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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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志纲坐在喝茶,敷衍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心里却在等派去的小厮回来报信。
    过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小厮匆匆走了进来,眼睛骨碌碌一转,不动动色的过来压着声音和严志纲道:“大爷,事情办妥了”
    严志纲微微颔首,吩咐道:“你去守着,不要出什么差池”
    小厮应是而去。
    “宋大人怎么还没有回来,我们可等着他吃酒呢。”严志纲站起来,很高调的喊了一个小厮过来,“去净房看看,宋大人是不是醉卧净房不知归了”
    花厅里一阵大笑,小厮应是而去,过了一刻就转了回来,禀道:“大爷,宋大人不在净房里,小人左右都找过了,不见宋大人的身影”净房就在花厅的后面,很近
    “咦”严志纲露出狐疑的样子来,道,“宋大人莫不是走错路了”说着,点了好几个小厮和婆子,“去找找,看看宋大人去哪里了。”
    薛镇扬和郭衍以及夏堰对视一眼,心里感觉不妙
    就在这时有小厮匆匆跑进来,脸色很难看的凑过来要和严志纲耳语,严志纲怒道:“有什么话不能说,遮遮掩掩的,小家气”
    大家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小厮脸一红,尴尬的回道:“刚才有人看见看见”他生怕说出来严志纲就要了他的命,可这个时候不说,严志纲更会要了他的命,小厮只好道,“宋大人他好像进了您的院子,也不知道真假,太太在里面,小人不敢贸贸然进去找”
    严志纲闻言一愣,蹙眉道:“胡说八道,宋大人不过去个净房而已,怎么会去那边,掌嘴”
    小厮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确实有人看到宋大人进了您的院子,这会儿还没有出来,大家都聚在那边候着呢。”
    “这也太荒唐了。”郭衍腾的一下站起来,道,“九歌再喝醉,也不会到处乱走,更何况,去内院还要过垂花门吧,他如何进去,怎么没有人拦他”他就觉得严府今天这宴非好宴。
    严志纲摆摆手,道:“我的院子近日在刷漆,我与内子暂时搬到外院来了,离这里并不远”又笑着道,“可能真是走错了,也未可知。”
    郭衍心里就咯噔了一声
    “派人去看看不就成了。”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嗓子,随即薛镇扬站了起来,道,“或许九歌先回去了,我去找找”宋弈再醉,也不可能往人家女眷的房里蹿。
    跪在地上的小厮听见薛镇扬说话,立刻就道:“小人已经问过几个门防了,确定宋大人没有离开,这才听到宋大人进了院子的消息。”
    “走,去看看”严志纲脸色很难看,朝各位抱拳,“事急从权,薛大人要是不放心,就随我一起去看看”
    薛镇扬当然要去,他怕宋弈会吃亏,立刻颔首道:“我随你去找九歌”他倒是要看看,严志纲还能玩什么新花样来设计让宋弈丢官,现在怎么办,让他身败名裂,永远不能被朝廷录用,随后呢他要干什么
    薛镇扬光想想气的肺都开始疼。
    严志纲和薛镇扬前后脚出了花厅,随即严安匆匆出了花厅,彭尚元再坐不住跟着就出门,剩下的人觉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徐展云笑眯眯的道:“宋九歌可是喝多了,若是闹个什么事儿出来,我们今儿算是白忙活了。又或者有人设了鸿门宴,让宋九歌吃亏受难的,我们可就无法向世人交代了。”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郭衍和夏堰以及单超早就觉得蹊跷,上趟净房还能把人上丢了,肯定是严家内里做了什么勾当,又要引得宋弈上当,他们不能坐视不理,宋弈已然这样了,决不能再让他吃亏
    夏堰几个人与徐展云一起,严安瞧着只得随陪而去。
