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山下的孤儿院

    看着远处爆炸的火光散尽，宗方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望远镜，显得难掩的激动。
    一旁的崛井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无比欣喜的说道：“——赢了！”
    但丽娜却很快想到了一件事，如丧考妣的道：“对了...还有大古！”
    宗方喜悦的表情也顿时僵住了，当时地下的立特玛鲁斯出现，而大古尚未和他们一样，逃离宇宙观测中心。
    然而，现在的宇宙观测中心，早已经在战斗中被完全的夷为了平地，想到这里，宗方的心立刻便提了上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头盔中传出了大古的声音，他显得中气十足，兴奋的高声喊叫着。
    而在亚特迪斯号上的人员，更是能够看到，在下方的山林里，一身灰扑扑的大古摇着手掌。
    除却变得狼狈许多，表情显得格外疲惫外，他似乎完全避开了危机，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大古，你没事吧...”丽娜急切的询问着，关心道：
    “你在哪里？我们现在去接你...”
    “没事的，我恰好被巨人救下来了...”
    大古笑着解释道，很快上空的亚特迪斯号便寻找了一处空地降落，将几人都接了上来。
    宗方没好气的瞪了大古一眼，抱怨道：“你这家伙，怎么不赶紧从宇宙开发中心跑出来，你知道多危险吗！”
    大古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讪讪的笑着：“指挥，让你担心了。不过可能是我的运气好吧，巨人救下了我。”
    宗方有些无语，在他的视野里，大古总是队伍里最为让人担心的一个。
    丽娜也终于是放下心来，没好气的捶了他的肩膀一下。
    “——哎哟！”
    大古表情显得有些痛苦，却又拙略的掩饰了过去。
    宗方目光一凝，定定的看着他，顿了顿才道：“事情解决了，我们现在返回基地吧。”
    “还有这几个小孩子，也都要把他们送回去，后续的事情，让警务局料理就可以了。”
    而在下方已经是一片狼藉的山林之中，井田井龙面带微笑，看着不远处的哲也，微微点了点头。
    “你做的很不错，只能说，不愧是传说中的光之子么...”
    井田井龙依旧是占据着那个巡警的身体，淡淡的说着话。
    只是，此刻他稍显狼狈，身上的鲜血在衣服上晕染开来，可那份气度却丝毫未曾减弱。
    哲也皱了皱眉，上前了几步，先一步问道；“你现在的状态...没有问题么？”
    “我会吊住他的性命，至于我么...”
    井田井龙面色平静，坦然道：“我滞留在此数百载，也早就应该离开了。”
    他的心情，却丝毫不像是面上所表现的那般平静，他在此处镇守宿那鬼，已有数百年的时光。
    百载时光，沧海亦桑田，时光不知觉间流逝，当他蓦然回首，这已经是一个他完全不能够理解的时代。
    不过所幸的是，人类的生存、生活，正在慢慢的变好，一切都在朝着好的那一面发展。
    现在宿那鬼被消灭了，井田井龙在有种放下重担的轻松感，却又感觉到一丝的怅然。
    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意料之中，但却在情理之外，哲也沉默了片刻，随即道：
    “你刚刚提及的，所谓‘光之子’，又是什么？”
    “我的一个梦境、或者说是启示、预言之类...”
