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求存（下）

    ……
    万轩（歧凤府君）：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子，人晚辈已经带到歧凤山先看起来了，但是具体怎么处理，说实话，真的有些头疼。
    蒸汽与火焰之神（强大神力）：人类一直如此，成为神灵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发现他们的某些特质，其中最为显著的就是‘欲望’。
    蒸汽与火焰之神（强大神力）：他们渴望财富、渴望力量、渴望知识、渴望自由，人类的欲望总是容易对神明的信仰造成冲击。他们会因为欲望而信仰神灵，但同样也会因为欲望而选择抛弃甚至于摧毁神灵。
    苑邬（道君）：但是反过来说，正是因为强大的欲望，人族才能拥有永远希求攀登更高峰的动力，才能聚集起庞大的愿力，成为神道信仰的主要来源。
    苑邬（道君）：更何况，如今越都出现的‘人道’气运，不正是小友现下最需求的吗？
    蒸汽与火焰之神（强大神力）：确实如此，如果没有越都出现的微薄的人道气运，你想必就不会纠结了。
    万轩（歧凤府君）：两位前辈所言甚是，说实话，要不是人道气运的雏形出现，晚辈现在已经杀了方淮安，并且拿掉庆元皇帝的帝位了。
    万轩（歧凤府君）：但是事关‘人道’，这不仅是晚辈未来建立‘人间道’，补完轮回的关键，更是晚辈日后与天道撕破脸时，所需的至关重要的一环。
    万轩（歧凤府君）：晚辈是真的有些怕，杀了方淮安，撤掉庆元帝，这刚刚有点雏形的人道气运就这么散了……
    苑邬（道君）：小友，贫道与蒸汽道友并不在你所处的那方世界之中，每一个大千界都有各自不同的运转法则，所属的中千、小千界也是不尽相同。
    苑邬（道君）：所以我二人是无法给你具体的建议的，即便给了，也无法保证错对。
    蒸汽与火焰之神（强大神力）：正是如此，不过你我神道体系虽然不同，吾还是要跟你多说一句。
    蒸汽与火焰之神（强大神力）：知识的传播，的确容易对信仰的基层造成巨大冲击，但是我等既然真实存在，而非虚假之神，只要处置得当，从中使得我等信仰的质量得到提升也未可知呢？
    蒸汽与火焰之神（强大神力）：不过终归还是有些风险，具体如何行事，如苑邬所言，我们帮不了你。
    万轩（歧凤府君）：前辈言重了，两位前辈所言，晚辈已然获益匪浅。
    ……
    “坐吧。”
    歧凤山，飞凤峰的一处凉亭之中，一身青袍的万轩对着一脸局促懵逼的方淮安笑道。
    “先，先生？”
    方淮安看着这张与数十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面容，一时之间大脑陷入了宕机之中。
    “自当年一别，你我也有数十年未见了吧。正如我当年所说，方公子果然已经有了一番成就！”
    轻轻的抿了一口灵茶，万轩的脸上还是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而方淮安，毕竟也是心理素质过人之辈，逐渐的也平静了下来，拱手施礼道：
    “惭愧，自当年与先生一别之后，历经十余载，于庆元九年，晚辈方才中了进士。时至今日，也不过是一小小的提学司督察，实在当不起先生盛赞。”
    “当不起？”
    万轩放下手中的茶盏，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你自然是当得起的，本君不想看到的东西，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提起。而且，还只是区区的一介凡人。”
    听到这句话，方淮安张口欲言，却被万轩抬手打断。
    “你问雷万鹤的问题，本君不会回答你。本君只问你，你是否真的为了你的理想，做好了牺牲一切的准备？”
    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方淮安点头道：
    “是！”
    “很好，你家人的性命，本君会留下的；庆元皇帝的帝位，也还能保住几年。但是你的性命，本君会取走。”
    “即便是后悔，现在也已经晚了。”
    “不知晚辈所言之议？”
    “楚镜云岚四州，定点试行，就让本君看看，‘文道’究竟能给现在的越国，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吧！”
    听到这句话，方淮安仿佛心中放下了一块千钧巨石，脸上流露出释然的笑容，再次躬身施礼道：
    “晚辈，谢先生！”
    …………………………
    一日后，越都上空。
    万丈金光自天而降，中岳大帝、歧凤府君降下敕谕。
    敕谕仅有八个百丈巨字——
    天运昭彰，文起云岚。
    文德殿的殿外，庆元皇帝周伯钰率领百官跪伏余地，仰头看着天穹之上，彰显着中岳大帝浩荡神威的八个巨字，心中既欢喜，又悲哀。
    ‘方卿啊，你到底是成了。’
    庆元皇帝心中哀叹一声，低下头去，久久不语。
    …………………………
    与此同时，在越都城内的一间小院之中，方淮安的妻子正拉着面无表情的少年跪在地上，望着空中的八个巨字，泪流满面。
    “晟儿，晟儿，你看到了吗？你爹他成功了！”
    妇人脸上的神情不知是喜是悲，唯独泪水，止不住的流。
    方晟脸色冷漠的看着自己母亲脸上的泪痕，淡漠的说道：“是啊，他成功了。所以娘，咱们该到了去见他的时候了吧。”
    听到这句话，妇人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僵住了，看着自己的儿子，面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以她跟方淮安的年纪，方晟算是老来得子，平日里宠爱有加。
    方淮安虽然廉明，一直走的也是清贵的官路，但是如今的越国官员俸禄并不低。
    所以他们一家才能在这寸土寸金的越都城中，租得起这样一间还算不错的小院，生活虽非大富大贵，却也算是殷实之家。
    方晟虽然自小都是冷淡的性子，但是倒也乖巧，就连此前方淮安坦言此番他们一家只怕无人可以幸存的时候，方晟也没有多说什么。
    方淮安为了他的理想，为了他的大义，已经是不惜一切了，可是对于妇人而言，她自己倒没有什么，可要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同他们夫妻共赴黄泉......
    早前不知道做了多久的思想斗争，才得以狠下心肠的妇人，如今看着自己儿子稚嫩冷漠的小脸，心中却又是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