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虎山行

    说说闹闹，两人一路行至村外，轮回者与半妖，如今都要为了达成自己的心愿而动身前往寅虎山脉。
    综合老马与冷冉各自讲述的故事，凌一大概能够推演出整座寅虎山五十年间的恩怨纠葛……
    五十年前，一支名为“银河”的轮回小队进入“十三生肖”剧本进行试炼，在“寅虎”任务中，她们冒然讨伐支线boss食人恶圣，导致玩家阵营全灭，只留冷冉一人苟活于世。
    自此时起，冷冉的灵魂与妖怪融合，这让她享有相对恒远的寿命，同时也彻底沦落为剧本npc。
    随后，冷冉逃回村庄，却遭到其它轮回者的攻击。
    夺宝大战一触即发，过程恰巧被外逃途中的青年老马撞见，其误以为是山神显灵，降罚世人……
    杀死敌对玩家后，冷冉出于恐慌重返寅虎山……
    没过多久，她发现自己身体异样，并逐渐显露出吃人的欲望！
    一开始，冷冉还打算要用意志力去抵抗，直到山下接二连三地出现受害者，她才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体内另一半邪恶灵魂的对手，只能另寻出路……
    深思熟虑过后，冷冉决定舍小为大，恐吓村民定期“献祭”少女供其食用，以保全多数人的性命。
    此时的冷冉还曾幻想自己有一天可以重返众神庄园……
    出于对其它轮回者的忌惮，她下山与老马合谋，将“寅虎山”改名为“雾笼山”，致使玩家无法顺利完成任务。
    根据凌一的分析，此间老马与冷冉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利益关系，其中可能性最大的便是：
    老马依照命令，按部就班为其提供活祭，冷冉则是答应帮他清除异己，巩固村长地位……
    但老马终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在两人合作期间，他意识到寅虎山上可能还住有其它“神明”……与其夜长梦多，不如斩草除根！
    况且，不管于村还是于己，冷冉究竟是个祸害！
    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冷冉这个幕后主使，他必须假借它人之手来行刺！
    怀着“杀人灭口”的念头，老马总要亲自率队上山供奉，一来，他想要摸清冷冉近些年间的状况，二来，就是寻找其它轮回者，顺便将“女妖”的信息透露出去。
    转眼五十年过去，对于老马的叛变，冷冉并未在意。
    期间确实有不少轮回者“登门造访”，可他们大多实力不济，最终反倒成为冷冉的手下亡魂……
    吃人，杀人，杀人，吃人……
    久而久之，冷冉的心境逐渐发生变化，她开始厌倦这种周而复始的轮回……
    按照冷冉的说法，魂穿古代，永葆青春，是多少女孩儿的梦想……
    可它成立的基础在于，你是作为一个人类而活。
    受到老马的启发，冷冉决定下山求死，只等一名强大的轮回者出现，结束自己混沌悲怜的一生……
    此念一出，冷冉重回李家村，而她的身份，实则只有老马一人知晓。
    “说来，马村长也没必要对我隐瞒什么，不如一早就坦诚相待……你和他的愿望，没准还能一并完成。”
    抬手遮住阳光，凌一无奈道：“总归是，机关算尽太聪明。”
    “谁知道呢……也许是念及旧情吧。”
    走在凌一身边，冷冉露出久违的笑容：“在我看来，他也不过就是个可怜人罢了……为一村四十几口人，白白折腾了大半辈子。”
    “可惜你活了七十年，看来还是不够了解男人。”
    “什么意思？”
    “从古到今，权力，金钱，女人，永远是组成男人梦想的三大要素。”
    假意长叹口气，凌一解释道：“四十口人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让人为之操劳一生，现代社会竞争激烈，很多家伙甚至为了争个家庭地位就要打到头破血流……说来还不如村长实惠。”
    “哈哈……”
    抱起大肚子，冷冉笑的开心：“那你呢？也属于是这种人吗？”
    抓了抓略显凌乱头发，少年调侃回应道：“谁让你说我不是男人呢？”
    “呵……你还真记仇。”
    低下头，顺着阳光打下来的阴影，冷冉看到此时的自己，似乎还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轮回者……
    “如今看来，那个马怀安对你还算有情有义，明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还愿意违抗父命，当接盘侠。”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想听好话？”
    凌一坦然一笑，补充道：“不会。”
    “当年，那恶圣的灵魂虽然与我融合，但并不像现在表现的这样明显……或许，这肚子里装的根本就不是人，也不是妖，而是那些无辜少女的怨气吧……”
    强挤笑意，冷冉神情失落，即使她的内心早已经是千疮百孔，每次想来却依旧疼痛难忍。