    井田井龙笑了笑，“有些事情，还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真相。”
    他背靠着一株榕树，盘膝坐下，在自头顶金色的光辉下，慢慢的闭上了眼。
    哲也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只像是短暂的休息，可哲也却很清晰的感知到，巡警身体里寄宿的灵魂力量已经消散。
    微微叹了一口气，哲也仰头看向头顶的天空，万千道金色的光辉，穿透云层树荫，投射在大地之上，在这片山林中，看起来格外的绚丽。
    远处，gcma与tpc的警务局都出动了大批人员，一架架垂直起降的运输机在空地之上降落，不断有大批的人员走下，搬运着各式仪器设备。
    这些人会负责最后的清除工作，包括但不限于对现场的封锁调查、对有可能残存的怪兽身体组织进行收集研究，以及其他种种任务。
    不过所有的这些事，统归用一个词形容，就是“洗地”了。
    哲也在巡警的身旁站了许久，等到匆忙赶来的gcma警务局现场总指挥到达，才在做了简单的交代后，独自离开。
    山峦之间，种种的检测都在进行当中，而在崎岖破损的山路上，一辆斯特加迎着风，朝着山下驶去。
    哲也很喜欢崛井研发的这种超级战斗摩托，拥有极强的越野能力，即使是在这片经过了各式狂轰乱炸的山区内，都能够通行。
    经过了约莫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已经来到了山下，在经过附近的村镇时，本想直接离开，但想了想，哲也转变了方向。
    “——卡莲，搜寻附近收拢怪兽灾害孤儿的孤儿院。”
    轻声的说着，pdi之中旋即便传来了卡莲的导航信息，哲也依据方向一路疾行。
    在约莫十分钟左右后，他的摩托车停靠在了一间矮小简陋的孤儿院旁，或许是之前发生在附近山间的战斗，导致这里的人刚刚经历过疏散。
    此刻，在确认了安全后，才正由一些孤儿院的老师们带领下，约莫二十左右的小孩子们，正返回院内。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雄也、优佳等小屁孩的住所，他们在灾难之中失去了父母，只能生活在此。
    “——你是...哲也君？”
    出乎意料的是，有人认出了哲也，轻轻的喊了一声。
    哲也顿了顿，有些惊讶的闻声看去，也顿时是一愣，“真由美？”
    不远处，真由美脸上挂着浅浅的酒窝，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之前在附近山间的怪兽事件，已经处理好了么？”
    “都已经没问题了，相应人员已经封锁了现场...你是这所孤儿院的老师？”
    哲也看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孩童走进院里，脸上也不禁漾起了笑容。
    孩子是纯真的，他们是未来的希望，往往能够触动人心底柔软的地方。
    “不是啦，只是在临休期间，会在这里兼职照顾这些孩子。”真由美简单的解释着。
    顿了顿，她眨着眸子，问道：“对了，院里有几个调皮的小孩失踪了，我们院长很是担心...”
    “是雄也他们么？”哲也笑了笑，摆手道：“他们都是很勇敢的小家伙，现在应该已经被tpc的人带回了基地。”
    “等到检测之后，应该就会回来了，不用担心。”
    “——那就好。”
    真由美放下心来，小小的抱怨道；
    “当时忽然就出现了震动，我们还以为是遇见了地震，后来才发现是怪兽出现。”
    “院长和我们对孩子们紧急的疏散，可最后才发现，少了四个孩子，简直要吓得人不行。”
    “那四个小家伙，也的确是有些调皮。”哲也笑着说道，他不由得想到大古和崛井的遭遇。
    这两个倒霉鬼，本来只是正常开车在附近巡查，结果就被这四个小鬼甩下了鞭炮，莫名其妙被困在了山上。
    哲也看了看这座小小的孤儿院，忽然道：“这是你兼职的地方，不介意带我去参观参观吧...”
    真由美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在她的带领下，哲也走进院内，这地方显得有些简陋，但一些相应的设施也还算是健全。
    孩子们都住在孤儿院内，他们住的是集体宿舍，经孤儿院的老师们教导，一些年龄较大的，诸如雄也，自然也会被送到镇子上的学校接受系统性的学习。
    哲也四处看了看，孩子们都很乖巧，他们很快从惊恐中恢复过来，一些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一些则在操场上玩闹着，欢快的笑声传遍院内。
    “这座孤儿院里收留的孩子，有三十多人，都是在历次怪兽灾难中失去父母亲人的孤儿。”
    真由美是个多愁善感的姑娘，微微蹙着眉，介绍道：“在老师们的教导下，他们会接受最基础的教育与照顾。”
    “院方也会联系社会上的人士，领养孩子们，定期做走访；但也还是有些年龄已经比较大的孩子，最多也只能直接供应他们上完高中。”
    她口中的这部分孩子，指的就是雄也这般年龄，他们早已经经过了不知世事的年龄段，很难被人领养。
    但同时，孤儿院也没有足够的钱去供应他们读书，因此最多只能够提供最基础的生活费，供应到他们读完高中，随后就会出来工作。
    在霓虹，高中毕业之后，便在社会上找事情做的，是极其正常的情况。
    事实上，华夏大学学费的低廉，是因为国家承担了大部分的费用，以补助的形式直接给予了学校。
    某种程度上而言，社会主义国家制度，是有着资本主义国家难以比拟的优势，只是这份关怀往往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哲也默默的听着，这是一批能够从侧面体现这个世界残酷的人群，他们年岁尚小，却已经经历了和亲人生死两隔的痛苦。
    这些都是简单的剧集中，所完全不可能呈现的东西，这个世界残酷的一面。
    哲也的脚步忽然停下，摸着墙壁上的裂缝，真由美看了看，解释道：
    “这应该是受到之前震动的影响，看来这栋建筑不是很安全了...”
