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千古第一人

    将石头扔向徐景后，慕诗寒紧闭眼眸，两行泪水从面颊中划下，等待着殒命的结果……
    徐景不肯服输，她又何尝是一个服输之人？
    大不了就是一死！
    “咣——”
    出人意料的是。
    石头砸向徐景的胸口后，徐景便直直地朝着后方倒下，他背部竟然没有脊柱支撑，如一个无骨之人般，直直倒在了地上，瞳孔中的光芒逐渐涣散，嘴角也渗出血来。
    “你……”
    慕诗寒惊慌地睁开双眼，心眩一颤，故作镇定地说道：“原来你在骗我！”
    徐景倒地看着天空，笑着说道：“我没有骗你。”
    慕诗寒看了一眼徐景的模样，说道：“还没有骗我？我之前说的没错，你现在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废人了，虽然我已精疲力竭，但你却比普通人还不如！”
    慕诗寒此话说出后，心中又有些后悔。
    徐景为了打出玄阳三叠，脊椎已经彻底被破坏，若是普通人，脊椎稍微一断就当场毙命了，徐景得益于自身体质，在脊椎骨碎成粉末的情况下，竟然还强撑到了现在……
    而且，慕诗寒也根本想象不到，没有脊椎的徐景，刚才又是凭借怎样的毅力站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从容的。
    他一定很痛苦吧。
    “你……你说话。”慕诗寒见徐景呆呆地望着天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半天无应答，她竟然还有些慌乱。
    “你想要我说什么？”徐景语气中无悲无喜。
    慕诗寒不服气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徐景，对他问道：“你现在可算是被我击败，到临死前了？按照约定，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在这一刻，慕诗寒才突然明白。
    无论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似乎都不重要了，她其实根本就不在乎景盛心法上篇的作者是谁，也不在乎那个大人物有没有在关注她。
    她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一个答案，而是一个可能。
    如果可能的话，她宁愿徐天洪的那嘱托的遗书上，杀徐景的时间是三十岁，五十岁，一百岁，而不是在二十三岁的今天。
    那样，
    她可能保护徐景的时间就久一点，可能徐景以武入道的希望，会大一点。
    “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我并不是被你击败的，但我还是告诉你那个问题的答案吧，就怕你不相信。”
    徐景似乎感受到了自己命限将至，在挣扎片刻后，对慕诗寒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景盛心法上篇的作者是谁吗？景盛心法的作者就是我，但却是上一世的我，仙号景盛，以武入道成功，又叫景盛仙人。上一世，我和你是恋人，所以对你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霜眉代表着的是一只猫。其实你一直都想错了，景盛心法上篇，就是上一世的我特地为你而作的，根本没有什么暗中关注你的大人物，不知你有没有失望？这天地万法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轮回，上一世的恋人，这一世却是仇敌，倒也如同戏剧般。”
    慕诗寒听罢，双目倏然失神，呆立原地。
    “我早说这后六式可能会杀你，但你不听，你输了，但你也赢了，因为我不会杀你。刚才最后那一拳，是我用所有修为将力给卸了，不然你的元神哪有机会回来？无论怎样，你终归是在黑蛟嘴中，神宗手下，救过我数次，我命本就是你给的，现在还给你又如何？”
    徐景哈哈一笑，仰出冲天豪气，面庞上满是豁达之色。
