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暗河中的巨蛇

    说出了真正的目的，法恩不再停留，径直出了藏锋阁，带着受伤的小白菜和青儿扬长而去。
    大厅中，莱克呆立当场，神色复杂地看着远去的背影。
    就在刚刚，法恩露出獠牙的一瞬，他才惊觉这位二少爷是何等恐怖。也许，他所展现的实力称不上惊艳，但隐藏在那笑容背后的杀性，却是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想到这里，莱克擦了擦冷汗，迅速走进内堂……
    另一边，
    法恩出了藏锋阁，并没有立即知会母亲，而是带着两女往家族深处而去。在经过好一阵子的左穿右绕，重重庭院之后，三人来到家族所在的大后方，一处绝壁之前。
    因为整个涅音家族都是直接建在大陆壁上的。
    因此，哪怕是家族最核心的顶层，相对于大陆壁顶端的地面而言，也只能算是下沉式构造的建筑。而眼前的绝壁，正是挖出基地后形成的，新的大陆壁，一面只有三百丈高度的绝壁。
    “少爷，咱们这是……”经过这会儿的恢复，小白菜的气色好了很多。
    “去见你们的老师，让他给你们治疗一下，顺便也更新一下武器。晋升七阶，之前的精钢剑确实跟不上了，我也需要换一把武器。这次前往大陆料想会很精彩，咱们要有备无患才好。”
    “少爷，您是说，咱们这次出去会遇到危险吗。”青儿有些担忧。
    没办法，这还未出门呢，就遇上了莱克这样的高手，这要是到了大陆还得了，指不定哪儿就会冒出来恐怖的家伙，传说那里可是个强者多如狗的地方？显然，这一次的挫败，多少打击到了两位少女。
    见她一脸忧心忡忡，法恩呵呵一笑，安慰道：“别担心，像莱克那样的高手，即使在大陆也算是极为厉害的了。只要咱们别太招摇，没太可能遇上。再说，你俩已经很厉害了，别太苛刻自己。”
    说完，他伸出双手在山壁上连连动作，点、拨、划……
    一连串繁复的拨弄后，山壁上出现一条不规则的光线。紧接着，就见那条光线似有了灵性，如同灵蛇苏醒，在山壁上游弋起来，不过片刻，便纹出一副神秘，复杂的巨型图案。
    下一刻，山壁一阵扭曲，三人瞬间消失。
    再一睁眼，他们已经身处一方奇异空间。
    四周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三人即使紧挨在一起，竟也两两不相见。就在这绝对黑暗中，却有数不清的，低沉的，幽深旷远的虫鸣声，水流声，泥沙翻动的声音，以及隐隐约约的喧闹声。
    忽然，
    法恩双手鼓掌，神秘的节拍自他双手间流出，约莫拍了十个呼吸，这黑暗空间兀地生出万星灯火。
    那是一个个发光的晶体，被镶在同样多的巴掌大的碟子中，其上刻有微型魔法阵，随着法恩富有节奏的拍掌，魔法阵应声启动，激活晶体中的魔力，便造就了如今这万星点点的奇景。
    此时再看，这方空间分明是在山腹之中，他们立足之地，正是一个蜿蜒的绵长甬道。
    三人驾轻就熟，沿着甬道往里面深入。一路上各色灯光照映，红的，蓝的，青的，黄的，白的……仿佛置身于真正的星空一般，再加上甬道狭小，一时间，幽影重重。
    “呀，每次走这地方，都有一种莫名的压抑，你说是不是，青儿。”
    “嗯，应该说是静谧吧。虽然每次都有你和少爷配着，可我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走在无限辽远的世界里，仿佛要一直走到永远，让人心里发毛。”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说着，小白菜不自觉地抓住法恩的右臂，“少爷，你干嘛总喜欢弄这种星空一样的场景啊，小桃红是这样，好吓人了。”
    听出两位侍女的惧意，法恩笑道：“这不是快到了么，都走过多少次了，下次不带你们来了。”
    话一说完，三人眼前便出现了一道拱门。
    “呼，又要到那个可怕的地方了，天呐。”小白菜捂嘴惊呼，整个人紧紧地靠在法恩身上。甚至，就连一向静默的青儿，此时也双手紧抱法恩，一脸怕怕。
    法恩无奈，只得搂住两女，一步跨出，穿过拱门。霎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副地底盛景。
