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许愿的红色玻璃球

    探险号，外形如同一辆巨大的陆地行车，只是在两侧有着圆盘状的巨大引擎臂。
    在阿兰的控制之下，探险号表面随之机械地升起了一道闸门，哲也与高山我梦走入其中。
    原剧中，探险号内部仅仅只能容纳一人乘坐，但阿兰重新进行了相应的改造，那是一前一后的并列的位置。
    哲也坐在了后方，前方属于驾驶位，高山我梦作为探险号本来的设计者，他懂得如何操控这个融合了人类高度科技结晶的机器。
    就如同是初次登上根据自己创造的反重力技术建造的空天基地之时一样，高山我梦虽然设计了探险号，但这才是初次的见到这个能够在时空间穿梭的帆船。
    “——探险号，你就是格列佛横渡海洋的帆船了，现在请你就再一次带我们回到那个世界去吧。”他低声呢喃着，双手放在了操控杆上，重重地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探险号下方的转轮被收回，两侧圆盘状的引擎臂飞速地转动，巨大的机身随之升起，在反物质能源为驱动力之下，一道蓝色的电弧在机身之上开始蔓延，刺眼的光芒在这片空间之中显现，自实验舱外，注视着内部情况的众人，开始逐渐看不清探险号的形状，空间在微弱地扭曲着。
    凯瑟琳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开口，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们支持他们重新回到另一个世界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
    丹尼尔微微撇头，看了她一眼，顿了顿，语气好似十分轻松地说道：“凯瑟琳，你还不相信我梦吗？”
    “我当然相信他...”凯瑟琳摇了摇头，却又犹豫道：“只是...”
    “那个他们口中的世界，也存在着危机啊...”
    她并不是担心高山我梦会抛弃这个世界，彻底留在新星勉的世界，不再回归。
    两人结识这么多年，对于高山我梦的性格与人品，她还是有着充足自信心的。
    但就如同在关于此事的最高会议上，持反对意见的高层所担忧的那样，这整个过程具有太多的不可控性了。
    就算是她笃定，高山我梦一定是不会抛弃他们的，但如果在新星勉的世界里，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事件呢？
    比如...他们失败了呢？那也根本不是能够依据高山我梦的意愿，就能够随意返回的了。
    丹尼尔想了想，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的担忧...每一场战斗，都本身具备着风险，更何况是在我们完全无法干涉的世界...”
    “但，那也是我们人类的世界，尽管未曾和那个世界的人类打过交道，可我们都是人类啊。”
    “怎么可能，眼睁睁地让他们走向灭亡呢？”
    身在探险号内，哲也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机体内部在剧烈地晃动着。
    他自身有种不受控制的牵引力，感觉整个人就仿佛是一块橡皮泥，正在被人随意地拉扯。
    而在剧烈的波动中，空间的扭曲越发的严重，最终在一道刺眼的光芒之中，硕大的探险号机体，凭空消失在了实验舱内。
    “——一男子连续中奖十五次，奖金总额高达百亿日元。”
    “中奖者被发现浑身赤裸，死在了红灯区一小巷内...”
    “昨日黑道发生火并事件，造成近千人伤亡...”
    清晨，迎着日光，新星勉三人组上学的路上，临近的沿街店铺，正在播放着晨间的新闻，琉璃停下脚步，驻足将简短的新闻听完。
    “琉璃，怎么了？我们要迟到了啊。”新星勉回头，招呼着她。
    他喊了一声，没见到理沙琉璃回答，便又折返跑了回去，正好听见新闻的后续。
    “最近好像总是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新闻播出...不是普通人中大奖、就是哪里又发生了灾难、或者是伤人的事情。”新星勉挠了挠脑袋，吐槽了一句。
    “——这是预兆。”理沙琉璃紧紧地抓着书包肩带，表情似乎有些紧张。
    “预兆？”新星勉愕然地看向她，对这话却也根本不理解，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学生，与其说是关心所谓没头没尾的“预兆”，倒不如关心...
