空信息干涉，逃过了一劫。
    他现在足以肯定，虽然熵之主的本体依旧被封印在那未知的星空之中，但眼前的黑箱中，绝对也封印了熵之主的一部分躯体。
    谢庄承认，蟹城控制局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决不能让这黑箱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但……
    以沉眠梦境形成信息隔绝，填补那黑箱的缺口不过是慢性死亡，更不用提这些使徒扭曲成这种形态，别说控制好诡异了，他们说不定哪天就疯了，彻底被诡异同化了！
    这些风险才是谢庄反对他们的原因！
    也因此，谢庄的计划是接过沉眠梦境的控制权，解析它的妖纹，重新理解信息隔断机制，修复黑箱，接着把它送到星界，让旧神来看管这种危险品。
    “听着，我有一个计划！”谢庄对着有些动摇的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