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比赛还在进行时。
    换好造型的顾易重新回到舞台,卡其色的风衣不同于先前表演时的休闲，高领内衬更显高级感。一条银色的锁骨链露在高领外，肆无忌惮地显示着他的存在。
    舞台上他是热情的表演者，可此时他又是严格冷酷的导师,湿发的造型更显冷冽,无端透着一股冷清。
    不过今日在场的粉丝们似乎也察觉出来了,今日的顾易好像心情不错。虽然脸上的表情和往日没什么变化,但说话的语气却是要温和许多,偶尔嘴角微勾都能引起台下一群人的尖叫。
    虽说林芷走了,但顾易早已心满意足，见谁都顺眼地不得了。
    节目录制地很愉快,虽然后来公布投票排名时,场内的气氛有些凝重,但赵煜却是以全场第一的好成绩拿下了这期的比赛。
    顾易并不觉得意外,以赵煜的实力在这群学员里的确是名列前茅，再加上自己也愿意花时间,拿到这个成绩也是极为正常的。
    好歹是林芷手下的艺人，若是没闯出些名堂,那不是丢了林芷的脸？
    一个星期之后,节目准时播放，而热搜上也再次出现了有关《造梦营》的话题。
    这似乎已经成了常态,为了加大宣传和维持热度,基本上每期节目播出，节目组都会买几个热搜，大多网友对此也都见怪不怪了。
    可这一次，除去节目组花钱买的热搜之外，顾易在表演上的那个笑容也成功被顶上了实时热搜榜。
    顾易那一组的表演在各大视频网站平台传播,而顾易那个宛若烟花般的笑容也被制作成了动图，广泛流传在了微博和朋友圈里。
    谁也没想到，在那样的情况下，顾易会突然露出这么一个宛若天使般的微笑。明明前一秒还是冷酷boy，后一面就变成了人间天使，这种极致的反差被完美地体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惹得网友不禁纷纷调侃：妈妈问我为什么眼泪从嘴巴里流了出来。
    不少人都在猜测，顾易为什么会突然笑成那样，虽然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的确很震撼，但对于一首偏向于性感冷艳的歌曲来说，这样明媚的笑容似乎有些不太符合歌曲的整体风格。
    有人猜想是顾易的设计，也有人猜想是被底下粉丝们那副‘痴汉’模样给逗笑了，唯有一小撮的人暗暗怀疑道：不会是看见了什么人吧……
    当然，这种言论不过冒出来几秒就被其余的设想压了下去，沉溺在了信息的海洋中。
    然而没过多久，细心的网友似乎又发现了什么，焦点被转移到了表演结束后，顾易戴在脖子上的那根项链。
    其实顾易每一次出席活动的穿搭都会被扒，除去代言的品牌之外，顾易极少会戴其余的饰品。一般戴的戒指和项链都是品牌方赠送的，官网上一查就能查出来，就是价格比较惊人罢了。
    但这一次，顾易脖子上的那根项链却是久久都没人查出其来源，就在粉丝们以为会不会只是一个单纯的杂牌装饰而已时，却是突然有个大佬跳了出来，科普道——
    整天吃喝玩乐：笑了，人家脖子上戴的哪是什么杂牌？分明就是r家顶级vip才能订制的私人款好吗？全球也就只有五十个名额，你家哥哥像是会戴杂牌的人？
    这条简短的科普无疑是在网上掀起了一番热议，后来也渐渐有人解释到，顾易脖子上的那款的确是私人订制，售价六十八万，虽然价格对于r家其余的首饰来说并不算昂贵，但其稀有性却是独一无二的。
    要知道，r家在全球的顶级vip一共也不过两百多个人，而这条项链却是只对顶级vip开放，并且也就只有仅仅五十个名额。这五十条项链看上去似是雷同，可仔细观察其工艺才会发现，这每一条项链都是各有特点，因此才会被称为‘私人订制款’。
    最重要的是，在每条项链的锁扣处，都会用纳米技术刻有订购会员信息的名字缩写，每一条都是如此，这一点大多人都并不清楚，就连不少订购的大佬也往往会忽略这个细节。
    那头在别墅里刷微博的顾易也看到了有关项链的科普，暗暗心惊的同时，又连忙将戴在脖子上的项链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找到锁扣的位置。
    男人敛着心下的激动，沉着脸，将项链拿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在他快把眼睛看废了之前，顾易终于找到了在角落里那个几乎微不可见的刻字——
    ‘lz’
    是她的名字。
    顾易渐渐放下了手中的项链，坐在沙发上，神情有些恍惚。
    竟然真的有她的名字……
    所以林芷送他这条项链究竟是什么意思？
    背靠在沙发上，顾易举起手中的项链，简单的款式却极具设计感，在灯光下散发着金属光泽，越看越觉得喜欢。
    带着她名字的项链让顾易想起了刻有主人标识的狗牌，虽然把自己比作‘狗’这种事情实在有些卑微，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顾易好像并不反感……
    不反感她以这种方式给他套上枷锁，做上标记，宣誓占有。
    他不敢去问，怕自己一问出口，得到的会是一个让自己失望的答案。
    盯着项链看了许久，男人最终还是重新将这份‘奖励’戴上，放进衣领里，紧贴着皮肤，似是觉得这样能感受到属于她的气息。
    ……
    事实上，顾易的猜想是对的，若是他真的主动去问，大概率会得到一个令他失望的答案。
    林芷的确不知道那条项链还有这般玄机，她送给顾易那条项链是为了感谢他帮自己出头，同时也是为当时自己的那番言论道歉。
    说到底，顾易给谢瑞点赞归根到底是为了自己，她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仔细想来着实有些‘狗咬吕洞宾’的感觉。
    而最重要的是，在对方挂电话的那一刻，林芷是真的不受控制地慌了。
    那种感受太过压抑，纵使是她也有些抵挡不住。
    既是道谢，又是赔罪，最后却是以‘奖励’的方式送了出去。
