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事了

    ?“你再说一一遍。”
    水云轻颤，一股淡淡的杀意从中流出，搅动四周寒风大作，海面被割裂得沙沙作响。反观法恩，气势极度内敛，就像一个普通人站在那里。
    “人族果然是很猖狂的物种，是刚才那一招让你觉得自己可以与我抗衡了？”
    “陛下多心了，有的人压抑太久，遇到不错的对手之后，总会忍不住发泄一番。还请陛下满足在下这么一点儿小心愿。”低低一笑，法恩向前微倾，冷喝道：“小心了。”
    “了”字脱口，法恩锐影一闪，如行云流水，又如灵蛇出洞，呼吸间跨越两里，一掌拍向那朵水云。
    “对手？你太高看自己了，就凭这样的速度，可堪做我的对手？拍灰尘倒是差不多。”淡淡的讥讽，水云轻轻一晃，写意地避过法恩的掌力。
    王的高傲，让它与法恩比起了速度。
    一掌落空，法恩身子急旋，于掌落海面之际灵巧翻腾，打蛇棍上，再度竖掌为刀，斜挑而上，追击云朵。一人一云，就这样快速移动起来，远远望去，就像一道灰色闪电围绕着一朵精致的水云嬉戏不休。
    云朵中不时透出强大的气势，震荡海面翻覆不已，而那灰色闪电却朴实无华，不露风声。哪怕是在它急速划过的水面上，依旧不见任何异象，完全打破了风疾怒吼，风疾水分的自然现象。
    数个呼吸后，法恩身法一转，变得若隐若现起来。时而瞻之在前，却顾之在后，时而瞻之在左，却顾之在右。
    面对这幽灵的身法，云朵一时丢了先机，眨眼间便被法恩锁死了去路。
    没有威势骇人的轰鸣，也没有惊爆眼球的异状，只见那云朵剧烈一颤，一直流转表面的水幕唰唰抖落。紧接着，尚未看清云朵的真面目，一声清脆的冷叱猛然炸开。
    “放肆！”
    声若炸雷，仿佛千百吨炸药同时引爆，周遭元气尽被封锁，下一刻，一场小型飓风蔚然成型。
    不过，该来的挡不住。随着水云形散，任由声音的主人如何不愿，她的真身还是暴露在了空气中。肆虐的飓风，汹涌的海涛，无法阻挡王者的注视。只一眼，法恩心中便止不住生出惊艳。
    “原来，陛下才是真正的美人鱼。您的美貌，法恩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人族，你找死。”这一次，美人鱼之王再不压抑，一身气势尽放，满腔杀意，连带整片天空都变得乌云汇聚，她的身上，更是萦绕出万钧雷光，好似雷劫之海重临人间。
    一时间，当真是四海翻腾倒九幽，绝地魔域祸世行。
    就在这惊变中，法恩一反往日谦和，张狂地大笑道：“来得好，这样的实力才配得上我之一招。美人儿，看好了。”
    话音一落，法恩身形一闪，整个人如同骑士的枪尖突击而出，呈直线刺向美人鱼之王。这一刻，他的速度展至极限，一路破海分浪，然浪花还未卷起，他的人已经出现在美人鱼跟前。
    近距离下，甚至可以看到，那张冰晶面具后，他的双眼充满了疯狂之色。
    “哼！”
    美人鱼之王一声冷哼，双掌平推而出，抓向法恩双肩，直如蛟龙探爪，爪锋凌厉更胜霜雪吴钩。身在虚空，法恩凭虚御空，同样探出双手，双掌捏为剑指错点击出。
    啪~啪~啪~
    四只手化作穿花蝴蝶，上下翻飞，其速度之快，变势之繁杂，仅在数个呼吸内就发生了数千种撞击。
    令人诧异的是，这一次，两人的攻击并未有什么骇人的威势。没有大海震动的场面，也没有斗气乱飞的华丽，有的只是不断地移形换位，变招拆招，与两个普通人过招没什么区别。
    如此持续了十数秒，两人倏然分开，各自飞退两里站定。
    美人鱼之王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却见那冰肌玉骨之上，点点错落着数不清的印痕，是那个可恶的人族留下的。
    对面，法恩也同样不好过。不但冰晶面具皲裂，宽大的袖袍更是被撕成了布条，裸露的双臂上满是血痕。更惨的是，在他胸膛正中，赫然印着一道小巧的掌印，斗气透体而过，将该处后背的衣物尽数灼穿。
    叮！
    一声脆响，面具再也承受不住斗气余劲，化作冰屑逸散，露出法恩有些苍白的脸来。
    “咳咳，”轻声咳出一丝血迹，法恩眼中的凶历之色迅速退散，只在眨眼之间，再度变成了那副谦和有礼的样子，惊叹道：“正是闻名不如见面，陛下的实力，比传闻中的还要高明得多，法恩这次受教了。”
    一语落下，他已战意全消，缓步走向美人鱼之王。
    美人鱼之王眉头紧蹙，杀意不减，冷声道：“说打便打，说不打便不打，人族小子，你以为这由得你选择么。本王现在改主意了，在这里杀了你也许会是个不错的决定。”
    说着，她信手一挥，身前凭空出现一柄海皇三叉戟。与那些美人鱼战士的三叉戟不同，她这杆通体晶莹，多了几分秀气。