    “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嗯……有人恨你，挺好。”
    留给冷冉一个奈人寻味的眼神，凌一大步向前，直奔山间小路走去。
    “凌大哥！”
    就在两人刚离开村口没多久，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叫喊，便见李石头背负行囊，喘着粗气，一路小跑追至身后。
    “你来干什么？”
    回望布衣少年，冷冉沉声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滚回去。”
    “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抓住机会，凌一立刻将原话送还给冷冉，窃笑道：“客气点，石头以后可是我小弟，他好……你也好。”
    “对不起，不会！”
    环抱肩膀，冷冉闷声赌气中……
    虽然冷冉自己也是剧本npc中的一员，但她就是打心底瞧不上这群如同程序一般运行的木偶！
    五十年来，一向如此。
    “二姐……原来你也在。”
    “别叫我二姐！”
    “姐……”
    “我不是你姐！”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如果真要是按年龄来算……你应该喊我，奶奶！”
    “哦，二奶！”
    “……”
    捂住李石头的嘴巴，凌一赔笑中注视着冷冉已然游离在暴怒边缘的恐怖眼神！
    “相遇是缘，不如就让他跟着吧。”
    好不容易平息掉冷冉的怒气，凌一虽然没有刻意安排，但如果李石头愿意，他还确实有个任务要交给他来完成。
    “你这是在害他。”
    长呼一口气，冷冉看李石头的眼神中总是挂着一丝杀意。
    “放心，我自有安排。”
    ……
    跨过溪流，凌一二人在冷冉的带领下一路抄近道来至半山腰。
    对冷冉而言，上寅虎山就跟下班回家一样，轻车熟路。
    一路走来，凌一也侧面打探出李石头的身世，说来他与冷冉还有些剪不断的恩怨纠缠……
    原来，李石头自幼没了母亲，父亲属于村内元老，往深说就是老马当初选举村长时的竞争对手。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老马与冷冉暗中勾结，从中作梗，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李石头的父亲彻底消失，村里人说他是触怒了山神，被抓到地府当苦力去了……
    从此，李石头便成了孤儿。
    冷冉，自然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凌大哥，昨夜我看到马怀安手提柴刀走进家门……不会出什么事吧？”
    李石头为人木讷，还不知道屋里面的村民早已经喝过孟婆汤，与死人无异。
    “嗯……今天上山，你先住些时日，暂且不要回村。”
    凌一并没有收到扣分提示，说明村民都还活着。
    至于马怀安，未来自有妙用。
    “穿过鬼谷，上面就是寅虎山神庙……”
    指向山顶，冷冉并未理会凌一二人的对话。
    “这座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嗯……大多数的轮回者，他们都会先从庙里出现。”
    “你的意思是，山神庙，其本质是一个传送法阵？”
    “刚开始我也这样想……”
    说到这，冷冉的眼神既漠然，又不甘！
    她曾经为了回归庄园煞费苦心，到头来，却是一场接一场的空欢喜……
    “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站定脚步，冷冉回身面对凌一，整理好发束，轻声道：“该轮到你，完成我的心愿了。”
    “别急，接下来咱们还有一段路要走……在证明你就是‘妖族圣女’之前，我可不想白背具尸体爬山。”
    凌一自信一笑，并没有直接动手的打算。
    “到时候，一旦你完成任务被系统传送回庄园……我怎么办？”
    气急之下，冷冉一把抓住凌一的胳膊，巨大的力道直扯的他手臂发麻。
    “放心啦，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用手指轻轻敲打冷冉光滑细腻的额头，凌一露出满是欺骗气味的笑意：“在那之前，你还要帮我做点事情。”
    短暂错愕之后，冷冉咬紧嘴唇，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耍了一道！
    “什么事？”
    “嗯……是你很喜欢的，送死。”
    瞬间收起笑容，凌一眼中杀意浓厚，直吓得李石头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直说吧……你想杀谁？”
    立刻明白眼前少年的话中深意，冷冉面无表情，无所谓道：“五十年来，我最擅长的，就只剩下‘杀人’……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