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贵族茶会

    “我，安维斯·洛·奥利文迪，一名崭新的、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贵族——”
    “自我出生起，高贵而荣耀的血脉便流淌在我的身体中！”
    “我将成为一名开明的统治者、仁慈的大贵族、慷慨的产业家。”
    “我将粉碎一切阴谋与仇敌，带领我的家族走向强盛。我将满腔热忱的关怀我的领民，为她们带来安全与幸福。”
    “我将永不畏惧，永不退缩，直面邪恶，至死方休，荣耀即吾命！”
    城堡花园的午间茶会上，在一丛盛开的银叶蔷薇旁，
    身着纯白色修身礼服的俊美少年，神采飞扬的向围在身边的贵族少年少女们即兴演讲。
    精致的五官柔和而极富魅力，肤色带着贵族特有的苍白，湛蓝的眼瞳深处蕴含着淡青的魔力光辉，气质无比神秘优雅。
    这种茶会的目的，实际是让后代提前熟悉并适应贵族之间的交际。
    安维斯对此不太感兴趣，但也不好表现的过于特立独行。
    况且，这些少年少女的家族都是亲近奥利文迪的派系。提前让他们熟悉一下自己，对未来收拢人心也有好处。
    此前，诸多同龄人聊着聊着，聊到了各自对未来的规划。
    作为在场身份最高的两人之一，所有人都很好奇安维斯未来的理想。
    为了更好的塑造自身的人设，安维斯搜索了一下记忆，东拼西凑的拼出一段贵族宣言模板。
    虽然他基本忘了这些东西是在哪听来的，不过并不妨碍他改改台词自己拿来用。
    安维斯这番慷慨激昂的发言，听得众多尚有几分天真的少年少女惊叹不已。
    有一些甚至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原本的理想，并为之感到惭愧。
    一身华丽而繁复的浅粉色公主裙，头顶系着淡青色可爱丝带的菲奥娜坐在另一边，惊讶的望着自己的哥哥。
    粉嫩小嘴微微张开，湖蓝色的大眼睛里满是敬佩之色。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哥哥还有如此光辉的一面。
    保护家族，关怀领民，永不畏惧，至死方休什么的……
    这简直……简直太荣耀、太贵族了！
    ………
    花园另一侧，受邀而来的大小贵族们同样在举行茶会，与孩子们带有玩闹性质的茶会不同，这是真正贵族间的社交场合。
    作为茶会发起者，公爵夫妻正在悠闲的享受着茶会的气氛。但听着安维斯的发言，二人的表情逐渐古怪。
    想笑，但想到是自己的孩子，又笑不出来。
    “我们的孩子是不是看那些人物传记看的太多了？要不要限制一下？”
    半晌，艾琳娜有些犹豫的看向卡洛特公爵，紫晶般的美丽眼眸中罕见出现了纠结之色。
    公爵的表情也有些困扰，想了想，他最终还是摇摇头。
    “不，他已经到了有资格独立的年龄，我们不应过多干涉他的选择。
    现实是最好的老师，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留下的印象才会格外深刻。”
    ………
    虽然大部分同龄人听得眼冒小星星，但安维斯注意到，仍有两名少年与一名少女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且神色或多或少的露出了不屑之色。
    虽然同样经历了贵族教育，但毕竟经历不足，一些细微的面部表情仍会不自觉的显露，这出卖了他们的真实想法。
    安德森侯爵的第十二女，玛蒂娜；奥利文迪分家庶出之子1，埃伦；
    以及……日后背叛奥利文迪，投靠反抗军的埃利诺伯爵的第六子，刘易斯。
    ………
    哼，这就是北地的无冕之王，不落之晶鸟，奥利文迪家族的直系后代吗？真是天真啊——
    对安维斯的这番发言，刘易斯虽然表面微笑赞同，心里却不禁暗中有些鄙夷。
    与其他普通贵族后代不同，刘易斯是一名罕见的精神力异化天赋者，这使他的精神力强度与质量天生远超他的兄弟姐妹。
    这个天赋赋予了他精细的魔力操纵能力，以及天才般的学习能力。
    他的哥哥姐姐们学得十分艰难的课程，到了他这里却如同一加一等于二一般简单。
    久而久之，他的心态悄然开始膨胀，虽然表面十分礼貌，但内心却产生了一丝对大多数人的优越与傲慢，不屑与那些‘愚蠢者’为伍。
    原本，这种幼稚的茶会他都没什么兴趣，他不觉得自己与那些仍显单纯的同龄人有什么共同语言。
    但这次的发起者是奥利文迪家族，父亲强迫他参加，他才不情不愿的前来。
    只是没想到，堂堂奥利文迪直系后代，理想居然如同那些王国联邦的泥腿子编的贵族传记一般可笑。
    刘易斯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出生时便身负高级血脉，却又只会依赖血脉力量，不思进取，混吃等死的贵族。
    不过是一群幸运的出生在了更好的环境，获得先辈留下来的余荫庇佑的家伙！
    倘若没有这一切，他们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而他，埃利诺伯爵嫡子，刘易斯·洛·埃利诺！
    哪怕没有任何血脉，仅依靠自身的努力与天赋，也注定会在遥远的将来取得比他们更大的成就！将这些血脉二代远远甩在身后！
    “安维斯，你刚才说的产业家是什么？”
    一名金发的贵族少女故作矜持的开口，紫罗兰色的美目眨动着望向安维斯，她对这个第一次听到的名词有些好奇。
    这是翠景候爵的八女，茵蒂丝。
    与菲奥娜如同纯净阳光般的气质不同，她的气质显得更加高贵，眉目间也初显一丝大贵族特有的高傲。
    “简单来说，产业家，就是拥有大量庄园、商队、炼金商店、饰品行等产业的人。”
    面带自然优雅的笑容，安维斯扫了一眼围在周围的众多贵族后代，从容开口解释。
    “但那不就是贵族吗？”
    茵蒂丝微微歪了歪脑袋，美丽的紫色眼睛稍稍睁大，感到有些疑惑。
    “不，他们不一样。”
    安维斯微微一笑。
    “简单的说，贵族拥有领地与领民，主要收入来源为税收。
    而产业家拥有产业与工人，主要收入依靠经营利润，两者之间实际具备互补关系。
    产业家可以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这能够养活更多的领民。
    而领民越多，领地就越繁荣，领主的税收就越多。”
    “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少女保持着微笑，貌似了解的点了点头。
    但安维斯从她有些发直的目光中看出，她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了解。
    听着两人的对话，众人稍稍安静了下。
    一旁，自认聪明的刘易斯笑容有些僵硬，他没能理解自己原本暗中鄙夷的‘幸运儿’的话。
    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问什么。
    扫了眼在场众多同龄人，发觉大多同样有些茫然。
    他暗中松了口气，悄悄把脸上的表情换成了若有所思，优越感顿时爆棚——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众人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在那之后，安维斯没有继续发言，而是端起一杯精灵红茶安静的抿着，听着众多贵族后代的闲聊。
    他心中清楚，由于生活环境与阅历的原因，这些少年少女其实很难完全理解自己的话。
    不过，他这段话本就不是完全说给他们听的，而是说给花园另一边的公爵听的。
    另一边，公爵夫妻对视了一眼。
    “你怎么看？”
    “有些过于理想化了，但，他能想到这些，很不容易。”
    .
    .
    1：请勿完全代入中世纪欧洲背景，格洛瑞亚帝国没有高于皇权的教会，故不推行严格的一夫一妻制度。
    有些贵族会将情妇纳为小妾，有些不会，故庶出与私生子同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