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弃信众者，何以为神？

    ……
    万轩（歧凤府君）：“真理前辈，不知此事何解，晚辈如今，已然成骑虎难下之势。。。”
    真理之主（永恒者）：“你这个情况，吾也没怎么遇见过，毕竟在‘超凡’，也就是你们都天仙境之前，未曾听闻过就有人挑战小千世界天道意识的。”
    真理之主（永恒者）：“哪怕仅仅只是小千世界，一方天地论‘量’也是超过太乙境的，若非你有六道轮回盘在手，又提前布局夺取了一部分天地之力的掌控权，只怕是已经无能在这里说话了吧？”
    万轩（歧凤府君）：“这。。的确如此。。。”
    万轩（歧凤府君）：“不知真理前辈有何可以教我？”
    真理之主（永恒者）：“吾是不会为你出手的，不止是吾，苑邬、九夜他们也不会出手，吾之境界，跨维度出手，代价太大。”
    真理之主（永恒者）：“九夜、苑邬与蒸汽，在此之前都已经用过了这一权限，故而此番，他们也帮不了你。”
    真理之主（永恒者）：“故而此番也只有靠你自己了。你所在的一方世界，天道意识懵懂，虽然它掌控的天地之力在你之上，但是场面上你如今当是不落下风的吧。”
    万轩（歧凤府君）：“目前确实勉强能够僵持……”
    真理之主（永恒者）：“以你如今的底蕴，再加上六道轮回盘，拼消耗倒也不惧天道意识，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你若是真的跟天道意识拼个鱼死网破，你发展了这么久的小千界，恐怕连小千界的位格都保不住了。”
    真理之主（永恒者）：“若是小千界本源衰落成‘次空间’，你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全部都要付诸东流，但是至少，你可以保住命，从头再来。”
    真理之主（永恒者）：“吾是建议你稳妥为上，不过只是一方区区小千世界，左右再加上千年不到的时间，对于我等而言不过弹指罢了。”
    真理之主（永恒者）：“如何，你做何打算？”
    万轩（歧凤府君）：“晚辈……”
    ……
    ‘放弃？’
    歧凤山中，一边继续与天道相争，一边关注聊天群的万轩，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他必须得承认，这一次是他自穿越以来所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
    “修仙练气，切忌急躁冒进，无论何时，都得保证中正平和的心态，方可事半功倍。”
    戒骄戒躁，心境平和！
    万轩的耳畔，仿佛又浮现起这一世的祖父当年的耳提面命。
    他一直以为自己算是心境平和的人，一直以来的发展也都是不温不火的稳妥道路。
    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万轩在人界，无敌的太久了……
    神灵掌控天地之力，再加上聊天群的存在，让万轩在很早的时候就培养出了一批足以纵横人界的手下。
    绝对武力的保障下，
    走出越国、一统天南，拿下慕兰、北进突兀、大晋；传教乱星海、五龙海……
    还有建立六道轮回，获得界锚……
    这一路走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挫折。
    唯一算得上棘手的‘罗睺’，也因为借了天剑尊的力量，几乎是兵不血刃的解决掉了……
    如此这般的人生，万轩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渐渐变得‘目空一切’。
    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变，但其实他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变得丢掉了敬畏之心，变得开始有些‘唯我独尊’……
    原本界锚进入奇甲界，金色小人在奇甲界‘打不过任何强者’的境遇该是能点醒他的……
    但是偏偏，金色小人‘靠’上了玄国的战车，在这个庞然大物的保驾护航下，逐渐在奇甲界混得有声有色。
    这些，逐渐让万轩萌生出——
    ‘中千世界，也不过如此！’
    中千世界尚且‘不过如此’，万轩又岂能看得起区区小千世界的天道意识？