    有人带了打了头,众人心里又好奇,好奇的不是宋弈去哪里了,而是严家想干什么,所以也顾不得什么礼节,都朝严志纲的院子而去,几个人刚一到院子门口,就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叫声,他们瞠目结舌,徐展云咋舌道:“不会真如我所料吧,这宋九歌恐怕是再难翻身了。”他说完,几步进了院子,就看到严志纲拍着门,“灵雪,灵雪,你怎么了。”
    是严大奶奶徐展云顿时露出好整以暇的表情来,朝彭尚元竖起个大拇指,彭尚云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上前对严志纲吼道:“喊什么,把门踹开”
    砰的一声,房门被严志纲踹开,严大奶奶骇的哭声越发的尖利起来,还有瓷碟摔碎的声音
    黑漆漆的,四周的灯不知何时熄的,房间里也是幽暗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灵雪。”严志纲和彭尚云要往里头冲,可就在这时看到有个人从里头对面冲了出来,快的看不见面容,但身形却是一个男子,严志纲两人惊的后退了几步,指着男子道,“你什么人,怎么会在我房里。快来人,将此人速速拿下”
    早就准备好了似得,严府的侍卫一窝蜂的涌进了院子,一时间来赴宴的官员,冲进来的侍卫挤挤攘攘的凑在一方小小的四合院前头,那男子被堵在门口,一双双好奇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严大爷撤了丫鬟婆子,不就为我引路的吗,此香不偷岂不是暴殄天物。”那人说着,哈哈一笑,一个脚尖一点一放,似鹰隼一般冲天而起,几个翻身落在屋顶上,不等大家惊呼出声,那人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众人愕然,目瞪口呆,朝严志纲看去,眼里忙是衡量和审视。
    “是刺客,还不快追”严志纲立刻反应过来,这个男子无论身影还是声音根本不是宋弈的,那这个人是谁,宋弈又去哪里了严志纲冲了进去,房间里除了严大奶奶外没有人。
    宋弈去哪里了
    “夫君”严大奶奶从房里跟着跑了出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有有刺客”她的话说了一半,就卡在喉咙里,因为发现了一院子的人,几十双眼睛正盯着她,严大奶奶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正理了一下衣裳,才朝严志纲看去。
    薛镇扬暗暗松了一口气,宋弈文弱书生不可能会武功,那刚才黑衣人就不是宋弈了,只要不是宋弈,他就可以毫无压力的看戏了。
    不过确实没有想到,严志纲竟然用这招,他要做什么,难道是打算往宋弈和严大奶奶身上泼脏水,败坏宋弈的名声可这样对他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好处啊,一顶绿帽子可是戴定了的。
    薛镇扬心头转了转,就笑盈盈的朝彭尚元看去,忽然就明白过来严志纲的用意,严大奶奶是他的妻子,这种悲痛和愤怒换做任何一个男子,即便是杀了宋弈都情有可原,民间常有这样的事发生,就是在公堂上判决时都会从轻发落。
    可是彭尚元呢,女儿失了名声,他肯定老脸无光,若再被严府赶回去,那即便是将女儿送去庵庙也无法挽回彭家的名声,这个时候若是严志纲委曲求全一番,彭尚元必定会感激涕零,此恩此情他可就没齿难忘了。
    如今户部的事情,只待最后一层窗户纸,彭尚元最后的结局谁也料想不到,所以,严志纲不得不防着一手,若将来彭尚元身陷囹圄,他至少在最后关头为了爱女的死活,有所顾忌而不会将严安抖出来。
    薛镇扬没有想到的还有一层,那就是若计谋得逞,宋弈今晚必死无疑,只要他死,幼清守寡,不出两年他就能将幼清娶回来,到时候严大奶奶就是想不同意也会因此事而心虚理亏,拦他不得。
    娶了美人,去了政敌,稳住了岳父,他如何做不得
    “灵雪”彭尚元推开众人走了过来,望着自己的女儿道,严大奶奶一看到父亲立刻扑了过来,哭着道,“父亲,房里来了刺客,女儿吓死了”
    彭尚元皱眉,眼神不善的看着严志纲。
    严志纲这个时候没有时间和彭尚元解释,只当没有看见。
    去追“刺客”的人无功而返,那人早没了踪影。
    “这是唱的哪出戏。”徐展云笑着轻蔑的看着严志纲,“此人是什么刺客怎么老夫瞧着不像呢,倒像是”他哈哈一笑,拍了拍彭尚云的肩膀,讥诮的道,“彭大人,你可真是有个好女婿啊”
    彭尚元没有说话,气的脸色铁青。
    严安气不打一处来,摆着手道:“此事老夫会着重去查,大家都回去吃酒去吧,这里就交给承谦处理好了。”
