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海岸的对面

    一定能命中。
    拿在手中的瞬间，少女就明白了这一事实，美国制的m9确实是很优秀的枪械。她的记忆，不，来自dio之书之中的「记忆」如此告诉她。
    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多余的思考。不需要思考，就像是吃饭进食的动作一样，就像最原本的本能一样。
    开枪，然后命中目标，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铅锌铜皮的「全金属外壳」子弹会完成自己的使命，从枪口飞射，击中目标，然后夺走敌人的生命，将他们化作一地的尸体，一开始就是这么定好了，不是吗？人类制造出这样的兵器，最初的目的不正是为此吗？
    精密的杀人机器。
    而以后的人类，也将会继续制造这样的兵器，轻而易举夺走数人，数百人，数千人，数万人的兵器，而那样的兵器就会落到迪奥这样的人的手里，最后无情的最准‘同胞’。
    ‘怪物’。
    用这个词来形容她自己的话，不会有任何违和感吧，她闭上眼睛，握着枪。
    枪声，少女并听不到。在时间停止的世界中，枪声已经从她耳边擦过，离开她的身边一米的范围，只要离开这个范围内，无论她作出了什么事情，物体的运动都会被停止。
    这得多感谢红发旅者给她的‘枪术’，她才不用靠近骷髅会的人，就能听到他们的惨叫和悲鸣。
    她能感受到，就算时间停止的时候也仍在自我修复的身体，也能感受到来自那本书的力量，对自身所有的行为了如指掌，手应该摆放在什么位置射击，精准无比的行动，自己的子弹会送往什么位置，她都能一清二楚的感觉到。
    太令人陶醉了，这股力量。
    她露出了笑容，那是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陶醉感和欲·望得到满足的笑容。
    然后时间开始流动。
    “！”
    当雨如反应过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精确地命中了没有防御的眼睛的9mm子弹弹壳落地的声音，以及撕碎了简陋的防弹设备的.44口径的枪声，骷髅会成员的惨叫声，连同迪奥疯狂的笑声一同传入她的耳中。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充满了病态的笑脸，对于肆意剥夺他人的生命而感到满足的笑容，这样罪恶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
    然而这样的笑容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下一刻，迪奥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那样的冷静和略带恶意的脸庞。
    “快走吧。”
    她拉起雨如，飞快的向骷髅会成员留下的车辆跑去。
    而雨如被她这么一拉，才回过神来，压下帽子挡住自己的表情。她在害怕，迪奥能感觉到，可她只是让雨如上车，之后跳到驾驶座，开动了吉普车。
    “...你脸上满是害怕呢，猎人部的。”迪奥一边开着车，一边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雨如。
    “...是呢，我这个年龄的小女孩都应该感觉到害怕。”
    出乎意料的，迪奥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少女皱起眉头看向旁边已经恢复了冷静的雨如，她的小手支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迪奥冷哼一声，对于女孩的表现并不是很满意。像女孩所说，她这个年龄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理应感到害怕。但无论是迪奥还是雨如都明白一件事情。
    现在没有时间给她们害怕。
    “要是骷髅会那些人说的是真的，那得避开一般行进的路线，去贝尔卡斯特，从那里坐船前往道格拉斯，到那里的话就有猎人部的支援了。”
    雨如很快想出行动路线，迪奥却摇摇头。
    “你知道这件事的话，骷髅会的成员会知道也不奇怪，最近的有猎人部支援的地方就是道格拉斯对吧？那么骷髅会在前往那里的路上必然有着不少的人员进行把手，英国的入境手续并不难办...伦敦白教区也是因此变成那个样子的，这样的话，他们会有数百人也不奇怪。从纽里那里，从渔民那里租船去安格尔西岛怎么样？”
    “那里是离伦敦最近的一条路，如果他们要进行防守的话，沿海肯定有不少眼线...不，我们绕过去，从库克斯敦绕到巴利堡。”
    “...我有一个主意。”
    迪奥突然停下了车，这里是去库克斯敦和纽里的岔路。
    “什么？”
    “去爱尔兰。”
    ————
    都柏林，爱尔兰的港口城市。
    温和的秋季，这里充斥着旅者和行人，这里也有爱尔兰最重要的港口，这里有着定期前往道格拉斯的船只。
    “真是想不到啊...确实，爱尔兰的政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允许骷髅会掌握爱尔兰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和首府，这里比北爱尔兰安全得多。”
    两人披着从服装店买来的连帽衣，机车在半路就抛锚了，她们只得从英国境内的铁路前往都柏林。一路上相安无事，两人的伤势也缓解了不少，只是迪奥的荷包瘪了不少。
    想来，骷髅会的爪牙尚未伸到这个和平且风景宜人的城市。这座城市在历史上曾饱受海盗和战争的侵袭，而如今是世界上环境最好的地方之一。爱尔兰重工业并不发达，比起乌烟瘴气的伦敦，这里更适合生活。
    爱尔兰独·立运动至今，英国都缺乏对爱尔兰的管制权，爱尔兰人拒绝继续作为英国子民，两人来到爱尔兰的时候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不过，据雨如透露，女王已经达成了与爱尔兰的某种秘密协议，如今独·立运动的势头也小了很多，毕竟就算爱尔兰获得独·立，其最近的邻国也是英国。
    “英国贵族和女王不和的传言看来是真的啊。”迪奥叹了口气。
    “那不是当然...女王要是把爱尔兰放出去的话，其它的殖民地也会受到冲击，英国的国际影响力日趋于小的如今，女王的做法当然会引起激进派的不满，”雨如瘪瘪嘴，小手轻悄悄的拉着迪奥的衣袖，“光是爱尔兰还好，但是远方的殖民地离英国实在太远了，根本就不可能正常的进行管理。你要是接受了女王的命令前去管理某个殖民地，除开民众的压力外，肯定也会想要自立为王吧。”
    “确实如此。”
    天高皇帝远。一旦离本土的距离太远，管理上也会出现大量的问题。
    待两人来到港口后，迪奥和雨如把兜帽放下来，一直带着那玩意也会被当做可疑人物，乘船最大的问题是迪奥所携带的枪，但雨如却自信满满的保证不会有问题。
    “你们运气真不好，”售票员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说，“昨天去往道格拉斯的船才开出去，那边往这里开的联络船明天到达，保守估计也要等后天才会起航。”
    怎么办？迪奥看了一眼雨如，后者微皱眉头，然后说道。
    “附近有往返道格拉斯的渔民之类的吗？我想租船...”