    慕诗寒俏脸一片煞白，往后退了两步，两行清泪从脸颊上划下，摇着头对徐景说道：“你到临死之前竟然还撒谎，这世上哪有什么生死轮回，分什么上一世下一世？你以为这是在梦里么？还有，我不相信刚才最后那一拳是你让我的，你起来！我们再打过！”
    徐景笑了笑，说道：“别开玩笑了，让我起来，比让你相信我说的话还难吧……”
    “你给我起来！”
    慕诗寒贝齿紧咬下唇，执拗地伸手拖住徐景，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但徐景的身体如无骨之蛇一般，将他托起后，他的整个后颈便向后弯曲，没有脊椎，他身体根本没有一点支撑了。
    “疼……”徐景被慕诗寒手忙脚乱地一捣鼓，变得更加虚弱了。
    “慕诗寒，既然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徐景面上再无血色，此刻连嘴唇也一阵发白了，每说出一个字，上下唇都颤抖个不停。
    “想要我回答，除非你也让我到临死之前！”慕诗寒泪光闪闪，负气地说道。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又保护我，又要我命？真的是我父亲元神附体失败，我无用了，所以你才杀我吗？”徐景怔怔地看着她。
    慕诗寒将徐景抱在怀中，枕在她双膝上，似乎终于认命，不再识图将他拉起来。
    “我答应过你父亲，在你二十岁至二十三岁之间，保护你三年，假如你在二十三岁还未以武入道，就要我亲手把你杀了，我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这是他当年临终所托，我不得不答应他……”
    慕诗寒低头紧闭双眸，娇躯一阵发颤，似乎觉得这个答案对徐景来说过于残忍。
    徐景听后，倒也没有多大反应，反而是有些可惜地说道：“看来是我辜负了我父亲对我的期望啊！原本我以为今天过来和你一战，是有机会以武入道的……但哪想到，都快死了，也没有半点以武入道的征兆……”
    “天赐良机！”
    “徐景，你杀我古巫族少巫主，折损我古巫族两大长老，掠我古巫族邪器，今天机会千载难逢，就以你的躯体，做成我古巫族的新邪器吧！”
    就在此时，上空中传来苍老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徐景和慕诗寒之间的对话。
    古巫族生苦，老苦，病苦，死苦，四大长老，布满四个方位，手中的骷髅权杖，链接成一个四方形的禁锢大阵，将徐景和慕诗寒牢牢禁锢其中。
    “怎么回事？”
    古巫族长老突然发力出手，令在场仙人都惊愕不已！
    “枯萎锁魂大阵？这几个古巫族长老趁火打劫？”
    青龙也一阵惊异，认出了此阵来头。
    一旦徐景死在这个枯萎锁魂大阵之中，那么他的魂魄躯体，都将被古巫族长老奴役，可以将他重塑成如鬼王一般的战斗机器，为古巫族所用！
    “他们还将林家人都全部制服了……”
    跟着徐景过来的那三十多名林家人，早已不知所踪，不知生死。
    “帮帮徐景吧。”青龙动了恻隐之心，古巫族落井下石的行为，似乎为他不迟。
    “古巫族的生老病死四大顶尖长老……我们三人怎么是对手？玄武来了还差不多。他们显然就是为了等这一刻针对徐景，还是算了吧，不要冲动！”朱雀蹙眉说道。
    看到古巫族长老发力，在场的上千名仙人中，竟无一人愿意出手帮徐景，全部颔首低眉，哪怕是青龙，在朱雀的提醒下，也只咬牙切齿。
    “杀！”
    四大长老同时伸出枯朽的手掌，竖出食指。
    “神通——幽冥散魂指！”
    四个长老，似乎早已蓄谋已久，就等此刻！
    在布下大阵之后，他们四人同时祭出神通！四道如实质般的光芒，凝聚了四个炼虚期巅峰仙人的气劲修为，宛如流星般划过地面，将地面岩石都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宛如穿甲弹般，朝着徐景的身体迸射而去！
    “休想！”
    慕诗寒见状，将徐景死死抱在怀中，眼眸中浮现出了一丝决绝。
    “嗤——”
    四道光芒从慕诗寒身上穿过，将她如玉般圣洁的躯体，射出了四个惊心动魄的血窟窿。
    但——
