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 生之形 02

    ?“要用机械臂？你可撑不住。”
    翻井盖这种事情迪奥和雨如都是第一次做，尽管雨如的那只义手的出力惊人，可毕竟还是使用的老式液压驱动，并与与肉身相连，能支撑多少出力的东西全看雨如自己，要破坏井盖，以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最后的结果还是两人决定从地下排水系统的河堤旁进入，这个季节也没有涨潮的危险。
    谢伏特近几年竣工的排水系统的复杂程度让人望而生畏，但迪奥却没有产生疑虑。鸦人再怎么也不是水生生物，能够在排水系统下筑巢的地方本就屈指可数。
    打开手电筒，两人拿出枪一前一后的走在充满了令人不适的味道的排水系统里。诺大的排水系统宛如一座迷宫，工业废料与生活废水混合在一起排进远处的处理厂，一部分则回归土地。这接近首都的地方种植业衰退的原因也不能说与此无关，再过上不久，这里就会变成和农业毫无关系的城市了吧。
    没有太多的线索指引，夏洛克是在入口处发现的鸦人的行动踪迹，并且附近都被搜查过，最后的可能性也只有在这里了吧。接近冬季时寒冷刺骨的西南风从风口涌入，穿的有些少的雨如不由紧了紧身子。毕竟原本她就没打算来到这种地方，被迪奥和夏洛克强行拉出来，舰长的辛苦走在前面的少女并不了解。
    很快线索便找上门来，那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玩具熊，上面满是雾水和漏出的棉花，并黏着些许和夏洛克展示的大得吓人的羽毛。迪奥拿起玩具熊，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线索的到来进一步印证了她的猜想，接下来的行动会更加麻烦，玩具熊恰巧掉落到了岔路，如果要探索的话，兵分两路是比较好的选择。
    “...这边。”迪奥却想也不想，指向了窄小的另一条路。
    雨如也不反驳，点点头就跟着迪奥继续前进。乌鸦的习性极其复杂，想要用动物的思维来考虑的话，几乎可以在任何一种地方找到乌鸦。
    最终，在岔路接近尽头被铁栏拦住的地方，迪奥和雨如找到了鸦人的‘巢穴’。
    说那是巢穴位面是在太过于夸赞了，那不过是落叶枯枝还有一些掉落的羽毛堆积起来的一层地毯一样的东西，在那上面摆放着大量的奇怪的物件：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布片，碎裂成几块的镜子和已经接近粉碎的镜框，外面华丽、镶嵌着宝石的黄铜八音盒，或许还应该加上之前外面那只玩具熊。除此之外就是一个扣在地上的相框，在相机逐渐平民化的如今，相片并不少见，伦敦也能看到不少价格低廉的照相馆。
    迪奥捡起扣在地上的相框，相框外的玻璃已然粉碎，而里面的照片看起来十分模糊，不只因为何种物质的腐蚀，原本是彩色的照片的颜色已经变得奇怪起来，不过却能勉强分辨出上面的人。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男性的穿着十分朴素，而女性则带着遮阳帽，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带着一些简单的饰品。
    “这个人...会不会是杰洛·韦德？”雨如思考了一会，便指着男性说道。
    “不知道，但是我并不关心杰洛·韦德的爱情故事，”迪奥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我现在已经确定了我的猜想...完事之后得去找布洛瓦爵士确认才行。可现在鸦人不再这里，我们要处理的事情可不止布洛瓦爵士的女儿。”
    “还有这个八音盒...”
    雨如捡起地上的八音盒，看起来这个八音盒的零件还十分完整，她为八音盒上着发条，美妙的卡农的旋律从小巧的盒子中传来，她们并不清楚鸦人是如何在保持这种精密机械正常运作的情况下把它带到这里来的。
    “还真是有趣呢，不管哪一条线索都在印证我的猜想...简直就像是为了我的想法才出现了证据一样，说不定我意外的有做侦探的天赋，”迪奥了然的说，“那么，我的舰长大人，你知道了什么了吗？”
    “又想看我苦恼的表情吧？只是抱歉要让你失望了，”雨如不满的合上八音盒，“鸦人...就是布洛瓦爵士的女儿吧。”
    “虽然还没有明确的线索，不过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迪奥点点头。
    “首先第一条线索是布洛瓦爵士的女儿...迪奥你明明见过‘她’，却在约翰说起她是布洛瓦爵士的女儿的时候，显得十分惊讶，我想先问问你惊讶的理由。”
    “这一点嘛...”
