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毁灭的序曲

    身上打着绷带的夏莉仰天打了一个哈欠，她扛着自己的斧枪，无精打采的行走在走廊上。
    罗莎夫人的庄园在城外，此时显然已经回不去了。幸好辛洛斯和路依的关系并不一般，总督之子很轻易的就为自己的朋友找到了一个空闲着的庄园。而且比起罗莎夫人的那个临时住所，这个位于雷恩城内的庭园显然更奢侈和华丽的多。
    不过对于喜欢战斗的维京人来说，再精致的装修，再优雅的艺术品，对他们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作为维京人中的佼佼者，夏莉也同样如此。粗枝大叶的女孩对于物质享受的需求并不高，对于她来说，最好的享受无非就是一场尽兴的厮杀。
    夏莉看了看身上的伤口，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前两天辛洛斯带着他们几百骑冲入诺曼先锋阵中，实在是很过瘾。强悍的诺曼人的惨叫，乱飞的四肢，胡乱泼洒的鲜血……可惜，辛洛斯的胆子总是小了一些，竟然不敢冲入诺曼的本阵之中。
    “好吧，反正他的胆子一直这么小……”
    女孩嘟囔了一声，继续巡视了起来。铁靴踏破了夜晚的寂静，在这个冷清的夜晚中，就算是一向没心没肺的夏莉也多少感到了些寂寞。
    “一个人很无聊啊……要是有个孩子给我打着玩多好……那群大男子主义的混蛋每次打架都不肯出全力。”
    因为辛洛斯的刻意挑选，德斯蒙德的诸位男性骑士性格都比较传统。平时互相练手也就罢了，又怎么可能对夏莉这个女孩出全力。而一向喜欢在绝境中体会战斗乐趣的维京人，对此虽然非常的不满，但是也毫无办法。
    这样看起来，自己生个听话的孩子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大概。
    “真无聊……”
    正当毫无责任心的夏莉思考着是不是要回去睡一会的时候，她的耳畔却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谁？”
    这大半夜的，谁会在庭院里跑这么快……难道是有小偷？！
    夏莉立刻就兴奋了起来，少女身上瞬间燃起了猩红的怒气，也不敢自己伤势还没痊愈，就嗷的一声向着脚步声的方位扑去。
    沉重的斧枪上缠绕着猩红的怒气，本来并不适合步兵使用的重武器却在少女手中轻若鸿毛。她甚至懒得看清楚跟前那个黑影的脸孔，而是直接一斧头劈了下去。
    “去死啦，小偷！”
    “住手！”
    锵！
    猩红和冰蓝的两股怒气狂暴的撞击在一起，响亮的金铁交击声中，夏莉只感觉自己的斧枪上传来了一股巨力，让她险些握不住自己的武器。而与此同时，一股无比阴冷而邪恶的力量也透过对方的武器，疯狂的侵入了她的体内。
    这个感觉是……毕斯马尔科？
    骑士长那三种截然不同，但是同样强大而邪恶的怒气简直成了对方的身份象征。就算因为在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夏莉也明白了对方的身份。鲁莽的少女心中啧了一声，放弃了继续战斗的打算。
    只不过她和毕斯马尔科的差距实在是有些大，就算对方只是出于本能的还击，也还是让夏莉失去了平衡——维京少女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摔倒，她伸出手来，抓向了身旁的另外一个身影。
    “辛洛斯大人！”
    “喂！”
    夏莉慌乱中抓住了辛洛斯的前襟，不过夏莉错估了自己的重量。夏莉身材娇小，但是她手上的斧枪和轻甲可都是真家伙。辛洛斯猝不及防之下竟然直接被夏莉拽倒，只听夏莉一声闷哼，两人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嘶，辛洛斯你真沉……嗯？”
    夏莉看着辛洛斯撑在他胸口的手掌，直接呆住了。而辛洛斯也同时一愣，因为角度的关系，他现在完全将夏莉压在了身下，而想要撑住地面的手掌也好死不死的落在了少女的****。
    此时虽然已经是秋季，但是今年热的邪门，夏莉仍然穿的是夏装。透过那薄薄的亚麻衬衫，辛洛斯可以轻易的感受到指尖的那抹酥滑。
    就算是维京人，好歹也是女人。被人袭胸哪有不生气的道理，夏莉本想发怒，但是当她睁大了眼睛，想要用眼神杀死辛洛斯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双漆黑的眼眸，以及……一只张开了翅膀，想要振翅高飞的漆黑飞鸟！