    “也好,这是严府的家事,我们就不用见证了。”徐展云调笑道,“不过,宋大人还没找到呢,若是出了意外,”那眼神就朝严大奶奶的房里看了看,暗示之意太明显了这里没有人是傻子,在官场历练多年谁的眼睛看不清这闹剧后头的事儿
    “徐展云”彭尚元实在听不下去,怒喝,“少在这里风言风语”说着,拉着严大奶奶道,“灵雪,你先跟我进来”带着严大奶奶就要走的样子。
    正在这时,忽然人群只有又道声音传了过来:“怎么这么热闹”那人疏懒的说完,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醉意十足的道,“各位大人是商量好了一起来如厕的”
    众人一惊,回头朝院门口看去,就看到宋弈扶着院门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虽满面醉意但一双眼睛却是明亮异常。
    严志纲有些恼羞成怒,他拨开人群望着宋弈,冷笑道:“我们正找宋大人呢,你这去趟净房用了一个时辰,真是担心你醉卧在哪一处我们寻不着,岂不是委屈了你”
    “多谢严大公子关心,宋某人有些头晕,便在花厅前头找了处抚廊略歇了歇。”他看向众人,抱了抱拳,“让诸位大人担心,是宋某失礼了不过,你们着是做什么,花厅吃酒不香,就搬到这净房前头来,闻”香“吃酒”
    严志纲恨的磨牙。
    徐展云抚掌笑,凑趣的道:“宋大人,这儿可不是净房。倒是你怎么就看成净房了呢。”
    “方才严府的小厮告诉在下的。”宋弈扶着墙进来,打量了一眼院子,很不解的样子,“是这里没错,他说是净房”
    院子里爆发一阵大笑
    严安气的咳嗽了一声,脸色很不好看,笑声这才渐渐歇下来。
    薛镇扬走了过来,拉着宋弈道:“你没事就好,方才严大奶奶房里出了刺客,我们怕你有危险。”
    “刺客”宋弈扬眉,醉态的拔高了调子,一惊一乍的样子,“这得好好查查才行,若让此人留在府中,岂不是会威胁到严阁老的安全。”他说着微顿,和严安道,“严阁老,实在该查一查。”
    “不必了。”严安心虚,还没有弄清楚方才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当然不会当着大家的面搜查,宋弈却是一副好心的样子,“严阁老是肱骨之臣,社稷离不开您,圣上也更是离不开您,如今遇到这种事,千万马虎不得”他说着,和郭衍道,“郭大人,您看可否在大理寺借调一些衙役过来,帮着严阁老找一找,千万不能有漏网之鱼。”
    郭衍顿时明白过来,笑着道:“这事儿好说,为了严阁老的安全,我今日便就公差私用了。”他说着,就吩咐候在外头的自己常随,道,“拿本官的私印去调几个人来”
    有人在院子外头应是。
    “宋九歌”严安眯着眼睛看着他,恼怒道,“这是老夫的家事,即便是有刺客,也不用外人来管。”
    宋弈微微挑眉,忽然就笑道:“这样啊。”他说着,转身朝外头看去,众人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外面,就看到郑辕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托着个明黄的折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严安,道,“圣上得知严阁老家中出了刺客,怕您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便特下了手谕,让赖大人帮您查一查,圣上还叮嘱您不要惊慌,若抓到刺客不论是谁,就地格杀勿论”
    “怎么可能。”严安根本不相信,这刺客逃走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莫说来去皇宫要半个多时辰,就是圣上在这里,现拟手谕也不止这个时间,他质疑的看着郑辕,郑辕似笑非笑的朝他摆了摆手中的折子。
    严安大步过去,从郑辕手中夺了手谕过来,果然就看到上头戳了个明晃晃的玉印,确实乃圣命所用。
    “这”严安瞪着郑辕,又回头来看宋弈,问道,“你早就准备好了”早就等着来严府和他们玩这套把戏。
    “应该的。”宋弈一副酒醉未醒的样子,一语双关的道:“严阁老德高望重,我们该当尽心才是,不必客气。”话落,他看了眼郑辕,挑眉道,“查吧”
    郑辕大手一挥,众人就看到赖恩带着十几个锦衣卫走了进来。