    毕竟战斗就发生在距离较近的山林里，又是爆炸又是地震、连番下去，这座镇子也不免受到影响。
    “——我会让人去处理。”哲也简单的说了一句，旋即又是沉默。
    他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没有多说话的欲望。
    而真由美则偷偷的看着哲也，抿了抿嘴，也没有说话。
    两人又走了一阵，来到了操场上。
    所谓的操场，其实就是一片小小的、枯黄的草地，零星的立着几个健身设施。
    一群小孩子们，在争抢着一个皮球，而一个小女孩则眨巴着眼睛，喊道：“真由美老师...”
    真由美甜甜的应了一声，小女孩小跑过来，又有些怕人的看了看哲也，藏在了真由美身后。
    过了小片刻，她才探出了脑袋，小声的喊道：“哥哥好...”
    她大概也就和优佳差不多的年龄，胖嘟嘟的脸蛋，格外的可爱。
    哲也的脚步一顿，笑着顿了下来，变魔术一样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糖果递了过去。
    小女孩仰头看了看真由美，后者点了点头，她才怯生生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又甜甜的道谢。
    因为哲也蹲下身子，取出糖果递过去，衣袖自然下滑，露出了手腕上的变身器。
    一边舔着糖果，小女孩眨着懵懂的眼睛，看向了变身器，好奇的探出手来摸了摸。
    见眼前这个大哥哥没有反感的模样，小女孩的胆子稍微大了一些，问道：“哥哥，这个是什么东西啊？”
    哲也温柔的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道：“这个啊，是哥哥打败怪兽，保护大家的武器呢。”
    “哥哥真的能够打败怪兽？”小女孩舔着糖果，小声的追问道。
    “——当然，刚刚的怪兽，就是哥哥打败的。”
    “那之前...之前的怪兽，哥哥也打败了么？”小女孩挥舞着手臂说着。
    但她年龄实在太小，却难以描述是怎样的怪兽，又是发生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的事情。
    哲也眯眼笑着，很自然的点头道：“当然已经打败了哦，你看它再也没出现过了对不对，那就是被哥哥消灭了。”
    “真的么？”小女孩眨着眼睛，有些不信的说道。
    哲也笑了笑，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啊...”
    “可是...可是...如果怪兽已经被哥哥打败了...”
    “那...那妈妈为什么还不来接琉璃回家...”
    哲也的笑容凝固，他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当初还未成为巨人，直面基利埃洛德人，都未曾如此慌乱过。
    他在阿柏星面对博伽茹、在赤峰山谷面对过一群宇宙人的围攻、在南美面对过休拉诺斯之王、在五千年前面对过强大的超时空魔神艾塔尔加。
    一次次艰难的战斗、一场场的硬仗，几次险象环生，都咬牙生生扛过，从来都表现出了难以想象的冷静，没有丝毫的慌乱。
    但此刻，哲也却真的惊慌失措了，他意识到，眼前的小女孩因为年龄太小的原因，或许从来没人为她透露过，母亲再也无法回来的真相。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还不能理解“死亡”的概念，认为只是怪兽带走了妈妈。
    那么，在她的认知中，当怪兽被打败，妈妈也理所应当的应该回来接她了。
    小女孩单纯的询问，却让哲也不知如何回答，残酷与现实，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