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快乐滚元宵

    借坡下驴？对于李二陛下改变心意，徐齐霖总是往这方面想。
    没办法，帝王的心思你别猜，特别是涉及权谋和皇位，那都不是正常人的思维。
    所以，他也不深究李二陛下是不是“复古”，是不是试探诸王和功臣，反正历史的倒车是没开成，这个结果令他满意。
    长孙冲显然没有那个思维深度，却只为自家媳妇如此受宠而感到傲娇，故作谦虚了几句，宴席已经摆好，便请徐齐霖入席。
    虽然是两个人饮宴，可也有歌伎表演，长孙冲和徐齐霖边吃喝，边说说谈谈，倒也不算冷清。
    徐齐霖饮酒一直有度，加上他年纪小，也不会被人猛劲劝酒。所以，所谓的宴请，也就相当于一顿饭。
    时间不大，徐齐霖便酒足饭饱。两人又回到厅堂就坐，喝茶聊天。可没想到，长乐公主李丽质在侍女的扶持下，竟来到了这里。
    “公主殿下——”徐齐霖有些意外，赶忙起施礼，说道：“听闻殿下身体不适，怎地还劳动贵体。”
    李丽质笑着摆了摆手，在软椅中就坐，缓缓说道：“现在已是不妨事，你数月在外，回来总要见上一见的。”
    长孙冲也显出担心的样子，看侍女把药盒放下，才稍微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气疾便是易在气温骤变时发作，殿下应多注意保暖。”徐齐霖坐下来，说道：“那个止咳定喘烟，也是救急时使用，平常预防才最重要。”
    李丽质点了点头，说道：“齐霖送的礼物，我甚是喜欢。都是外地特产吧，可惜不能象你那样身临其地，亲身感受。”
    “世人都是如此，在家时呆得久了，便想着看看外面风光；在外面时间一长，才觉得家里才是最好。”徐齐霖笑了笑，说道：“其实，在外面和在家里都是一样，所谓此心安处是吾乡。”
    “此心安处是吾乡。”李丽质细细品味其中那股豁达之意，不禁微微颌首，说道：“好句，言简意赅，却是人生之理。是小郎所作，还是陆羽仙长？”
    徐齐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乃某所作，一首诗余，有感而发罢了。”
    “有感而发嘛，那随便说说，好象是个不错的故事。”李丽质笑了起来，眼波流动，极感兴趣地看着徐齐霖。
    编故事嘛，徐齐霖在行。虽然他年纪小，在李丽质面前只算是个小弟弟，可那明眸皓齿的美丽，却让他有一种显摆的冲动。
    话说一岭南赶考的举子在京城结识了风尘女子柔奴，两情相悦。科举失利后，举子无奈返乡时，柔奴毅然随行到岭南，只为了能够陪伴在自己心爱的男人身旁。
    此番徐齐霖巡视漕路，碰巧在途中遇到了这个举子和柔奴，柔奴出而劝酒，徐齐霖问及广南风土，柔奴答以“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徐齐霖听后，大受感动，作词以赞。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李丽质细细品味，感慨良多，脱口赞道：“那柔娘不是凡俗女子，齐霖亦作的好词。读词似见一娇弱的女子，神情却流露中豁达情意，令人对其赞赏有加。”
    徐齐霖点头道：“听其所言，某倒想着若有机会，也要去那岭南游览一番。”
    “岭南应是不好。”长孙冲赶忙在旁劝道：“瘴疠丛生，非是善地。”
    瘴疠嘛，我却不怕。徐齐霖呵呵一笑，也不与其争辩。
    李丽质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岭南虽不算恶地，但水土不服，易患疾病，齐霖还需谨慎。”
    徐齐霖敷衍地点了点头，说道：“某也只是随便想想，多半不会成行。”
    长乐公主又说了几句闲话，脸上现出倦容，便起身回去后宅休息。