    赖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在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一通吩咐,他自己则径直进了严志刚的房间严安大怒,喝道:“赖恩,你敢”
    赖恩转身,朝严安抱拳,道:“老大人,下官不敢,只是圣命如此,下官更加不敢违背”话落,他进了房里,院子里赵作义等人这才反应过来,严安这是掉到了宋弈早就设好的局里,就等着严安请他上门吃酒,他再拿圣谕来搜查严府
    在自己家里被人摆一道,这次可真是几十年的老脸悉数丢尽了。
    “来人”严安拂袖,道,“给我将所有人拿下,今晚谁敢搜一个地方,老夫明天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话落,又指着宋弈,道,“宋九歌,你休要狂妄,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就以为能拿住老夫我告诉你,老夫行的端坐的正,便是官司打到圣上面前,老夫也绝不怕你。”
    “不敢”宋弈轻笑,语气悠然自得的样子,“宋某如今是白身,圣颜可不敢冒犯,老大人若要治宋某,恐怕还要费些周折才成。”
    严安气的直抖,望着已经进了门的赖恩,对严志纲道:“愣着做什么,有老夫在,谁都不用怕”
    “好大的口气。”夏堰站了起来,轻蔑的看着严安,道,“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治我们,要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严安冷哼一声:“那就走着瞧”
    严志纲要跟着赖恩进房里,严大奶奶拉住他,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稍后再说。”当着彭尚元的面,他从来不对严大奶奶呼来喝去,“你先和岳父去一边歇着。”
    严大奶奶点点头,惊恐的看着房里。
    不等严志纲进去,赖恩已经大步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一封信,他捏在手中望着严志纲,冷笑着问道:“严大公子,这封信你作何解释。”
    “什么信”严志纲狐疑的看着赖恩,赖恩就冷笑了一声道,“在你房中查出,你若不知,那本官就更加不知了。”他说着,就当着众人的面拆开了信,“这里也没有外人,严大公子不介意本官读上一读吧。”他说着,已经打开了信,飞快的一扫,道,“崔冲身负三剑,皆在要害之处,事妥”念完,挑眉看着严志纲。
    像是平地惊雷一般,院子里炸开了锅,单超第一个反应过来,指着严安父子道:“严怀中,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朝廷命官也敢刺杀”
    “什么意思。”严安喝道,“赖恩,这封信从哪里来的,又是何出处你这是栽赃嫁祸”
    若是别人大家还可能怀疑栽赃,可赖恩断不会做这种事,严安这话就是连赵作义都没有信,只当严志纲没有处理好,真的叫赖恩找到了信。
    “老大人要是不服,可以去求圣上主持公道,但这封信在此,下官必须公事公办。”他话落,对外头吩咐道,“来人,将严志纲带走”
    冲进来几个锦衣卫,要去抓严志纲。
    严志纲满目凶光,视线恶狠狠的一转就落在了宋弈面上,就看到宋弈正一脸轻松的站在人群中,面上哪有半分的颓废和醉意他是什么时候想到他要设计这个局的又是什么时候做好了准备刚才逃走的那个黑衣人又是谁
    严志纲满腹疑问。
    锦衣卫三两下将他的手反扭在身后,严大奶奶一下子扑了过去,拍打着锦衣卫,怒骂道:“你们这群小人诬陷我相公,你们给我滚,滚”这都什么事跟什么事,她方才在睡觉,莫名其妙的院子就闹了起来,她被惊醒穿了衣裳出了内室,这才惊觉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她吓的魂飞魄散。那个男人好像害怕似的夺门而去,随后严志刚进了门转了一圈,好像在找什么似的,她害怕的跟了出去,这才发现院子里站了好多人。
    紧接着就说要搜查严府,宋弈甚至还让郑辕拿了圣上的手谕出来。赖恩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刺客的事不过刚刚发生的,他们这些人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还有这封信,这是什么信,怎么被赖恩找到,她们房间这两天才搬来的,因为临时住几天所以没什么东西,赖恩又是如何找到那封信的,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