    身上的力气不知为何就消失了，夏莉的脑中一阵恍惚，眼中除了这只邪恶而诡异的飞鸟，再无其他。
    卧槽！这下绝对会被夏莉砍死的……夏莉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发起了呆。这个时候不跑，更待何时？
    “对不起。”
    辛洛斯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将莽撞的维京少女扶起来，他在她耳边轻轻地道了一声歉，随后也不顾夏莉的反应，显得无比慌张的伯爵立刻爬了起来，向着庄园外部跑去。而毕斯马尔可也无心去理会呆愣在地的夏莉，他同样跟上了伯爵的步伐，转瞬消失在走廊的转角。
    直到许久之后，夏莉才回过神来，她将小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体会着男子残留在他身上的气息。不知道为何，原本平稳的心脏却突然砰砰的乱跳了起来。
    “挺帅的啊……”
    夏莉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就像一个普通的怀春少女一样，嘿嘿傻笑了起来。而少女不知道的是，她的双眸中，同样有着两只赤红的飞鸟图案正在不断浮沉。
    ……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很早了，但是伟大的贵族老爷们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搂着自己的妻子或者情人美美的入睡——毕竟好歹是贵族，多少都读过些书，比起那些懵懂无知的泥腿子，他们更知道现在情况的严峻程度。
    雷恩是布里塔尼亚的首府，是布里塔尼亚的政治和经济中心，在布里塔尼亚文化圈中占据了重要的成分……这些都跟贵族老爷们无关。他们只知道，整个布里塔尼亚再也找不出比雷恩还要坚固耐操的城市了。如果连雷恩都守不住，那么他们……大不了望风而降，当带路党就是了。
    毕竟诺曼人人口稀少，到时候仍然需要他们这些贵族稳定地方。不过这种话大家心里知道就好了，说出来的就不好了。
    不管怎么样，当战胜者总是要比战败者光彩一些的。于是衣冠楚楚的老爷们再次聚集在了总督府中，可以容纳数百人的巨大会客厅此时已经被挤得满满当当的。
    在总督不在，总督之子又威望不足的时光里，每个人都大声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顺便鄙视一下自己仇敌的愚蠢。虽然这里并没有白日里那些刀关剑影，但是其中紧张的气氛一点也不比百日里惨烈的攻防战差——雷恩必须有一个总指挥！
    现在大敌当前，还要内斗是如此的不智。道理大家都懂，但是联军没有一个元帅怎么行呢？
    反正谁都不会愿意轻易放弃这个能够提升自己威望的好机会。
    路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中满是苦恼。这群混蛋自从诺曼鸣金收兵之后，就统统挤到了他这里发表自己的“真知灼见”——攻城战的时候，就没看见他们出力！死的都是总督府的士兵！
    脑中就好像是有几百只鸭子在高声吵闹，路依很想跟自己的父亲那样，大声训斥这些混蛋。但是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还好吧，路依？要不你先去睡吧，我估计今晚是不会有结果的……放松些，像雷恩这样的坚城，不围个一两年是不会有结果的。而以诺曼人的后勤，他们绝对不可能坚持那么久。而且现在已经九月份了，诺曼人绝对不想冬季攻城的。”
    “谢谢。”路依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同样满是不耐的公爵强笑道：“希望如此。”
    如果是以往，路依也会同意威廉的说法。但是今天攻城时那副惨状，实在是让他触目惊心。不管是什么城池，自古守方的战损永远要小于攻城方。但是今天……如果全部的伤亡加起来，布里塔尼亚军要大于诺曼人！
    路依看着不断吵闹着的会场，感觉自己的脑袋更疼了。他一向有志于总督的位置，很早开始，他就已经在贵族中寻找自己的支持者。但是能够支持他这位庶子的，地位也往往不会太高。
    辛洛斯虽然是封地伯爵，但是在整个布里塔尼亚的威望还是太低。威廉的威望倒是足够了，这几天的战争已经让他的军事才能彻底的显露了出来，而且公爵的爵位也足够崇高——可惜他是诺曼底人。