    如此可怕的想法，以及与实力不符的骄傲之下，促使他在唯一忌惮的韩立飞升的下一秒，就开启了规模波及整个人界的‘大计划’，最终陷入了与天道意识进行拉锯战的死局之中……
    不知何时起，他丢掉了对天地，对大道的敬畏之心……
    不知何时起，他不再视天道意识为大敌，反而视对方为猪狗，随时待自己宰杀的家禽……
    不知何时起，万轩有了天地万象，皆在掌握之中的蜜汁自信，觉得自己出马，必将无往不利……
    不知何时起，他再也没有一次记起祖父当年说过的话，再也记不起‘戒骄戒躁，心境平和’这八个曾经作为自己座右铭的大字。。。
    而如今，他也为了自己的自矜自大，而要付出代价。。。
    放弃，其实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万轩不得不承认，在真理之主提到让他‘放弃’的时候，他是有心动的。
    凡人界，只是区区一方小千世界，并非无法取代。
    恰恰相反，因为曾经的古魔浩劫，这一处人界灵气残缺，比起其余人界底蕴都要差很多。
    而万轩发展至今不过数百年岁月，数百年，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损失不起的时间。
    正如真理之主所说‘不过只是一个小千世界，以及区区不到千年的时间，只是弹指一瞬’。
    仔细想来，似乎，这真的不算什么……
    所以万轩此时想的是，我真的应该放弃吗？
    放弃了凡人界，放弃了这几百年时间的积累，放弃了自己所有的信众，放弃了老龟、李朗、李冰等一众属下，放弃了这一世的族人……
    也放弃了自己修行至此，所有的信念……
    可就算他什么都带不走，只留一身香火神力，到了另一个人界，依旧能以比现在更快的速度发展起来。
    拥有聊天群系统的万轩，确实有着快速东山再起的资本。
    真理之主让他放弃，并不是什么‘考验’，而是真的让他放弃。
    作为聊天群中修为境界最高者，真理之主太明白聊天群意味着什么了。
    有聊天群，只要你还活着，不论你失败多少次，都可以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
    聊天群，就是耗之不竭的底蕴。
    哪怕是万轩的六道轮回盘，也能借助聊天群的力量，切断与凡人世界的联系。
    离开的损失‘微不足道’，那么，留下呢？
    留下，万轩便很有可能有陨落之危，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陨落，一旦落败，基本他就只能靠奇甲界的金色小人了。
    现在刚刚开始对抗没多久，万轩对天地之力的权限掌握还很粗糙。
    他能与天道意识分庭抗礼，那是因为天道意识对天地之力的掌控，比他更糙！
    万轩现在是以整个神域为核心，大阵覆盖的所有地缘为躯体，如此‘庞大’的体量，才能与同样庞大的天道意识相抗衡。
    但是这种抗衡的过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天道之力的‘权限’会逐渐与神域乃至万轩本人产生越来越深厚的关联。
    要是在平时，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如此庞大的天地之力，在这一方世界之内，万轩足以匹敌真正的金仙。
    但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一旦天地之力的‘权限’与他融合太深，他也就失去了离开这一界的资本……
    这种联系，不仅仅万轩能够掌控一方天地之力，反过来其实也是一样的——
    天地之力，会反向将万轩束缚住！
    联系越深，束缚之力就越强，等到后期，近乎完全容纳的时候，天地之力对万轩的‘束缚’就会增强到难以复加的程度，再也无法挣脱。。。
    毕竟，无论如何，未成真神的万轩是没有能力自行脱离一方天地的‘束缚’的。
    这种对抗进行到最后，必然会是一个‘你死我活’的下场。
    万轩与天道意识，要么万轩胜，天道意识消亡，自此万轩在人界彻底再无对手，人界真正沦为他的基本盘，后花园。
    但这，只是最好的结果！
    一旦失败，不仅仅是万轩，所有打上‘神道印记’的人，都必然遭到天道意志的‘清洗’。
    别误会，这不是因为天道意识记仇，只不过经此一役，神道会直接被其判定为‘病毒’，对于病毒，天道意识，自然会选择灭杀之。
