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毁灭之神

    “天空中的鸿雁，总是容易引起猎人的关注。”
    “原本我的孩子们才是天空中飞着最高，最为雄健的鸟儿，但是因为他的出现，我的孩子们都已经落到了地上，与泥土为伍，那么取而代之的，暗中掌控着蓬莱这些事情的他，就成了唯一的目标。”
    潘多拉和出生印度低种姓的弑神者爱莎夫人说着这些不明所以的话。
    这个魔女把那些弑神者视为自己的孩子，并不是没有由来的。传说中，人类斩杀不从之神后，之所以能够夺取不从之神的某项权能，并且转生成与人类有本质上不同的“弑神者”，就是因为世间存在着一种古老神秘的转生仪式。
    这个仪式是由潘多拉的丈夫设计出来的，而当她的丈夫成了留于过去的残影，从古至今，这个仪式的主持者便都是潘多拉。
    当然了，事实上每一个弑神者都有其孤傲与自尊，根本不可能认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母亲”。
    甚至历代以来的弑神者之中，能够像爱莎夫人这样，保持着尊敬的姿态与潘多拉和平相处的，也是很少见的。
    “你说这些我也不太懂的，只不过那位先生好像也并没有造成多么大的灾难啊。”
    虽然年过百岁，却仍然懵懵懂懂的爱莎夫人，有着像是仓鼠松鼠之类的小动物的习性，在看到潘多拉露出那种危险的神情之后，连忙切换了话题，“那么如果那位先生只是飞鸟的话，还有谁能够充当猎人这个角色呢？”
    “不是说了吗，原本猎人的目标是你们。”潘多拉的目光偏向毛毯之外的地方，“所以充当猎人的便是弑神者原本的死敌。”
    在她们两个所处的毛毯的外围，竖立着一把已经生锈的铁剑。
    那是一把充斥着古老沧桑气息的铁剑，但同时也带着浓浓的神圣与杀戮的气息。
    那是“最后之王的铁剑”。
    传说中，从几千年前的第一代弑神者开始，每当弑神者在人间活动的痕迹达到某种峰值的时候，名为最后之王的特殊存在就会降临，清剿处于人间的弑神者。
    那是猎杀魔王的魔王。
    从前每一次最后之王有出现的征兆的时候，潘多拉都会想方设法的鼓励、帮助她的那些孩子们对付最后之王。
    但是这一次潘多拉似乎要站在最后之王的这个阵营之中了。
    “唔唔。”皮肤偏向蜜色的爱莎夫人点了点头，“可是要怎样才能让这位最后之王降临呢？”
    她眼睛的视线飘忽了一下，喃喃说道，“难道是要穿上女仆装，奉上菠萝包和最新款的游戏作为祭祀之物……”
    “你是从哪里学到的这方面的知识啊？”潘多拉屈指敲了一下对面这个少女的额头，“哪有什么神灵会响应这种不着调的祭礼？”
    “不是从动画中看到的，在我曾经去过的那些地方，真的有某个地方的神灵喜欢这些东西。”爱莎夫人捂着自己的额头，委屈的说道，“那还是一位很强大的火神呢！据说天使加百列也很喜欢人间的游戏……”
    “好了。”潘多拉打断了对方的话，道，“关于召唤最后之王的事情，其实并不用我们来操心，自然会有那个家伙想方设法的让最后之王降临，我们只要在这个地方第一时间跟最后之王进行交流，就可以了。”
    “……所以说，那个加百列，哦，不对，那个最后之王是谁呢？”看起来懵懂的少女实际上却出乎意料的敏锐，抓住了刚才潘多拉话语之中的一个关键，“最后之王也是一位神灵，而且是数千年前就存在的神灵？”
    “关于最后之王的真名这件事，本来就算是告知了，也没什么用。”潘多拉略显迟疑的说道，“不过主持蓬莱那件事情的家伙，实在是太麻烦了，很有可能仅仅是这一点信息的泄露，就在战斗之中造成天平的逆转。”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他是最后之王，也是最初的勇士。”
    潘多拉唏嘘的看着那把生锈的铁剑，“是一位拥有着至高的神性却也包含着人性的英雄啊！”
