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6“我……已经死了？”

    当初投票决定《诸天ol》各地图时间流速倍率的时候，绝大多数玩家们毫不犹豫地将倍数拉满，即便有人考虑到了千倍时间流速差可能带来的问题，但那只是极少数。
    这也导致了……
    地球上短短三个多月，换算到《诸天ol》的任何一个地图中，都相当于一段极其漫长的光阴——漫长到做完结婚、成家、繁衍任务的玩家们从刚步入社会的热血青年被时光雕琢成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奶奶。
    因为超凡时代的福利，绝大多数当了爷爷奶奶的玩家们，仍然精神矍铄，气血充沛，不说龙精虎猛，至少也比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的二十一世纪正常都市青年更健康、强壮。
    所以在《诸天ol》之中，祖孙三代共同奋战的场景随处可见。
    马燃并没有事必躬亲的习惯，他喜欢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关于《诸天ol》运营所带来的伦理和法律等各方面的问题，马燃全权委托给了各大学社、超级数据生命【鸿】和地球天道，随后就深居简出，一边灵魂映照诸天，搜集情报，未雨绸缪，一边与苏蔷薇切磋交流，提升自己与至高战力的战斗经验。
    本来，按照第四天灾的破坏力和侵略性来看，这么长时间过去，玩家应该至少成功攻略下数以百万计的世界才对。
    可是在这个过程之中，【黑暗至高】月生也并非什么都没做。
    虽然无法破局而出，重新将百万个自己收摄于一体，但他的一生，是不屈的一生，是奋斗的一生。
    赵观澜再强，表现出再多神秘，局势再怎么有利于他，也不可能让月生放弃抵抗。
    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月生都会努力想办法破解。
    所以……
    即便是被分裂成为百万份，囚禁于《诸天ol》之中，月生仍在努力寻找破局策略。
    引入外部力量，向其他至高发出交易、互助与临时结盟信号……
    清除土著，减少经验值获取，遏制玩家们的成长速度……
    赐予土著力量，发展仙道超凡体系，拔擢这些npc的战力，制衡玩家……
    站在月生个人角度来看，这些手段收效甚微，可他的作为，的的确确严重阻碍了地球和苍冥星玩家们的攻略进度，在绝大多数时候，甚至可以将《诸天ol》的玩家们按在地上摩擦，让他们成为第四天灾之耻。
    “……”
    百万世界中的月生，于同一时间瞬杀了不知死活凑到跟前的玩家们，思绪瞬间同频：“我和赵观澜之间的争斗，快要进入尾声了啊……”
    赵观澜很苟，办事却是滴水不漏，月生一直没能找到任何破绽。
    即便如此，他仍旧不曾懈怠，甚至还隐秘地找到了朱鼎、青黛与裴冥这“囚徒三人组”，试图通过与这几位的交流沟通，为赵观澜创造破绽，制造破局的契机。
    然而……
    这么长时间下来，月生终究没能得到任何有利的回应。
    朱鼎的脾气又臭又硬，从第一次接触开始，祂就明确表态，不可能成为叛徒，甚至还扬言要将这事告知赵观澜。
    事实证明，祂的确想这么做，只是没有得到觐见赵观澜的资格罢了。
    这也让月生认清了朱鼎的本质，不再对祂抱有任何幻想。
    【空间至高】裴冥和【融合至高】青黛虽然不惧赵观澜，却都是一副被马燃和叶风轻吓破了胆的模样。
    在被月生主动联系之后，祂们生怕被抓个人赃并获，让马燃找到杀祂们的借口，表现的比朱鼎更决绝，没有留下任何回寰的余地。
    面对月生的联络、暗示，裴冥和青黛不仅没有积极回应，甚至还加快了攻略进度。
    多年下来，祂们隐隐约约之间，已经有了些许“玩家领袖”的风范，不论是攻城略池亦或是“带队刷黑暗至高日常”，都奋勇当先，生怕落后其他玩家半步，被视作月生的同谋。
    于是乎……
    月生只能自己面对那些杀不死、杀不散、如同粘人跳蚤一般的玩家们。
    如果没有赵观澜在，这些玩家的数量再翻千万倍，他也只需要一口气吹过去就全灭掉了，甚至连复活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可惜，没有如果。
    到现在，月生其实已经相当清楚……
    自己这个【黑暗至高】，如今很可能已经成为了无尽位面统合意志的弃子，被无情地抛弃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没有感到愤怒。
    毕竟，无尽位面统合意志究竟是个什么德行，他早就一清二楚了。
    理智到冷酷的程度，不懂人性，利益优先。
    选择入侵《诸天ol》之前，月生就对自己的下场有了明确的猜测。
    如果能赢，并且可以顺利占据赵观澜的【死亡至高】位格，那就有了更进一步的可能。
    如果输了，想要拯救他，投入远大于收益，那就他就一定会被抛弃，一无所有。
    所以……
    月生没有产生半点愤怒情绪，只觉得憋屈。
    他来势汹汹，自信满满，胸有成竹，以为即便是最终不敌赵观澜，也能在决死一战中将赵观澜重伤，令【罪宇宙】顶尖战力减员，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璀璨风景，让水晶星上的伴侣们为之痴狂。
    如果能够做到那种程度的话……
    无尽位面统合意志不可能无视他的功绩，大概率会帮助他巩固位格，重新完美复活过来。
    他甚至可能把握住“受赏”的瞬间，深入体悟无尽位面统合意志的玄妙，破译其中奥秘，获取突破到更高层次的秘钥。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到赵观澜哪怕是一次，只是被对方以死亡位格分裂，并以至高本源进行压制，派遣出来的玩家们一点点将心气消磨殆尽。
    在意识到自己没办法真正灭杀那群“玩家”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模糊地意识到了后续的事态发展。
    “哈哈哈！交手数十年，我终于成为了霍歌地图最强的《诸天ol》玩家！黑暗至高，今天我【糖果不甜】就要和你做个了断！让你见识见识，今天的我，究竟有几分像从前！”
    看着突然蹦跶到眼前的小跳蚤，月生不耐烦地一巴掌将其拍成了飞灰，旋即下定了决心。
    他对自己的状态非常清楚，他知道，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彻底丧尽反抗之力了！
    他主动收摄力量，遁身于百万世界的无垠黑暗之中，龟缩了起来。
    逃避虽然可耻，而且很跌份，却非常有效。
    须知……
    有光的地方，必有黑暗存在。
    处于这种状态下的月生自信，除非赵观澜亲自降临，否则的话……
    咔擦！
    一道清脆的破裂声，在月生的灵魂深处突兀响起。
    在这瞬睒之间，他的眼前出现了古怪的幻象——沉浮于无垠寰宇的漆黑球状物，被一条邪气凛然的金红色神龙所暴虐撕碎，无情嚼食，吞入龙腹之中。
    而妖冶俊美的赵观澜，则端坐于龙首之上，嘴巴无声地开合着，似乎说了些什么。
    月生努力辨认着赵观澜的口型，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晰。
    不仅如此，他的视线也逐渐模糊，意识也变得混沌起来。
    半响，月生终于悚然惊觉。
    “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