    徐齐霖坐了一会儿，也起身告辞。长孙冲自是挽留，理由也充分，宵禁了，便在驸马府客房住上一宿，明日再走。
    本来是有通行牌的，可开坊门到底是有点麻烦，徐齐霖推辞了一下，便答应下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徐齐霖起房洗漱，又简单吃了便饭，才告辞而去。
    来到城外工坊，徐齐霖先去实验室看了镜子的制造效果。经过数次刷涂，沉淀下来的银终于是把玻璃全部覆盖。
    看着镜中清晰的映像，徐齐霖左转右转，挑眉瞪眼，咋长得这么帅呢？
    终于成功了，赚大钱的时候到了。徐齐霖自恋半晌，才放下镜子，心中狂喜，好半晌才平复了心情。
    下面的流程就简单了，镜子继续造，银镜反应完成后的找工匠再给镜后刷上一层漆，做上精美的边框，价值万金的宝镜便算是打造完成。
    按照现在的溶液浓度，要刷涂五遍才能得到完美质量，也就相当于半天时间。而这是可以同时进行的，也就是说，有多少玻璃，就能同时制造多少镜子。
    徐齐霖定下了计划，要在三天内把从新安带回来的玻璃全部变成镜子。
    除了自家留两个，还要送给阿姐、长乐、晋阳和新城，以及李二陛下，其余的全部进行拍卖销售，狠狠地捞上一笔。
    畅想着财源滚滚，徐齐霖交代完工作，咧着嘴，是一路笑着回家的。高兴，太高兴了，只上了半天班，下午要带着斯嘉丽去采购年货喽！
    徐齐霖乐得合不拢嘴，偷懒旷工。皇宫里，也是一片欢声笑语，气氛欢乐无比。
    冰霞宫的偏殿内，已经成了食物加工间。桌子、大笸箩、笊篱、水盆等家什，糯米粉、各种馅料，都摆放齐整。
    按照小昭的指挥，宫女在笸箩中加上糯米粉，下面是一个大算盘，然后用笊篱捞起馅料，在水盆里浸上一层水，扣在笸箩里。
    小昭上前先作了下示范，拽着笸箩的一边借着算盘珠前后滚动，间或用力颠起，让馅料上粘上糯米粉。随后，捞起来浸水，再放进笸箩里使劲摇。
    兕子和新城兴致盎然地观看着，见摇得有趣，新城嘻笑着大叫“我来，我来摇”。说着，她踩着个板凳，抓着笸箩边猛摇。
    小丫头光顾着用力摇，劲大了些，几个元霄从笸箩里滚了出来，惹得小昭、兕子哈哈大笑。新城也咧开小嘴，笑得咯咯的，手上稍微松了点劲儿。
    “让我也摇一摇。”兕子见元霄滚大了些，也是兴趣大增，让宫女把小妹抱下来，她跑上去笑着摇动。
    徐惠在旁边看着，既觉新奇，更觉好笑。这是做吃食呢，还是好玩儿，看这三个小丫头乐得。
    正在这时，李二陛下笑殷殷地走了进来。在外面便听见小丫头们的嘻笑声，孩子们高兴，他也是心中喜悦。
    看到殿内的情景，李二陛下不明所以，笑着上前观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新奇玩艺儿。
    “臣妾见过陛下。”徐惠赶忙施礼。
    李二陛下摆了摆手，笑着问道：“这是做什么呢，笑得这般欢快？”
    新城咯咯笑着跑过来，拉着父皇的衣袖，仰着小脸脆声解释道：“父皇，我们在做元宵，很好吃的食物呢！”
    “哦，兕子和新城在做食物？”李二陛下看着爱女，不由得失笑起来，弯腰抱起，宠溺地给她擦去脸上的米粉。
    兕子冲着父皇嘻嘻一笑，手上摇得欢快，技术掌握得不错。
    小昭给李二陛下施了个礼，转头见元宵个头儿已经差不多，赶忙提醒兕子，“可以了，可以了。面粘得厚了，就不好吃了。”
    兕子停下手，被宫女扶着下了小板凳，还急着催促道：“怎么做熟吃哇？”
    小昭又指挥宫女拿去外边烧火的小屋子里煮，还叮嘱道：“都到漂起来就好了，要多搅和，别粘锅底。”
    这边拿走，小昭又让宫女换了馅料，继续摇元霄。
    李二陛下这回看了个全套，明白了做法，不由得笑道：“这倒是奇思妙想，煮熟了连缝都没有，不知道的还要纳闷这馅是怎么放进去的呢？”
    徐惠笑着解说道：“这是齐霖在外面吃的地方风味，叫元宵或汤圆，听说是某地在正元节吃的食品，取团团圆圆之意。”