    眼见她杀意越来越浓，法恩脸色不变，抖抖衣袖，轻声道：“陛下，我无意冒犯，只是，您现在首要的，应该不是继续跟我耗在这吧。毕竟，那位竞王阁下还没有真正脱离危险呢。”
    “……”
    另一边，密林中，大道上，绯月商会的百十号五阶战士无力地靠在一起。
    因为他们实力最弱，先前美人鱼之王的那一下气势爆发，让他们撞碎了膝盖和手肘，此刻，一个个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好在武者生命力强盛，他们暂时不至于陷入死亡之境。
    在他们四周，一队冷酷的美人鱼战士将他们死死围住，就目前来看，双方并未发生后续冲突。
    而皮尔斯三人和五个佣兵，以及青儿三女，则是被单独监管在一处。由于他们要么实力高强，要么地位尊贵，所以由波塔亲自带人看管。尤其是青儿两女，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严加监视，让她们不敢妄动半分。
    “不知道少爷怎么样了，都这么久了。”小白菜语气萎靡。
    她很担心自家少爷，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仅仅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很强，又是南海美人鱼一族的王。无论怎么看，她们的少爷似乎都差了那么一点点。
    “别多想，相信少爷。”青儿伸手拍拍她的后背。这一举动立刻引来美人鱼的呵斥，见她们没有过分的举动，这才作罢。
    “两位小姐，法恩少爷他……应该能接对方下一招的吧。”皮尔斯突然凑过头来，满面愁容。他倒不是真的担心法恩的生死，只是对方的身份，让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不管怎么说，涅音圣茨家族也是一个家族，大陆上，但凡成立了家族，就没有简单的角色，反观他，只是绯月商会的一个中级主事，若是法恩真的出事，他还真不敢说自己兜得住。
    更何况，鉴于这次任务的敏感性，对方一旦将事情闹大，不管最后如何，恐怕他都会被推出来做替死鬼。
    青儿两女不明白他的苦衷，见他这会儿相问，皆露不悦之色，道：“在我们听过的人物中，还没有人能让我们少爷一招都接不下。”说到这里，两女脸上流露出强烈的自信。
    皮尔斯连连点头，干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对于两女的话，他是不信的。大陆上强者何其多，就是南海美人鱼一族的王，都不敢夸这样的海口，遑论一个年级不大的小家族子弟。虽说，这个小家族子弟强得有些过分……
    沉默了一会儿，皮尔斯再次眼含希冀，问了一句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的话：“那，两位小姐，你们说，法恩少爷有没有可能击退那个家伙呢，我们这次的任务……”
    “够了！”青儿脸色一冷，道：“阁下还是别想什么任务了，眼下形势，能活着就不错了。”
    “这，”看了看四周，皮尔斯只得颓丧地缩回去。他知道，他完了。这次的任务，是商会一把手亲自关注的，现在搞成这个样子，纵有万般理由，他恐怕也难逃罪责。
    就在这时，远处海面传来两道庞大的气息，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是少爷回来了。”
    “陛下……”
    很快，一朵飘渺的云朵携同法恩出现在众人上空。法恩落地，来到两女身旁。见到法恩衣服上的掌印，两女失声捂口，险些落泪，一个劲儿地探问法恩伤势如何。
    那一边，云朵中的美人鱼之王清冷开口，道：“人族与我南海人鱼族本有条约在身，但你们罔顾协议，奴役我族同胞。此罪不可恕，取你们一臂以作警示，若有不服，但可前来南海，本王静候。”
    语毕，云朵中斜劈下一道雷霆，于半空分形而出，化作上百电蛇朝众人噬咬而去。
    啊~
    只闻一片惨嚎，绯月商会等人连带五位佣兵，尽数被电蛇吞去一臂，电光之狠绝，完全将他们的手臂化成飞灰。如此一来，就是再想用治疗魔法接上断臂也不可能了。
    做完这一切，那云朵飘到法恩头顶，道：“法恩·李维斯·涅音圣茨，他们是这么称呼你没错吧。看在‘涅音城’的面子上，本王这次绕过这三个女人。再有下次，哼！”
    语落，云朵忽然膨胀，众人只觉眼前一迷，再次睁眼时，哪里还有美人鱼的影子。
    远处海面上，一朵庞大的水云迅速往深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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