    诺曼底到底还是法妖的地区，作为外省人，天生就会受到布里塔尼亚贵族们的隐隐排斥，更别说诺曼底人和诺曼人那份斩不断理还乱的香火情了。
    “如果这场战争能够晚来那么一两年该多好……”
    路依坐在椅子上，他无力的扶着自己的额头，心中满是沮丧。如果能够晚来一些，那么以他的能力，再加上辛洛斯和威廉的帮助，绝对不至于现在这般被动。
    “真正的勇士，可是不会畏惧挫折的啊。父亲年轻的时候遇到的困难，可不比你好多少。眼前的这些，只不过是一些烦人的苍蝇而已。”
    路依睁开了眼睛，望向了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向他低语着的美丽少女。他苦笑了一声，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说的没错，索玛利娜。他们都是一群苍蝇，一群烦人的苍蝇。”
    只是就算是苍蝇，数量多了也让人很无力。
    哈，辛洛斯那个混蛋肯定是早已遇见到了现在的情况，所以才不肯来。不过真是羡慕这个混蛋啊，作为伯爵的他手底下竟然有着日曜级的骑士，他的哥哥还是位强大的法师……路依看着眼前面露不满，但是依然显得美艳动人的妹妹，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或许……可以一试？
    嘭！
    正当路依心中不断思考着的时候，一声巨响却突然在会场门口响起，原本喧闹着的人群也在瞬间安静了下来。路依一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还是立刻站了起来。总督的子女们分开人群，来到了会场门口。
    会场的大门已经被某人用暴力踹歪在了一旁，而一个长发青年正抱着自己的脚，不断的在门口蹦跶着。
    “辛洛斯？”
    “啊，晚上好，路依、索玛利娜。”总督府的大门实在是厚实，试图耍帅却惨遭失败的伯爵倒吸着凉气，向着三位老熟人打了一个招呼之后，这才放下了自己的脚：“时间紧迫，我现在没时间跟你们解释了，我有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路依眼神闪烁了下，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让开了位子。索玛利娜轻摇着羽毛扇，看着有些莽撞，但是神采飞扬的伯爵，眼中泛起了些许光芒。
    “女士们，绅士们，大家晚上好。”辛洛斯此时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两兄妹的感受，他向着眼前的数百位贵族鞠了一个躬，随后男子清越的嗓音响彻了整个会场：“我这里有两个消息要告诉大家。只不过很可惜，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
    “不知道，诸位想听哪一个呢？”
    ……
    布伦希尔德双手握住了手中的金色长枪，降临的女武神一脸肃穆。金发的女武神此时已经完全脱去了自己的黑色外袍，露出了自己的真容。浑身包裹在华丽重铠下的女武神在金光的映照下，仿若降临凡间的神祇。
    不，她本来就是神！
    “……母亲啊，请庇佑我。”
    结束了漫长的祈祷之后，布伦希尔德睁开了自己灵动的双眸。坚强的女战士高高举起了手中的主神长枪，长枪上立刻散发出了万丈金光。就如同太阳降临一般，照亮了这昏黑的夜晚。
    这么大的动静，不仅是整个诺曼营地，就连远处的雷恩城守军都有了反应。但是来自神国的女武神却顾不得这些了，到了这个时候，她除了前进已经没有别的道路可走了。
    女武神最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她轻轻地吹了一个口哨。空气中一阵扭曲，一匹生着八足的雄壮天马撞碎了虚空，奔驰着出现在了她的身旁。布伦希尔德没有任何犹豫，她一下就跃上了马背。女武神骑坐在八足天马上，飞快的向着雷恩城接近。直到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她才大喝一声，用足全力将手中的主神长枪扔了出去。
    “奥丁保佑！”
    在雷恩守军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金色的长枪就如同一颗流星一般，笔直的撞向了远处的雷恩城门。
    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