    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理由。但是迪奥却非常确信，她遇到过的‘布洛瓦爵士的女儿’绝不是什么贵族。迪奥之所以会和那个连名字都忘掉了的少女相处三年时间，其根本的理由也是这一点。除开气质，言谈举止外，最大的一点不同就是她会想要黏着迪奥这一点。哪怕再日渐衰落的贵族，都会有一两个佣人，被佣人环绕着，过着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人生，就是这些贵族小姐几乎前20年的人生，会来上大学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偏偏并不像康纳家这样日渐衰落，却依然不像个寻常的贵族少女，跑来上大学，又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希望与另一个没落贵族的子嗣交好，这种行为最好的解释就是她想和贵族打好关系。明明家中是名门望族，不仅前来上大学，还和一个贵族家的养女套近乎...对于英国的贵族女性来说，实在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但只要换个思路就能明白那名‘玛格丽特’的想法。她在为自己找后路，贵族学院正是一个完美的社交地点，而同为女性，并同样是平民出身的迪奥正是最好的选择——比起贸然接近其它涉世未深的贵族少爷来说。那年正巧是休·哈德逊招收平民学生的时期，迪奥会因此认为她只是平民，也是因为这一点。
    “以上，单纯的只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迪奥耸耸肩。
    “布洛瓦爵士的女儿不像一个贵族...曾经没有任何这样的传闻，而你印象中的她与贵族相去甚远。曾有过布洛瓦爵士的女儿患上了不治之症的传闻，后来被证实了，说是用药物延寿至今。接下来的也只是猜测——如果布洛瓦爵士的女儿早就因为病症而不得不卧床不起，与迪奥你接触的布洛瓦小姐，只是一个‘替身’。”
    “猜想的由来呢？除了我的猜测以外的证据。”
    “鸦人的巢穴里的东西，”雨如握紧那个八音盒，“玩具熊，相框，八音盒，镜子，破布片。虽然我对普通的女孩子的喜好不太明白，至少我觉得这些东西是比较偏向女性化的吧...况且，这种八音盒不是平民负担得起的，这上面的宝石是正品，光石这做工至少也值几百英镑。这是贵族的东西，如果是贵族的东西的话...方圆几百里，就只有布洛瓦爵士一家而已。并且考虑到杰洛·韦德留下来的讯息，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布洛瓦小姐已经变成了鸦人的事实。他并不是自杀，而是因为知道了鸦人的存在而被谁封了口，因为他就算死了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有人会想到他和鸦人有关。”
    她被诅咒了，无法发出自己的声音，无法拥抱所爱之人，甚至无法被记起。
    “大概就是这种猜想。”
    “嘛，大致上应该就是那种东西了，”迪奥摸出烟斗，塞进去了点烟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这照片上的人，我认为正是杰洛·韦德和布洛瓦小姐，”雨如继续说道，“并且是几年前的照片。杰洛·韦德作为一个边缘人物，之所以会发现布洛瓦小姐变成了鸦人，正是因为他和原本的布洛瓦小姐相爱，不为人所知，后来的替身并不知道这一件事情，所以他才进行了一些调查，发现了真相。布洛瓦爵士兴建这些工程是在五年前，那时我还没有成为舰长，迪奥也还没去大学。”
    恐怕那时候布洛瓦爵士正为了自己的女儿做最后的努力吧，接受了来自其它势力的融资，在自己的土地上建起了化工厂，为了病重的女儿尝试了任何可能的努力。最后走投无路的布洛瓦爵士只得把宝压在任何人都不愿意请求的人身上。
    齿轮街的疯子们。
    并非是从零创造物种这种惊人的壮举，而只是以人类为蓝本进行改造的话，说不定不是克雷格文也可以做到。而最终的结果，十分明显的失败了，‘医疗’过后出现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不得不隐瞒自己的女儿变成了怪物的真相，从而寻找到了替代品的布洛瓦爵士，如今又失去了唯一的妻子，如今他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真是奇怪。”
    听完雨如的分析，迪奥这才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她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巢穴的样子，然后把巢穴里仅存的几样东西摆放到一起。
    “怎么了？”雨如有些疑惑的跟着迪奥看上去，而她很快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碎掉的镜子...完整的八音盒...爱人的照片...破烂的玩具熊...糟了，我一直都把鸦人看作是没有智慧的生物，可如果真的是因为实验失败而变成了怪物，而依然有着智慧和记忆才会有这样的行动吧。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样子才打碎了镜子，因为苦恼自己无法拥抱其它东西才对着玩具熊发脾气。
    “想要冷静下来才会听音乐，可鸦人像爪子一样的手并不能像人类一样很好的握住东西，也没法上发条。布洛瓦小姐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完整的拿到自己的巢穴来的？并不是杰洛·韦德调查后知道了真相，而是他在布洛瓦小姐变成鸦人以后也和她生活在一起啊！而在杰洛·韦德因为某种原因被杀死以后，鸦人才开始袭击周边的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快！雨如，我们去布洛瓦爵士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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