    “对了，你还是没有办法回想起来关于蓬莱那位更多有用的信息吗？”
    潘多拉是知道杨广的到来与爱莎夫人有关的，不过限于她从前所知的一些信息，在猜测之中最多也只是认为杨广来自于某个平行世界。
    妖精境的通廊，爱莎夫人的权能之一，能在世间打开通往“非现世之世界”的洞穴，其实就是一种可以在与过去相关的平行世界之间往来的能力，从前也不是没有过来自其他世界的生物闯入这个世界的案例，只不过没有哪一个像这一次闹出来的动静这么大。
    “真的没有，我刚刚到那里就遇到了那个人。”爱莎夫人抬头望着喜马拉雅山上空的天，在那些触手可及的雪花之间放飞自己的思绪，过了一会儿，有点疑惑的说道，“对了，虽然那个‘通廊’是我不怎么能够自主控制的，但是至少也知道，那是要在满月的晴朗夜晚才有可能打开的，可是那一天，我好像是在白天的时候，突然去往那个世界。”
    “也许真的是因为他所处的世界有特殊的地方吧。”潘多拉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智能手机，居然颇为娴熟的操作了一番，浏览了一些有关于蓬莱网站的帖子，“如果他的那个世界，也已经像这样被蓬莱网络完全渗透覆盖，那确实是该与一般的平行世界有很大差别了。”
    风雪飘飘，爱莎夫人有点奇怪的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说道：“为什么好像感觉变热了一点？”
    潘多拉闻言，视线第一时间落到那把生锈的铁剑身上，若有所思的说道：“最后之王降临，其中的一个预兆就是全球的火山活性化。”
    “不对。”话还没有说完，潘多拉就已经先察觉到了自己判断的错误。
    空气中确实多出了一种奇特的燥热感，但却并不是那种所谓的温度升高带来的感受，而更像是一种混杂着敬畏、恐惧、向往等等等等情感，而呈现出来的一种覆盖山野，弥广高天的特殊气质。
    “哇！”爱莎夫人伸手指着远处，小嘴张得滴溜溜圆，说道，“你看！”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奔腾不休的大浪之声从极远的地方传来，飞速的靠近。
    那个样子，就好像是从地平线的彼端升起了一条浑浊而苍白的神龙，咆哮着奔行于云中，在前进的同时，升的越来越高。
    潘多拉运用千里眼一类的咒术，顺着那滔滔不绝的大浪追溯着这海量水流的源头。
    那是一条大河。
    恒河。
    整条恒河都已经升上了高空，在沿岸所有人惊骇不已的目光之中越走越高。
    直至抵达了天穹的最高处，而后，冲落。
    这条大河是朝着喜马拉雅山雪峰的方向冲刷下来，却在刚坠落了不到几十米的时候，就遇到了一种无形的阻力。
    滔滔不绝的河水一分为七，在空中蜿蜒奔腾流淌着，流水走过的痕迹，在空气中共同勾勒出了一个高耸如山岳的形体。
    虽然那个形体仍然是无质无色的，但是一些联想能力强的人，已经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一尊威严的神像。
    “这种感觉，确实是有不从之神要被召唤降临了，但是……”潘多拉看着身边的那把生锈铁剑，看着那铁剑微微的震动，这然后猛然碎成一堆锈蚀的铁粉，她瞳孔骤然一缩，“这不是最后之王降临的征兆，但却是最后之王要降临。”
    这句话很难听懂，但是爱莎夫人已经反应了过来。
    意思就是说，这不是原本那个最后之王降临的征兆，但现在要降临的这个，也是最后之王。
    是有新的神灵顶替了这个职位。
    “怎么会这样？数千年的盟约，原本应该只有最初的勇者罗摩，才能将这份职责的力量发挥到绝顶，为什么要临时更换？”
    潘多拉自言自语之间，已经把原本那个最后之王的身份揭露出来。
    来自于印度，传说中是三大至高神之一毗湿奴的化身，勇者罗摩。