    严大奶奶糊里糊涂的
    “住手”严志纲怒道,“就凭一封子虚乌有的信,你就敢将我带走,赖恩,你就是在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赖恩冷哼一声,道:“严大公子可能还不知道,方才本官出宫时,临清八百里加急送来急报直入西苑,那急报上说的便就是崔大人在临清遇刺的事情,好巧不巧,崔大人确实是身中三剑,危在旦夕。”一顿又道,“此事还未对外公示,这封信上却写的清清楚楚的,你说,本官能否凭此信抓你回锦衣卫审问”
    时间卡的可真好,严志纲算彻底明白了,他目光一转,便道:“好,严某便和你走一趟,清者自清,严某怀疑方才那个刺客,便是进来放这封信的,有意让赖大人找到好在栽赃陷害。”严志纲眯眼看着宋弈,冷冷的道,“不过雕虫小技,严某相信锦衣卫办事,定能还严某一个清白”
    “方才那人是不是刺客犹有未可知。”徐展云看清局势,立刻做出反应,“我怎么瞧着他慌里慌张的,更像是”说着,就露出暧昧之色来,显然是暗指通奸之事。
    彭尚元大怒:“徐展云,老夫和你不共戴天”
    徐展云昂着头,露出一副你耐我何的样子:“彭大人,你还是先自保比较妥当。”话落,他拂袖出门,大笑道,“今儿这戏唱的,可比那戏班子里还要精彩。”出门而去。
    赖恩摆着手:“带走”说完,扶着腰间的佩刀下了台阶,朝郑辕抱了抱拳,郑辕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宋弈,转身而去。严志纲被锦衣卫拖着往外走,他边走便和严安道,“父亲休怒,此事定会水落石出”
    严安点点头,警告似的对赖恩道:“赖大人,若真相未明前我儿受到半分伤害,老夫定会重重参你一本。”
    “严阁老请便。”赖恩带着严志纲,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闹哄哄的,没了戏看,夏堰和宋弈道:“你酒可醒了,老夫正有事要与你说,不如去我家略坐坐”
    “好。”宋弈笑着点头,道,“老大人家中可有美酒”
    夏堰心情畅快,失笑道:“有,当然有”然后又戏谑的看着严安,抱拳道,“怀中事情想必很多,我等就不多留了,告辞”
    郭衍和薛镇扬随着夏堰一起出了门。
    风向似乎又压在了夏堰这边,院子里顿时散了一多半的人,只剩下赵作义等人,一个个脸色铁青的站着,彭尚元质问夏堰,道:“老大人,今晚到底怎么回事。”他现在怀疑严志纲利用严大奶奶故意设的一个局,可是却被宋九歌反将了一军,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匡进去了。
    “事情很明了。”严安气怒道,“宋九歌分明早就设了这个局,他算好了圣上会让老夫主动求和,算好了老夫会请他来家中吃饭,他早就等这一天了,是老夫大意了”
    原本,今晚宋弈是要死在这里的,一个通奸罪他们恼恨之下杀了他,便是连圣上也无话可说,至多,赔宋家一点银子了事
    可是
    彭尚元护着自己的女儿,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要忍住
    赵作义道:“以你的意思,宋九歌前几天浑浑噩噩以酒消愁也是装的”
    严安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郑辕,他怎么会去帮宋弈,他们不是死对头吗
    “郑孜勤不过和徐展云一样,早盼着我们斗的两败俱伤,他帮谁不过是一己考量罢了,不必在意他。”赵作义负手,凝眉道,“耽误之急要将承谦救出来,其次,要确认秦昆的安危,其它的事暂时放一放,等大局定了我们再另行打算不迟。”
    严安颔首,沉默了一刻,道:“我先去宫中面圣,此事一定要和圣上解释清楚。”话落,他连衣服都没有来的及换就匆匆去了西苑。
    夏堰领着大家去了自己的府邸,小厮上了茶,夏堰指着宋弈笑道:“你啊,连我们都瞒着,还真以为你一蹶不振了。”说着摇了摇头,“不过,你若不这么做,恐怕严怀中也不敢邀你来家中赴宴,也好,先断严怀中一个臂膀,其后再慢慢收拾他”
    单超面有忧色,望着宋弈,“那封信是你让人放进去的”