    这四道光芒偏偏被慕诗寒抵挡了下来，没有伤到她怀中的徐景分毫。
    “慕诗寒！”
    徐景看着嘴角带血，瞳光一阵涣散的慕诗寒，冰山般的冷艳面庞之上，竟然带着淡淡地微笑，似乎在此刻如释重负般。
    “我本来就要死了，你这是干什么？！”徐景眼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慕诗寒气劲全无，身体更是脆弱的如纸一般，她现在能抵挡下四个长老的神通，完全是因为她祭出了元神之力，为徐景抵挡了下来。
    “其实我知道你刚才在最后一拳中留了手，但我不稀罕你施舍的命，现在我还给你，我不欠你东西了。”
    慕诗寒微微笑道。
    本来这一战后，虚脱的慕诗寒只需休息一年半载，就能重回巅峰，但若是将气海丹田中的元神祭出，她便必死无疑了！
    可慕诗寒眼眸中满是执拗，似乎到这一刻，她才真正胜利了一般。
    “你……”
    徐景又急又气，眼眸中流下滚滚热泪。
    “你可以活下来的……他们是要杀我，不是杀你！”徐景低头张口，但他声带沙哑，却是连哭声都发不出来，只有泪水不但从眼角滑落。
    “我知道，可你父亲的要求，是保护你到二十三的生日那天，今天还没有结束，我还有责任保护你。”
    慕诗寒笑容淡淡，嘴角旁的血液却越来越多，拼着最后一口气，说道：“其实，不光是你让了我一拳，包括你说你是我上一世的恋人，景盛心法上篇是你写给我的，我全都相信。以你的性格，要是在临死之前能够编出这样浪漫色彩的故事来骗我，那才奇怪。”
    慕诗寒的目光出奇温柔，对徐景问道：“如果当现在是上一世，在我俩生命的最后一刻，你能以恋人的身份抱抱我吗？我长这么大……其实还从来没有试过被人拥抱的滋味。”
    慕诗寒忽然神情羞涩，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徐景紧咬牙关，想奋力抬起双臂，去拥抱近在咫尺的慕诗寒。但他脊椎被毁，双手怎么都无法提出力气，一双手，始终抱不到她身上。
    慕诗寒瞳光中的失落一闪而过，但还是露出笑容，说道：“其实，我早该猜到景盛心法是上一世的你所作才对。在我还不知道你心法名字之时，曾经在清静道，赐给过你‘景盛’的道号，你已经不记得了吧。你爷爷是你生命中最珍贵之人，于是我取了你和你爷爷的字尾，当你道号。想来，上一世，这景盛二字，也是我这样给你的吧。”
    “只可惜——”
    慕诗寒的瞳孔越来越暗，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指，在徐景的额头间点了一下，绵长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一世，我终究看不到你以武入道，成为景盛仙人的那一刻了……”
    说完这句话后，慕诗寒便缓缓垂倒在徐景怀中，带着难以言喻的遗憾，慢慢闭上了双眼。
    “啊……哈……啊。”
    徐景的喉咙之中，发出了一声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哭腔。慕诗寒点在他额头之间的血液，忽然化作一道金色光亮，从他额头注入，凝成一道天眼。
    天眼大开后，金色光亮又经流他破损的脊椎骨，节节修复，到达气海丹田之中，沿着他体内真元小树右边象征着武魂内丹的枝叶，融会贯通，似通畅的溪流般，彻底链接起来，刹那间风云变色，湖水高涨，徐景周身光芒大盛，宛如可吞日月般！
    “徐景……徐景以武入道了？！”
    “天眼已开，他还突破到了化神期！他不仅是武神，还是仙人！”
    “景盛仙人……”
    诸多仙人语气艰难，眼眸中难以置信，千百年来第一位道武双修之人，竟然在今天诞生了！
    徐景抱着慕诗寒的尸首，缓缓从地上站起，四方风云朝他周身聚集，如同形成一个巨大的暴风眼般。
    困住他的枯萎锁魂大阵，在他站起来的一刹那，直接如纸般破碎，冲向四面八方，将周围的诸多仙人都给掀了个人仰马翻！
    景盛大阵瞬展开来，延绵数十公里，不仅包括了四名古巫族长老，连同现场所有的上千名仙人……也全数被笼罩在内！
    徐景率先看向那四名古巫族长老，目光之中，是史无前例的凶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