    “哎呀...我们快要迟到了！”平间优推了推眼镜，忽然大叫道。
    新星勉立刻看了眼手腕上的儿童手表，也立刻着急起来，拖着理沙琉璃就往学校的方向跑去，三个小学生在清晨的明媚光辉中，朝着学校奔去。
    三人刚跑进教室，就响起了上课的铃声，差点就迟到了。
    新星勉气喘吁吁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要掏书呢，就听到旁边的同学恰好在议论晚上收看的《盖亚奥特曼》剧情，孩子们关注点不在那些难以理解的科学理论上，而是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盖亚是如何如何得厉害，击败了恐怖的怪兽。
    新星勉静静地听着，没有参与讨论，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兴高采烈地加入到他们的讨论中去，但...想了想消失在眼前的我梦，新星勉叹了一口气。
    自从那天我梦和那个男人消失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时间，他再也没有见到过我梦。那些看着很严肃地大人，则并没有为难他们几个小学生，而是在收走了那个神奇的红色玻璃球后，就直接离开了。
    然后，自那天之后，新星勉返回家中，每日重复的上下学，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之前在仓库经历的一切，仿佛只是生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一场梦一样。
    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这个本该普通的世界，却在的确发生着许许多多难以解释的事情，可却只有一些只言片语透露给了外界，诸如：连续中大奖的男子、黑帮的火并...
    世界上，似乎突然多出了许多的幸运与不幸、冲突与死亡。
    正低落之间，新星勉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他愕然的抬起头来，只见班上最高、也经常欺负他的鹿岛田浩正从他身旁走过。
    差生三人组和他们是属于前后脚踏入教室，但显然就差了这么一点点的时间，便直接逾时，被老师拎出来当作典型，给教育了一番。
    鹿岛田浩嘴唇张合，虽然没有说出声来，但新星勉却无比清楚他的意思。
    他说的是“你给我等着...”
    这显然，又是想要教训自己了。
    至于原因，其实真的不重要，孩子是纯粹的，纯粹的善、或者是纯粹的恶。
    孩子之间的冲突，往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可能只是因为前后脚走进教室，新星勉三人安然无恙，他们却被教训了的缘故，这让鹿岛田浩莫名的要将恶气往他身上撒。
    也或许，只是因为一次经过，仅仅只是看新星勉不爽，就想要教训教训他。
    新星勉和他的视线相撞，立刻害怕的低下了头，鹿岛田浩则看似无意的，手掌随意地排在了他的肩膀上，这拍的新星勉浑身一颤，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施施然走向他的座位
    新星勉脑袋里立刻变得乱糟糟的，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和不安，上课听不进去任何东西，不自觉地去想那三个人会怎么欺负自己，悄悄地在老师讲课的时候，扭头回望了一眼。
    视线之中，坐在班级后方的鹿岛田浩三人，齐齐向他露出了看似和善的微笑。
    新星勉的脸色立刻变得发白，慌不迭转回了头，这样“和善”的笑容，他经常能够在鹿岛田浩三人身上收到，每一次看到类似的笑容，他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肯定又没有好果子吃了。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想要反抗他们三人，却又想到了三人的体型，鹿岛田浩三人，本身就是学校里的“恶霸”，而自己却不是英雄，没办法打败他们，只能任由他们欺负。
    想着想着，新星勉就在忍不住地畅想，要是自己是奥特曼就好了，这样就不怕他们三个了。
    或者...要是高山我梦哥哥还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帮助自己的。
    两节课就这么在忐忑中过去了，上午最后一节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体育课，孩子们本身就喜欢玩耍，老师刚走出教室，小家伙们早已经忍不住了，立刻一窝蜂地冲了出去。
    新星勉反而觉得脚步沉重，他一点都不想去，在教室里上课，鹿岛他们三个还不敢做什么，可体育课的自由活动中，他们三个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事实上，以前的每一次，鹿岛田浩三人，也都会挑选这个最合适的时候。
    久而久之，新星勉只要听到体育课，都有种本能的抗拒感。
    “——咚咚！”