    当初挑选礼物的时候，林芷只觉得他是特殊的，所以给他的东西也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她在三年前就是r家的顶级vip，恰好也知道有这么个项链，于是便让陈锐去总部预定了。项链拿到手没多久就直接送了出去，因此完全不知还有刻字的这一茬。
    林芷也是后来看微博才知晓的这件事，但纵使是这样，她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打算。
    一想到顾易戴着一条刻有她名字的项链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这种仿佛是在隐秘宣告主权的感觉，似乎还不赖。
    事到如今，林芷也不得不承认，她没那么高尚，拥有着人性最卑劣的自私。
    .
    《造梦营》的赛事即将步入尾声，原本近百个的参赛选手到现在也只剩下最后十五人。
    在最终决赛中，排名前九的成员将会以男团的形式组合出道一年，而在这一年期间，与节目组达成合作的平台将会提供许多资源，包括商演，综艺，甚至影视等。
    这对参赛选手来说，无疑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但最重要的是，选手们通过《造梦营》的这个平台增加了曝光率。
    赵煜作为最热门的c位候选者，到现在微博粉丝已经突破一千万，截至目前为止，观众投票数量也是名列第一。
    顾易作为主导师，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影视基地陪着底下的学员练习。
    虽说顾易一开始同意接下这个工作的目的并不纯粹，但在他的认知中，既然已经签了合同，就得尽自己所能完成这份工作。
    导演组的工作人员似乎也没想到，顾易居然会真的这么认真，毕竟国内选秀节目大大小小这么多，其中很多导师也只会在拍摄素材时稍微露一下面，其余都是学员自己跟着舞蹈老师在练习。可顾易似乎真的把自己当做了‘老师’，大部分时间都和学员们一起泡在练习室里，一个一个帮选手扣动作，调音，以及传授舞台技巧。
    见到这一幕的工作人员无一不会感叹一句‘敬业’。
    这么长时间下来，大多人也都渐渐摸清了顾易的脾气，看似彬彬有礼，骨子里却是个性格冷淡的人，但面对工作向来认真务实，倒没有一点儿大明星的架子。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网上冲浪时偶尔也会在匿名论坛里谈起关于顾易的事情，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顾易的赞扬，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无形中打破了之前营销号造谣他‘耍大牌’的言论。
    当然，关于网上的这一切，顾易呆在影视基地里倒是浑然不知。
    最近这段时间，他忙着工作，林芷也有数不完的会议，两人空闲的时间并不多，偶尔会在微信上聊两句，但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脖子上还挂着那条项链，从林芷送给他的那天到现在就没有摘下来过。
    节目播出后，关于项链的事情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林芷也从未和他解释过什么，就像是把这件事给抛在了脑后。
    对于林芷这不热不冷的态度，顾易当然会觉得烦躁。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他们的相处从来都是林芷掌控节奏，而他在林芷面前，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动的接受。他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平日里连发个消息都会嫌弃麻烦的人如今却会定时在每天的早晚问安，这种看起来既幼稚又毫无意义的行为却也是顾易花了好大勇气才做的事。
    每当他没得到消息回应而心烦意乱的时候，林芷又会主动解释自己在干什么，用灭火器将他刚涌上来的燥意灭得一干二净。
    若是沈曹文知道这事儿，铁定会大跌眼镜。毕竟在他看来，向来骄傲的顾易，怎么可能会和‘舔狗’这两个字搭上边？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距离决赛也只剩下没几天的时间。
    除了必要出行的通告之外，顾易便和其余选手一起泡在了练习室里。
    这天，顾易刚给赵煜扣完动作就被工作人员给叫到了门外，本以为是有什么节目上的事情需要商量，不料他一出门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顾老师，那我就不打扰你和余老师了！”小助理将顾易叫出来之后，暧昧的视线在两人间转了一圈，紧接着便连忙转身离开，生怕打扰了两人的‘好事’。
    顾易的眉头一蹙，不等他说话，那位助理已然走得一干二净。
    女人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笑脸盈盈地站在那里，颇有一股清纯白莲花的味道。
    “顾易，好久不见。”余舒说着，抬手撩了撩耳侧的头发。
    女人说话似是刻意掐着嗓子，‘顾易’这两个字被她喊得又糯又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喊什么情人的名字。
    “你来干什么。”顾易没打算和眼前的女人浪费时间，语气里尽是疏离，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对于男人的态度，余舒像是浑然不知那般，继续道：“我在附近有个拍摄，突然想起你在这工作，所以就过来看看。”
    “不用，我们不熟。”