    宋弈颔首,那还有半分醉意,回道:“严志纲并非糊涂之人,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摆在房中。”单超闻言失笑,觉得宋弈这是在以牙还牙,报当日在万寿宫众人围攻他的仇
    “真是没有想到。”郭衍满脸厌恶的道,“严志纲这般卑鄙,连自己的媳妇儿都利用上,这样闹出去,他自己也没有好处,只会被人笑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夏堰摆摆手,道:“非也。”他看着众人解释道,“你没看到他的侍卫都已准备妥当,今晚,他们这是打算要九歌的命啊。以我看,说不定连我等的性命都要折在里头”严府把门一关,打闹起来伤了一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到时候推个人出来顶罪即可,至于严志纲,他头上都戴绿帽子了,失了理智做什么事都能理解
    “真是无耻”郭衍愤愤然,道,“明天非要参他一本,进了锦衣卫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全须全尾的出来。”
    单超颔首:“就是不知道崔冲现在如何了,若是他不行,还需立刻派人过去,可如今都察院能用的人也不过崔冲一人”赵作义在都察院多年,里面就跟自家后院似的,一眼望去都和赵作义有或多或少的牵扯。不归顺他的早就被打发去了别处,只有一个愣头青似的崔冲他还能信。
    要将都察院彻底收拾出来,还需要时间。
    “大人莫忧。”宋弈放了茶盅,和单超解释道,“崔大人虽受了伤却并不重,休养半个月应该无妨。今天下午他已经登船往扬州加进而去,半个月后就能到”
    单超眼睛一亮,立刻松了口气,道:“他没事就好,能将此事办妥,他这顿罪没有白受。定能千古留名”
    众人微微颔首,
    薛镇扬想到了郑辕,奇怪的道:“郑六爷是怎么回事,那封查严府的手谕是他去求的”
    “手谕是我来前去西苑求的。”宋弈淡淡的道,“出来时正巧碰上郑孜勤,便将手谕给了他”
    夏堰哈哈大笑,指着宋弈和薛镇扬道:“我算是瞧出来了,九歌和幼清可真是两个人精”宋弈这是拉郑辕下水,而郑辕呢,当然不会错过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
    薛镇扬与有荣焉的笑了起来。
    “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先回去了。”宋弈站了起来,笑道,“内子还在家中等我的消息”
    夏堰颔首,道:“去吧,你也累了好些天了,仔细歇歇。”又问道,“你今日既去了西苑,那可定了何时回行人司”
    宋弈微微一笑,道:“下官不回行人司了”话落,朝众人抱拳,大步而去。
    众人一愣,随即会意,笑了起来
    宋弈回了三井坊,刚到门口,大门便打开了,胡泉堆着满脸的笑迎着宋弈进来:“老爷回来了,老爷辛苦了。”
    “夫人呢。”宋弈往院子里走,胡泉跟在后头拍马屁,“夫人说老爷肯定光顾着喝酒不吃饭,她这会儿在厨房给您做饭呢,说等您回来先请您去梳洗,然后去吃饭”
    宋弈轻轻笑了起来,径直往厨房去,胡泉跟在后头就嘿嘿笑了起来,道:“老爷,夫人让您先去梳洗呢。”
    “就你话多。”宋弈快步穿过正院去了厨房,远远的就看到厨房里头亮着灯,幼清清冽的声音自里面传了出去,宋弈浮躁的心顿时就沉静下来,他在厨房外站定,望着灶台上包着靛蓝色头巾的清瘦背影
    “夫”胡泉要进去告诉幼清,宋弈朝他摆了摆手,胡泉眼睛一转就识趣的退了下去。
    厨房里,众人也都看到了宋弈的身影,周长贵家的擦了擦手对着打下手的婆子招了招手,众人立刻会意蹑手蹑脚的退了出来,一时间,厨房里就只剩下幼清一个人。
    幼清分了干贝,头也不回的道:“再递给碟子给我。”她说完,一只碟子摆在了她手边,她将干贝放进碟子里,吩咐道,“先泡上,明天中午的时候可以用。”她话一落,忽然腰就被人一下圈住,一丝带着酒香的气息便凝在她耳际。
    “你回来了。”幼清未惊,笑着拍宋弈的手,“别捣乱,我在做事呢”
    宋弈轻轻笑了起来,抵着她的肩膀,问道:“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幼清笑着道,“时间不早了,怕不好消食,我就熬了点燕窝粥。你晚上没吃饭吧。”
    “嗯。还真的没吃。”宋弈轻轻点着头,下巴咯吱的幼清微微发痒,她忍不住笑着回头去推宋弈,一转头脸便擦着宋弈的脸停住,幼清一愣,宋弈已经捧了她的脸,道,“我什么都不想吃”话未说完,他的脸便俯了下来。