    “啊，小姐们是英国人吧？难怪不知道呢，”售票员苦笑着摇头，“从那群家伙走到大街上以后，再也没有渔民愿意去道格拉斯了...要是被他们知道渔船是去道格拉斯的，说不定会....那群家伙还砸烂英国人开的店铺，从里面抢走东西，据说还杀了不少人...”
    雨如和迪奥对望一眼，随后便皱起眉头。
    这已经演变成了民族·主义了，说不定骷髅会的成员已经来到了这里。两人打定主意，马上带好兜帽离开港口，她们心有灵犀的决定要去一趟渔村。
    雨如和迪奥都没有操纵船只的经验，如果有的话，说不定她们两人会抢走船只然后自己上路吧。
    宁静的渔村，摇曳着的灯火可以看出这里的人的生活贫穷。迪奥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雨如紧跟着她并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鱼腥味，腐朽的木材的气味，使用过长的油灯的臭味，这些预示着这里居住的人过得并不富裕，而海面上停泊着的小渔船看起来也不像是经得起大风大量的样子，唯有一艘比其它渔船大上不少的帆船，静静的在月光下停泊。
    “您好，有人吗？”
    迪奥敲响了一家人的房门，手指敲上去还黏上了一点木屑。
    “...什么事？”房主人门也不开的问道。
    “...我们想租一艘船。”
    房主人打开了房门，是个看起来营养不良，有些瘦弱的中年男子，他指了指海边的一座破烂的房子，说道：
    “去英国？我可不去，你们可以去找那间房子里的人...老约克，如果他还没被那些人杀掉的话，会载你们去的。”
    说完，男子‘砰’的一下把门关上。
    “...老约克？”
    看着海边的房子，在夜里视力也能保持白天姿态的迪奥看清了其真身。由破烂的辣鸡和泡沫板搭成的‘屋子’，不，实在不能称之为屋子，看上去只比垃圾场里随便找点东西搭成的小窝好一点。
    来到房子旁边，这里的油灯早已熄灭，而里面破烂的床铺上也没有人。
    “没人吗...真是麻烦啊。”迪奥叹了口气。
    “不，你看，这里，”雨如蹲下身子，摸着细小的软沙，抓起一把来，“这沙子紧密有致，并且边缘有着被某种东西搭盖的痕迹，‘老约克’相必是用木板之类的东西搭在上面去了别的地方...这样隐藏自己的行踪是为了什么？”
    “不是因为那些爱尔兰人吗？”
    迪奥生气的一脚踢在屋子旁边的木板上，几只螃蟹从那下面惊慌失措的四处奔逃，随后飞速的钻入沙滩中。
    “把手举起来你们这些该死的独·立分子！”
    忽然一声怒吼让两人吓了一跳，在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年过耄耋，两鬓斑白的老者，他手里拿着猎枪，恶狠狠的朝两人吼道，迪奥一皱眉头，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枪柄上。
    “不给老子滚的话老子就开枪了！然后把你们的尸体丢进海里喂鱼！”
    “等一下，我们是来租船的！”
    雨如见到迪奥的动作，慌忙对老人说道。
    “我们想去道格拉斯！”
    “啊？英国人？还是小姑娘？”老者听到雨如说话不由一愣，然后又厉声吼起来，“你们特妈不怎么早说？跟我来，上船，说不定那些家伙还会来。”
    说着，老人把猎枪背在背上，二话不说就转身朝着海里那艘最大的船走去。
    “快走吧。”
    雨如一把拉住迪奥的左手的衣袖，就跟着老人跑过去，迪奥却没有一丝松懈，右手仍搭在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