    而跟神道有关系的人有多少呢？万轩所有的属下，包括缉仙司九成的修士，或多或少都与万轩的神道有所牵扯，这部分人，必死！
    除此之外，万轩所有的信众，也必死。。。
    不论是虔诚的供奉万轩的真信徒甚至狂信徒，还是只是为了好处，为了身体康健，长命百岁而敷衍供奉的泛信徒或者说伪信徒，所有人，皆无法幸免。。。。
    以万轩如今的信仰体量而言，他这一走，整个人界至少要有一半以上的人，为他的‘道’陪葬……
    人界一半以上的人类，这是一个何等庞大的数字？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前世出身地球的教育依旧影响着万轩，让他无法真正做到视己之外，皆为蝼蚁……
    多年来，除了慕兰族入侵天南的一战之外，在万轩的实际掌控范围之内，他从未大规模的剥夺过任何人的生命。
    哪怕是当年，昆仑教初兴时，下面的人欺上瞒下，万轩也是选择了重重警告，轻轻放下。
    就连涉事的凡人青皮，也只是交给了越国官府处理，按照凡人之间自己的规则发条办事。
    可以说，骨子里万轩就不是一个冷血之人。
    他并不能算是一个‘枭雄型’人物……
    万轩自嘲一笑，实际上过了这么多年，‘也还只是个运气好的普通人’，仅此而已。。。
    不犹豫，那是不可能的，这毕竟是人界半数以上的人类，哪怕是伪信徒，那也是万轩的信徒。
    而在任何时候，‘犹豫’都是不可取的。。。
    真理之主会直接让他放弃，正因为这位大能者一眼就看出了此次万轩遭遇的本质——
    要是不趁着现在走，也就不用走了……
    弃则生，不弃，则概率生……
    可是，他又怎能因为自己的过错，因为自己的自大，让忠心耿耿的属下，乃至让人数几乎达到人界一半多的无数信众，用他们的生命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罢了罢了，拼一次吧！莫说大道修行，人生在世，又岂能丝毫风险没有？生在地球时，出门还有被车撞死的风险，喝水尚有被呛死的风险，何况是在这不进则退的修仙界？”
    “凡人供奉我，为我信徒，可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我用他们的性命为自己的过错买单的！”
    “若是十死无生，我或许还不一定能有这么大的决心跟你鱼死网破；但这不过五五开的风险，一个懵懂的天道意识罢了，我怕你做甚？干了！”
    万轩长叹一口气，自嘲笑道。
    可是不知为何，在做出了这个看似很沉重的选择之后，他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轻松起来。
    就连六道轮回之力，仿佛就连六道轮回之力，也变得更轻松了一些。
    ……
    万轩（歧凤府君）：“真理前辈，若是晚辈欲战，且当如何？”
    真理之主（永恒者）：“你真的做好决定了？这并非明智的选择。”
    万轩（歧凤府君）：“前辈所言，晚辈深以为然，然，弃信众者，何以为神？”
    蒸汽与火焰之神（强大神力）：“弃信众者，何以为神？好一句弃信众者何以为神！”
    蒸汽与火焰之神（强大神力）：“若非吾在此之前，曾经出手帮过苑邬道友一次，不然只你这句话，吾必助你！”
    蒸汽与火焰之神（强大神力）：“且该让那些‘旧日古神’看看，何谓真正之神！”
    真理之主（永恒者）：“既有此魄力，那便放手去做吧。你且记住，你所在那一方小千世界的天道意识，因为初生，对天地之力的掌控非常粗糙。”
    真理之主（永恒者）：“既然你的‘阵’还在扩张，就意味着它对天地之力的掌控精度不如你，而你有着轮回之力护身，又有数百年积累的神力香火，还有聊天群，也不怕消耗。”
    真理之主（永恒者）：“既然如此，明面上其实你已经赢了。除非对方愿意跟你拼到‘天地崩裂’，世界降等。”
    真理之主（永恒者）：“但是以一方天道意识而言，它的本能，一定不会做这个选择，因此，实际上，它跟你是一样急迫的。”
    真理之主（永恒者）：“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它想用最少的消耗击败你，杀死你，无非只有一种方法，一种赌命的方法。”
    真理之主（永恒者）：“无论天道意识，还是大宇宙意识，殊途同归，无非就是一个字——
    ‘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