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吾之荣耀,离别已久

    ?“古之欲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元婴少女面无表情，虽其言毫无感情，但总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在吸引众人，让人沉浸在她的话中。
    顿了一顿后，看着有的人陷入沉思，有的人目不转睛，有的人若有所得。元婴少女点了点头，继续道：“格物而后致知，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此时，在场的人九成九都陷入了沉思，唯有一人双目呆滞，似乎是…睡着了！此人，正是方正！
    元婴少女看到此人，皱了皱秀眉想要出言叫醒，却看到方正周身模糊了起来，仿佛不存在于世间，或与世界融为一体。顿时少女眉头一挑，向着旁边的得意弟子问道：
    “忘惠，你可知此人是谁？”
    忘惠抬头看了一眼，却吓了一跳。“身融天地，这不是？”
    “没错，你看的不错。只是我想知道，他是怎么睡着睡着就悟了道的？”少女饶有兴趣的看着方正。
    “难道，他与陈师兄一样，是梦道体？”少女想不通。“梦道体的话，一入宗门便会被查出啊。”
    “还是因为他刚刚在装睡？”少女清冷的表情有了一丝笑意。“有趣的小家伙！”
    而我们的方正同学，竟然是真的睡着了！只是梦中，亚索见方正惫懒，于方正脑海中打入了自己的一些记忆。一些自己不愿想起的记忆。
    我是亚索。
    我三岁学剑，七岁练成疾风剑术筑基成功，十二岁外出历练，以筑基七层强杀了一名金丹中期大修。
    因此，我接触到了御风剑宗的震宗秘籍《御风心法》。十八岁，我练成《御风心法》《御风剑术》，以金丹大圆满之境被封为新一代剑豪，成为御风剑宗立宗以来最年轻的剑豪。
    我一辈子顺风顺水。
    直到有一天，我的洞府被重重包围，闭关的我破关而出，听到地第一句话便是掌门的问罪：“亚索，你可知罪！”
    我不明所以：“我何罪之有？”
    “你残杀长老，以下犯上，罪该万死！”掌门怒道。
    我自然要解释，我从未离开过洞府，如何杀死长老？
    掌门给我看了留影珠，里面一个与我酷似的人施展了御风剑术，一击斩钢，斩碎了长老的头颅。
    我解释那人不是我。
    掌门不听我解释，一掌将我打成重伤。
    那一天，我第一次将剑举向同门。
    整整八个时辰，我身中六十三剑，终于逃了出去。可是我能逃向哪？
    无尽沙漠里，我打退了第三十波追杀的敌人。
    第三十一波，我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永恩，我的亲弟弟。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内心已模拟过无数次见面后的场景。我还是忍不住颤抖。我的亲弟弟。也不信我。
    “哥哥，你为什么要杀长老？”永恩拉下沙漠中防沙的面罩。
    “弟弟，连你都不相信我吗？”我很伤心。我最信任地人，不信我。
    “长老死于御风剑术，我也很想不是你做的。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永恩打破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我心里很堵。
    永恩拿掉了自己地帽子，左手扶胸。
    这是御风剑宗弟子切磋的礼仪。
    我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也许是第五次被追杀，也许是第十三次。一个元婴后期老怪一剑削掉了我的帽顶，我割下了他的头。那时侯我22岁，刚刚突破元婴中期。
    我伸出左手，扶胸！
    沙漠的风很热，很干。我讨厌这样的风，御使这样的风会让我不舒服，如同渴的时候吃下一把盐。
    永恩的剑术不比我差，尤其是刃闪，小时候切磋，他永远用木剑先抵住我的脖子。
    我以为这次会是个旷日持久的苦战，没想到结束战斗只用了不到一秒。我的剑插入了永恩的心脏，他并没有拔剑。
    临死前，永恩告诉我。死于御风剑术的那位长老，是他师尊。他知道我不会杀他师尊，但师尊的仇，不得不报，他却不知找谁报，只能找到我，死于我的剑下。让我帮他找到元凶。杀了他。
    那天我崩溃了。抱着永恩的尸体发呆。
    死亡沙漠的恐怖没去过的人不会懂。夜晚地沙尘暴铺天盖地毁灭一切，我依然抱着永恩，和他一起被埋在漫天风沙下。与我们一起被埋的，还有一颗愧疚的心。不知多长时日，我被一个人挖了出来，一个脸上长雀斑的沙漠女孩。
    “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阿爸说你活不成了，我不信，我明明探到你还有一口气，然后我每天喂你粗麦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看着眼前象一只小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女孩，我心如死灰，眼前一直重复我一剑刺入永恩心脏的场景，耳边一阵徘徊永恩死前的话。
    我问小女孩，永恩在哪。她说：“是你抱着的那个人吗？我把你拖回家已经够不容易了，怎么可能再拖一个，你以为我是大力士吗？就算是我们村的大力士都不可能拖着两个壮汉走那么久！这里是沙漠，我没必要为一个死人浪费体力。”“我的剑呢？”“插在你那个永恩的心脏里，太深了我拔不出来。”
    听到她说的“太深了”我的心又是一痛。我没有去寻永恩的尸体，疾风之剑也留给了他。我只有一套破烂的衣服，一柄御风剑鞘。
    我留在了沙漠，很久，小女孩成了我的徒弟。她叫塔利亚，我总叫她岩雀。因为她的叽叽喳喳象极了沙漠的黄岩雀，也因为她将御风心法练成了御沙，御石。
    我在沙漠留了千年，用沙漠之精重铸了一把剑，我叫他永恩。
    我没忘记永恩的遗愿：诛杀元凶。
    我踏出了沙漠，那时我的修为已经是这一世界的巅峰。
    我找到了元凶，杀了他。
    我找到了御风剑宗，已没人记得千年前的长老被杀事件，也无需我再解释。我也不想解释。毕竟，我唯一亏欠的，只有永恩。
    我回到沙漠，我亲手杀死永恩的地方。但是我找不到他。
    我开始沉于美酒，我开始流浪，这次不是孤身一人，还带着小岩雀。
    不知多少年，浑浑噩噩的过。
    直到有一天，我的家乡被一群外族入侵，他们自称虚空生物。他们很强，在一次被伏击中，我看到了永恩，他还活着！不过他马上便活不了了。我和永恩同时自爆。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意念散于风中。
    我的意念也没被放过。虚空生物象恶狼一样吞噬着我的意念。只有一丝，飘过无尽宇宙落在一个怀孕的妇人腹中。我只是一缕意念，说白了就是一个念头，不能夺舍，不能投胎，只能化为那个婴儿的胎记，伴随他，传承他御风剑术。
    我是亚索。
    人生有三件必经之事！荣耀，死亡，还有宿醉。
    我是方正。
    方正醒来，眼前没有了腥风血雨，没有了沙漠，没有了岩雀、永恩。
    有的只是一众看着自己的人。有面露微笑，有面露羡慕，有面露嫉妒，有面露奇芒。
    方正双目一亮，如星辰璀璨。长袍无风自动。叹了一声：
    “吾之荣耀，离别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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