    顾易毫不留情地说着，眉眼间还带着不加以掩饰的厌烦，冷漠到近乎有些绝情。
    余舒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不减，可内心翻涌的尴尬和怒意就差没把这一嘴的烤瓷牙给咬碎。
    虽然之前就听说顾易这人的性子冷淡，但她也没想到会这般不留情面！
    好歹他们几个月前还一起拍过节目，之前也没见他这么冷漠，如今倒是见一面都这般趾高气昂了！
    果然是名气大的人，背后也不知道被哪个金主给养着，有什么好得意的？
    想到这里，余舒又抬手撩了撩头发，脸上的笑意不减反盛。
    最近顾易因为这档节目名气大涨，就连戴根项链都能上热搜，她可不能因为一点小脾气而坏了大事。
    “顾易，你说这话我可就伤心了。”余舒说着，从包包里递出了一张名片。
    顾易低垂着眼眸，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在心里顶了一句：你伤心管我屁事。
    “其实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之前我去参加米兰走秀的时候和费尔顿聊了几句，得知他很想和合作，所以就把他名片拿了过来。”余舒说着，往顾易的方向走近了几分，“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就只好直接来找你了。”
    费尔顿在时尚界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也是r家的御用设计师。顾易从出道以来的时尚资源都不错，也代言了几个顶奢的服装品牌，但的确没有和费尔顿合作过。
    顾易没有说话，看着余舒手中的名片，黑底烫金的款式简约却极具设计感，看起来的确是真货。
    余舒当然也不会在这方面作假，毕竟人设和脸面还是要维持的。
    和费尔顿的合作无疑是极好的商业资源，顾易没有意气用事，几秒后接过名片，冷声说了一句‘谢谢’，紧接着便准备回练习室。
    然而顾易才刚转身，身后却突然传来一记惊呼。顾易似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正想要躲，后衣服就被人给猛地拽住，一阵温热蓦地贴了上来……
    顾易瞳孔皱缩，连忙动身甩开了身后的人，转身看向余舒的眼神带着不加以掩饰的厌恶。
    余舒也没想到顾易竟然会这般没有绅士风度，被甩之后踉跄了好几下才终于站稳了身子。
    “余小姐，请自重。”顾易说着，双眸中淬着寒冰，吓得余舒浑身一颤。
    背后隐隐冒出了冷汗，余舒佯装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远处的拐角，在达到目的之后暗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略显慌乱地开口道：“真的抱歉，刚刚没站稳，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余舒没等顾易出声便匆匆离去，大有一副做了错事的心虚。
    顾易死盯着女人离开的身影，背后的触感让他心生厌恶，浑身都难受得要命，仿佛是被沾上了什么脏的东西，擦也擦不去。
    他在娱乐圈里呆了这么多年，就余舒的那点小心机他哪儿能不清楚？
    余舒本来就不高，平日里最喜欢踩‘高跷’，穿高跟鞋就跟穿平底鞋一样，跳舞都不会摔，这会儿在平底上倒是突然‘腿脚不稳’了。
    男人烦躁地拍了拍后背，仿佛身后还沾着那女人的气息。
    余舒身上的香水味很重，空中还残留着一丝那股味道，让他浑身发毛。
    就在这个时候，导演助理从走廊中经过，顾易叫住了对方，开口问道：“刚刚余舒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导演助理愣了几秒，随后回道：“好像还跟了个助理吧？”
    助理？
    顾易皱了皱眉头。
    他刚刚可没看见余舒的身后有个助理。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顾易的表情一紧，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我知道了。”
    导演助理自是注意到了顾易的情绪变化，也不敢多留，随意应了两声后便匆匆离开了原地，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顾老师的怒火给牵连到。
    顾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沈曹文的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最近多注意点网上的消息，若是有出现有关我和余舒的谣言，直接给我封了！”顾易说着，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那般，带着狠厉。
    那头的沈曹文微微一愣，“什么情况？”
    “她今天突然来找我了，估计是准备蹭我热度。”顾易说着，低头看着手中的名片，越想越气。
    沈曹文沉默了几秒，想起过两天余舒即将要上线新剧，表情也严肃了许多，“行，我知道了。”
    说完，沈曹文又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调侃道：“哟，我记得顾大少爷不是向来不管自己绯闻的吗？这次怎么还没曝光就急哄哄地来找我了？”
    顾易没有和他多言，握着手机的手一紧，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废话，这若是被林芷看见了，他不得被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