    桌面忽然被重重地敲响，新星勉猛然抬头。
    鹿岛田浩三人正围住了他的桌子，前者对他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把搂住了新星勉的肩膀，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小子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这更让鹿岛田浩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将新星勉从位置上拽了起来。
    坐在新星勉后面的，就是他的好朋友平间优，但这会儿他窘迫而慌张地推着眼镜，将脑袋深深地埋下，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周围的同学也都纷纷走开。
    “——喂，你们三个，想干什么？！”
    理沙琉璃从位置上站起来，毫不畏惧地瞪着鹿岛田浩。
    “没啊，小勉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想和他玩呢。”
    鹿岛田浩脸上挂着笑容，使劲晃了晃新星勉的肩膀。
    “对啊，小勉，你说是不是啊？我们可是好朋友呢。”鹿岛田浩的一个跟班咧着嘴笑着，一边用手揉搓着新星勉地脑袋，他肆意地揉搓着，把新星勉的头发弄得乱乱的。
    新星勉僵硬了一下，抬头看向理沙琉璃，后者眼神里带着鼓励，这让他犹豫了片刻。
    微微抬头，鹿岛田浩那张脸又映入眼帘，后者两眼微微眯起，像是一条缝般。
    “怎么了？小勉，难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一瞬间涌起的勇气瞬间被打消，新星勉不敢看理沙琉璃失望的表情，只是慌不迭的点头。
    “走咯，小勉，我们打球去咯。”鹿岛田浩紧搂着小勉，连拖带拽地离开了教室。
    简单的体育课，老师让学生们活动下手脚，绕着操场慢跑两圈，便直接喊了解散，所有孩子顿时迫不及待地四散开来，去玩自己感兴趣的运动。
    新星勉想要离开，但刚走开没有两步，便又听到了鹿岛田浩公鸭嗓的声音。
    “小勉啊，你要去哪啊？不是说好了，和我们打篮球吗？”
    新星勉无可奈何的，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鹿岛田浩慢慢走去。
    刚走了一半，穿着红色连衣裙的理沙琉璃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拦下了他。
    “小勉，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应该大胆地跟他们说不。”
    “你为什么要让他们三个欺负呢？”
    新星勉抬头看了一眼理沙琉璃，再度低下头来，低声说道：“他们...他们很厉害。”
    “他们不厉害，是你在害怕他们，你越是害怕、越是退让，他们就越是肆无忌惮。”
    “我能帮你、优也能帮助你，老师也能帮助你，大家都能帮助你。但你却连一句拒绝的话都不敢说出口，你不说大声说出你的想法，没人会去帮你的。”
    新星勉停顿了几秒，才摇头，道：“我不敢...说了的话...”
    “你害怕，但是害怕能够阻止他们不再欺负你了吗？”
    “你不是喜欢奥特曼吗？奥特曼会害怕怪兽的可怕，从而不敢去战斗吗？”
    “可我不是我梦...我...不行的。”
    “没有人否定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否定你自己呢？”
    理沙琉璃紧紧地盯着新星勉，无比认真地望着他，鼓励道：
    “不喜欢，就应该大声地说出来。”
    新星勉愣住了，他紧紧攥着拳头，努力地说道：“我...我不...”
    “啪！”
    肩膀忽然被重重拍了一下，鹿岛田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个子较高，因此一只手搭在新星勉的肩膀上，将他的脑袋夹在了胳膊肘间，嘴里说着，“阿勉，走...我们打球去，别跟女孩玩。”
    这一巴掌，将新星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彻底拍散。
    他踉踉跄跄跟着鹿岛田浩的脚步，走进了篮球场里，在大呼小叫中玩耍开始了。
    那与其说是打篮球，不如说是打新星勉了，鹿岛田浩三人或高或壮，新星勉在里面又矮又瘦，三人组来回传送篮球，新星勉根本摸不到球。
    而且，这三人每每拿到球后，还刻意地从新星勉身旁经过，或是用肩膀撞他，或是直接用背部抵着他，拿他练习球技，新星勉起到的，完全就是一个工具人的作用。
    十几分钟的篮球下来，新星勉被撞倒了五六次，身上也多了几处磕碰严重的瘀青。
    “——看我三分球！”
    新星勉是度秒如年，但鹿岛田浩却玩得兴起。
    他站在三分线外，尽力一抛，篮球呈一条抛物线掷出。
    “——咣当！”
    篮球击中了钢化玻璃，受力一跳，重重地砸在了新星勉，又弹跳掉进了花坛里。
    可怜的新星勉被砸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袋昏昏的，还没来得及缓一缓，鹿岛田浩已经是颐指气使道：“阿勉，去...帮我把球捡回来。”