    “当恒河女神从雪山天国降凡之际，湿婆为了避免水势过猛淹没众生，他亲自以头接水，让恒河在他的发绺间流转千年，经缓冲后再流到人间，故而恒河之水从湿婆的头部开始分为七股……”
    爱莎夫人突然开口念诵着印度的一个神话传说。
    “湿婆？！”潘多拉听懂了爱莎夫人的意思，“居然会是由湿婆来接替了原本最后之王的位置？！”
    印度的三相神本来就有那么一点点三位一体的意思，罗摩作为毗湿奴的化身，自然也可以与湿婆扯上关系，但是一个是化身勇者，一个却是至高的毁灭神，这之间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但是不可否认，最后之王，与传说中的毁灭之神，两者之间的相性确实是极佳。
    无论那个与最后之王立约的家伙，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让湿婆接替这个位置，湿婆的降临，都证明了一件事情。
    潘多拉还是大大的低估了主导着蓬莱事件的那个人。
    她们两个在这雪山之上交谈的时候，恒河之水勾勒出的那一片无形空间之中，也终于有切切实实的色彩诞生。
    逐渐的虚空有了质感，在流水流淌过的痕迹之下，有强健无比的皮肤呈现出来。
    一尊如同世界上最宏伟的山峰的神像，出现在喜马拉雅山中。
    此神三眼四手，手中分执三股叉、神螺、水罐、鼓；身着兽皮衣，浑身涂灰，头上有一弯新月作为装饰，头发盘成犄角形，颈上绕着一条蛇。
    在他那夹杂着死者骨灰的发髻中，一尊恒河女神微像立于他右侧头发上。她是一尊混合的美人鱼像，上身是女性，下身是摩卡罗。
    恒河的河水冲刷在这一尊神像的头部，然后从他的头部分成七股，顺着伟岸的躯体流淌下来。
    喜马拉雅群山之间，有着繁杂拗口的印度古语震荡回响，这个声音也传递到了现代的印度，但却是连现代印度人都听不懂的古老声调。
    那是神灵的语言，是神灵与婆罗门祭司交流的语言。
    随着这些声音在广阔的天域之间传播，天空的云层变换之间，远处山峰的阴影之中，城市高楼的掩映之下，干涸的河床之内，总有一些或者阴暗或者神秘的角落里，浮现出古老天竺耳口相传的神秘形象。
    那是一尊尊神明的影像，呈现各种奇谲怪诞的不同相貌，有膨胀炽热的林伽相、手捧着人头的恐怖相、温柔相、超人相、三面相、舞王相、璃伽之主相、半女之主相等等变相。
    代表着毁灭，也代表着再生的神伟力量，让以喜马拉雅山为中心的周边十几亿人口，陷入了一种因敬畏而带来的沉静之中。
    没有祈祷，没有跪拜，因为那是不可亲近，不可妄求亲近的。
    没有恐惧，没有哭喊，因为毁灭之后必然是再生，恐怖伴随着相等的温柔。
    仿佛全世界都寂静下来了，一切的生灵都瞩目着喜马拉雅山，恒河之水下的神灵。
    恐怖伟岸的神像一点点挺立了起来，胯下的大白牛甩动着牛尾，从纷飞的大雪之间传出了第一声鸣吼。
    毁灭之神张开了一双眼睛。
    终年在喜马拉雅山上的吉婆娑山修炼苦行，通过最严格的苦行和最彻底的沉思，获得最深奥的知识。
    这位神灵从来不只代表着无脑的暴虐，但是他的降世只为杀戮而来，这一份沉默之中的杀意更如须弥之山，定于世界，不可易转。
    湿婆神像凝固的身躯鲜活起来，四只手臂舒张着，即将发出降世之后的第一道攻伐。
    倏然，龙影蜿蜒长天，掩映幻变于诸云之间，龙躯一卷。
    哗！！！
    恒河之水回归原本的河道，伟岸的湿婆神像消失无踪。
    潘多拉和爱莎夫人立刻施展自身的力量，展开了对于幽世的窥探。
    ps：今天在群里跟人扯轩辕黄帝和荷马史诗，扯了好久才想起来，我今天还没更新。
    啊！！！
    对了，今天才知道，2004年天文台曾经用陨石铸造了一把剑，挺有意思的，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