    身前三尺，地面仿佛裂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借助灯光，可以清晰地看到，脚下十数丈的低处，乃是一条地下暗河，河面宽数十丈，深流湍急，浪涛拍岸。
    或许是因为深埋地底，这暗河之水甚为冰冷，丝丝雾气自河面飘上，带起一抹惊寒。
    而在河对面，又是绝壁，绝壁上，同样有一道拱门与这边对称而建，两者间，连有吊桥。而此刻，法恩三人正是立于吊桥一端。自三人头顶往上，约莫十丈高处，遍布倒挂的石笋。
    如此一来，石笋，暗河，偌大空间，无不昭示着，这里竟是一处天然的地宫。
    “要过桥了，若是害怕，便闭着眼睛吧。”拍拍两女腰际，待二女鼻子微微哼声，法恩迈步踏上吊桥。
    这吊桥宽不过七尺，全部用透明的琉璃石建造，加之魔力之藤串联，以至于，虽是结实牢靠，但人走在上面，却是摇摇晃晃，犹如置身险境。不过，这都是相对普通人而言的。修行者不在此列。
    但见法恩脚不沾地，如行云流水般，一晃而过，瞬间来到桥中间。脚下吊桥依然摇晃，但在这摇晃之间，却给法恩提供了最好的落脚点与发力点。远远看去，倒像是在波涛上跳舞。
    突然，
    吊桥下，暗河中，河面倒卷，吼声如雷。
    吼~
    随着河面搅动，一道黑影破水而出，庞大的身子瞬间爬升十数丈，抵达吊桥。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恶心窒息的腥臭之气，外加两颗猩红巨眼，好一头骇世猛兽，却是一条前所未见的巨蛇。
    幽光之下，循此凶物躯体往下，仅算其露出河面的部分，已有十数丈长。
    然，
    观其体型比例，此物露出水面的部分竟然只是其头颅所在。一个头颅便有十数丈长，难以想象，此蛇尽展真身将会是怎样一副光景。而在这幽深暗河中，它又是如何生存的。
    奇迹，哪怕是在这神异的世界，此物的存在，也绝对堪称生命的奇迹了。
    吼~
    地底暗河，河中巨兽，也不知其存活了几千年，亦不知晓它上一次进餐是在何时。但这一刻，感应到桥上的三道人影，无疑，它兴奋了，血液中兽性的因子被充分地调动起来。
    它要吃掉这三只小虫子，它能感觉到，他们身体中的元气很足，够它好几个月的魔力供应。
    巨蛇大口猛张，没有蛇信，只有满口森牙，以及丛生的触手一样的东西。巨大的嘴巴，几乎将整个吊桥都囊括其中，一时间，法恩三人逃无可逃。
    眼见巨口宛若吞天之物当头盖下，青儿和小白菜忍不住失声惊叫。非是她们胆小，实在是心中恐惧太盛，情不自禁。就在此时，法恩猛一仰头，毡帽随之滑落，现出真容。
    下一刻，
    只见他容貌突变，两只魔角破开头皮，顶天而立，一头黑发极速变紫，眼中闪现神秘魔法环。与此同时，他也学着巨蛇大张嘴巴，原本好看的牙齿瞬间变长，变尖，如那嗜血邪兽，亟待吞噬万物。
    嗡~
    无声之声轰然爆出，莫名压力骤然挤满空间。正凶性大发的巨蛇恍若受惊的兔子，捕食动作一瞬而止。紧接着，巨蛇身子一软，高昂的头颅低了下来，如同乖巧的小猫，耷拉在法恩面前。
    嘶~
    “闭上你的邪眼，小白菜她们会受不了的。”见巨蛇服软，法恩也恢复正常。
    嘶~
    巨蛇连连疯狂点头，两颗猩红巨眼倏然一闭，整个身子再无一丝光亮，远远看去，就像一根粗黑的柱子耸立在地宫。随后，只见这柱子一阵左摇右晃，缓缓潜入河中，一刻钟后，暗河恢复平静，一切好似从未发生。
    “好了，邪眼已经走了，还不松开。”直到此时，法恩才笑着拍拍两女的脑袋。
    “走……走了……”青儿微微睁眼，看了一圈，果然不见巨蛇踪影，这才拍着胸脯，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
    “呼，又逃过一劫。”这是小白菜的声音。
    “都说了，邪眼只是想跟我们打招呼，瞧你们紧张的，每次都吓得哇哇叫，还七阶高手，也不怕别人笑话。枢密院那些家伙大多才五阶，可人家每个月都要出入这里一次，你叫人家情何以堪。”
    “人家是女孩子嘛，怎样！”小白菜不服气，嘟着嘴跟少爷争论起来。
    “是……二少爷……您回来了？”忽然，对面的拱门背后传出惊喜的声音，随即，一道佝偻的身影快步走出。
    “鲁巴斯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