    新星勉揉了揉脑袋，摇晃着站起身来，走向了花坛，刚拿起篮球，却见泥地里静静躺着一颗红色的玻璃球，表面坑洼不平，体积有他两三个拳头那么大，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
    他愕然地看着眼前的玻璃球，手里本来托着的篮球，也掉在了一旁，有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最终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就是自己最开始捡到的那颗许愿球，当初它还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而已，表面上光滑如同镜面的。但后来在仓库的时候，高山我梦消失，政府的调查组到来，也将玻璃球带走了。
    怎么现在这个玻璃球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难道是调查组在离开的时候，把玻璃球又忘掉了？还是说本来就不止一颗？
    新星勉想不明白，他想起了高山我梦，于是想拾起球体，但突然上方投下阴影，紧跟着一只手直接夺走了玻璃球体。
    他赶忙扭头回望，三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鹿岛田浩一把将玻璃球劈手夺了过来，“这个东西，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眼珠转了转，鹿岛田浩的视线落在了新星勉身上，眼睛一亮，他忽然想起来了。
    “阿勉，这个东西是你的吧？上次才玩了一会儿你就要回去了，我们还没玩够呢。”
    “继续再借我们玩几天，好吧...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
    新星勉很想拒绝，但是他却不敢说出拒绝的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鹿岛田浩三人将玻璃球带走。理沙琉璃此刻也跑了过来，眼中满是哀伤，看着新星勉，跺脚问道：
    “为什么你要把那东西给他们呢？”
    新星勉手足无措地站着，低落得不敢看理沙琉璃的眼睛。
    他想拒绝，但是...他在害怕，他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被欺负的日子，渐渐地麻木了；最终，可能即将要丢失了拒绝的勇气。
    理沙琉璃眼中流露着爱上，她望着眼前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声音极低极低的说道：
    “小孩子的善是最纯粹的，但他们的恶也是最纯粹的...”
    “这个世界即将迎来毁灭了，谁又能改变呢...”
    鹿岛三人组新奇地捧着重新到手的玩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篮球场，连继续打篮球的兴致都提不起来了，而是来到了操场的角落，来回端详着许愿球。
    当他举起许愿球对准太阳时，阳光透过球体内部，绽放出耀眼的红光，他落在许愿球上的目光逐渐迷离，耳畔响起一个分辨不出性别的悠长声音。
    “——我能够实现你的愿望，无论什么样的愿望都可以。”
    鹿岛田浩一愣，扭头看了看，两个小跟班的目光落在球体上，也都有些发直，他问道：“你们刚刚谁说话了？”
    两个男孩都摇了摇头，鹿岛田浩捧着玻璃球，难以置信道：
    “那...这个玻璃球刚刚似乎说话了。”
    中原耕平诧异道：“田浩，你在开什么玩笑，玻璃球怎么可能会说话？”
    小胖子小杉亘跟着点了点头，“就是啊，我们可不是新星勉那个幼稚鬼啊...”
    “可是我真的听到了...”
    鹿岛田浩赶忙强调，将许愿球往前一递，道：“不信的话，你们自己听。”
    三个人围成一团，将耳朵贴在红色的玻璃球上，那道声音不出意外地再一次响起：
    “我能实现你们的愿望，无论什么样的愿望都可以。”
    “就好像阿拉丁的神灯？”中原耕平眼里简直放出了光芒。
    杉亘则歪着头想了想，“我们应该许个什么愿望呢？”
    鹿岛田浩脑海里没由来地浮现出了自己被老师批评的场景，紧跟着，一系列不好的记忆都涌上了脑海中，他不喜欢学习、讨厌作业、厌恶考试，这样的生活...一点都不自由。
    明明只是普通孩子都具有的烦恼，但当他脑海里浮现这些念头时，却瞬间被放大了千倍百倍，那眼中没由来的点燃了怒火，仿佛有一道声音，在他的心底深处不断的，来回地响起，带着难以抗拒的蛊惑。
    “你讨厌这样的生活，你讨厌眼前的一切，你想...摧毁它们！”
    紧跟着，他忽然地想起，在最初见到许愿球的时候，他在许愿后，那出现的巨大异形兽撒旦毕佐，轻松地击败了盖亚，却又被一个从未见过的巨人击败了。
    “我有一个想法，你们想不想见识一下，最强的怪兽？”
    鹿岛田浩看着自己的两个伙伴，说道：“我们各自创造出自己的怪兽，看看谁创造的怪兽，才是最强大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