    李二陛下颌首，说道：“各地习俗不同，节日的吃食也不同。嗯，这寓意也是吉祥。若是味道好，正元节便在宫中发放此食物。”
    “陛下此意，臣妾觉得甚好，也让宫中多些节日气氛。”徐惠笑着附和，又请众人去正殿歇息。
    兕子和新城最是心急，不时向殿门口巴望，等着宫女端来元宵。
    李二陛下随口向小昭问道：“齐霖在忙什么？没在家歇息嘛？”
    小昭答道：“哥哥去大盈库忙公务，说是想在过年时为陛下献上价值连城的大礼，能卖几十万金呢！”
    哦，李二陛下笑了起来，说道：“不知是何新奇之物，竟是价值连城？”
    “奴家也不知。”小昭摇着头，说道：“哥哥好象也不是很把握，只说试试看，却没有张扬。”
    李二陛下嘿然而笑，捋着胡须，琢磨这臭小子的禀性，是不是又想换什么东西才肯拿出来。
    正在这时，宫女端着瓷盆走了进来，把碗筷摆在桌上。
    兕子和新城早已经跑去观看，盆子里漂着热滚滚、香喷喷的元宵，口水都差点流出来。
    徐惠亲自上前，将元宵盛进小碗里，分给两个小公主。
    小昭赶忙去提醒，“吃时要慢些，里面的馅儿很烫的。也不要多吃，还有两种馅料没做好呢！”
    哦，哦，两个小公主点着小脑袋，已经迫不及待地拿小勺舀起元宵，看着圆圆软软的小东西，张嘴咬了上去。
    李二陛下接过徐惠端来的小碗，也是端详了一下，才盛起轻轻咬下。
    皮一咬开，顿时油香四溢，入口糯而不黏，鲜爽可口，李二陛下不由得颌首，表示味道不错。
    “这是枣泥、白糖、桂花馅儿的。”徐惠在旁解说道：“还有黑芝麻馅儿和果仁儿的。”
    “味道确实不错。”李二陛下笑着说道：“正元节便吃元宵了，让宫中厨子来学学做法。”
    徐惠点头应承，也自拿个小碗盛了元宵品尝。
    两个小公举吃得畅快，已经没空儿说话。吃完两个再想去盛，才发现盆子里已经没了。
    “黑芝麻馅儿的已经做好下锅了。”小昭在殿门口巴望，转头报告着好消息，算是稳住了小公举的急切。
    李二陛下微微一笑，对徐惠说道：“朕在外面听到欢声笑语，便知道小昭来了。兕子和新城能如此欢快，朕心甚慰。”
    徐惠笑着说道：“她们年龄相仿，也能玩儿到一起。就是这功课上，倒是少了些时间。”
    李二陛下不以为意地说道：“她们年岁尚幼，功课上稍微放松一下，亦是无妨。”
    徐惠没说别的，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女娃嘛，识文断字也就够了，又不奢望都成才女。
    “丽质派人送了信儿，说是病势已无碍，休养几日便进宫给朕请安。”李二陛下的心情较好，也与这个消息有关，“那个止咳定喘烟很有效果，虽然不能根治气疾。”
    徐惠说道：“公主殿下无碍，那是最好。晋阳殿下的侍女也是随身备着此物，臣妾还向齐霖问过，他说陆羽仙长或许还能研究出新方子，没有毒性，可以长期服用的。”
    “那是再好不过。”李二陛下看了一眼桌前的小兕子，忧色一闪而过，沉声说道：“丽质和兕子的体质都不甚好，朕时常有忧虑。”
    徐惠想了想，说道：“依臣妾看，长乐和晋阳两位公主自从喝了那橘红茶后，气疾已是有所减轻。特别是晋阳殿下，体质已是照年初大见强壮。”
    李二陛下点了点头，说道：“陆羽仙长的养生健体之法，甚是有效。朕饮用保健茶已有数月，头痛目眩的次数，大为减少。”
    “总还是要平心静气，莫要动怒。”徐惠关切地看着李二陛下，说道：“国势正蒸蒸日上，即便有不好之处，亦能慢慢改进，陛下不要心急动气。”
    李二陛下轻轻拍了拍爱妃的手，说道：“有清心、静心两咒悬于案前，朕已经久未动气生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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