    幼清瞪大了眼睛,望着不断贴近的精致面庞,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她心里飞快的转着,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可不等她开口,宋弈的唇便封了上来而他的手也轻轻的覆住她的眼眸,腰间一紧,她被他箍在怀中,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缝隙。
    男子的气息染着醇厚的酒香,在口中跌宕,宋弈起初并不熟练,唇贴着唇厮磨着,可他却很聪明不过几息的功夫,便找到了出口,舌尖霸道的找到了她,幼清一愣,却已经无力反击,任由他胡搅蛮缠似的追逐着,心口也在他炙热的气息、紧紧的拥抱中砰砰的跳了起来,她抓着宋弈的衣襟不知所措,被动的任由他肆意索取
    宋弈抽开手,便看到幼清近在眼前宛若蝶翼般的睫毛,微微扇动着,显得很无助也很慌张,她的肤色宛若初雪落了红梅般染上了粉嫩,让他心头本没有的那种冲动毫无征兆的冲了出来,他分了心努力将那股冲动压制下去,却又忽然被舌尖上的那一点胆怯的回应重新激了起来,清冽,甘甜,柔软的,像花瓣一样拂在舌尖落在他心头,带着令他无法抵抗的力量,彻底使他沸腾起来。
    宋弈忍不住按着幼清的脖颈,紧紧压着,像是要将她吞入腹中,揣在怀里,才能解这一刻的无所适从这一刻的想要冲出来却又四寻无门的境况。
    幼清慌了起来,呜呜的摇着头,推着宋弈,她在被闷下去,宋弈就要给她收尸了。
    宋弈感受到她的抵触,心头忽然清明过来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对自己的克制力没有信心,他叹了口气松开幼清,就看到她小脸红扑扑的,一双凤眸水汪汪的透着委屈
    “心口难受了”宋弈担忧又懊悔的看着她,见幼清摇了摇头,他才松了口气轻轻笑着在她眼帘上轻轻一吻,低叹道,“那就好,若是不舒服告诉我。”幼清又点点头。
    宋弈就有些着急的松开幼清,“那你接着做饭,我回房中梳洗一下,稍后再和你一起用饭。”
    幼清点点头,目送宋弈脚步不稳的出了厨房。
    “太太。”绿珠和采芩从门口探了头出来,指着已经走远的宋弈,“老爷怎么走的那么快”
    “没你们什么事,还不快帮夫人把饭菜送去宴席室。”周长贵家很不客气的拍了两人一下,绿珠吐了吐舌头进去将食盒提起来,又发现幼清眼眸中漾着水光,唇瓣有些红肿,面颊也是红扑扑的,她满心好奇的看了好几眼才出了厨房。
    幼清失笑,拿帕子沾冷水敷了敷唇瓣,觉得好一些了才拆了头上的布去了宴席室,等她进去时宋弈已经换了身干净的天蓝色细布道袍,神情清爽的坐在罗汉床上,幼清就指了指他的头发,道:“怎么又不把头发绞干了,这样会受凉的。”
    “等你呢。”宋弈很自然的换了个位置,将帕子递给幼清,幼清失笑接了帕子,道,“宋大人,您除了让奴婢绞头发,还有什么吩咐呢。”
    宋弈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道:“暂时没有,等想到了再告诉你。”
    幼清摇摇头,想到了方才的那个吻,面颊微红,柔柔的帮宋弈擦着头发,决定换个话题来打断这份尴尬:“你去宫中求圣谕还顺利吗,圣上批了”
    “嗯”宋弈舒服的靠在椅子上,道,“我只说想借锦衣卫一用,给严阁老送份大礼,却又不想惊动他,圣上便批了”
    幼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圣上就同意了”确实是粉大礼。
    宋弈扬眉,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严阁老看手谕时定然只会盯着上头的大红玺印看吧,肯定是没有细看上头写的是什么。”幼清摇摇头,道,“方徊没什么事,顺利走了”
    宋弈颔首,将幼清拉着坐在自己身边,笑望着她,道:“最近我都闲在家中,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题外话------
    月底,你们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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