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和尚的道

    ?老和尚渐渐走近，顿住了脚步，却是先看向了山道旁的残肢，一股怪异的臭气在阳光下更加难闻。
    老和尚脸色依旧温和，似乎有些感慨，轻叹了口气，出了声：“阿弥陀佛——既已逝去，又何必执着，出家人慈悲为怀，世间即苦海，我这便渡你往生而去吧！”
    只见老和尚念着佛珠，口吐真言，念念有词，神情肃穆，法相庄严，念的正是一段佛门往生咒。
    金色的佛光从老和尚身上荡起，渐渐凝聚为一尊佛陀法相，似虚似实，神异无比，细看之下和老和尚有些相似。又听那咒声越来越洪亮，隐有梵音想随，细听之下，像有万千声音重重叠叠，如同那万佛朝宗一般……
    被一声佛号惊醒的白羽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目露奇异之色，更带警惕之意。
    金光渐渐隐去，佛音消逝为平静，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突兀的产生，却又眨眼间便不见，让人有些迷惑。仿佛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一个亡魂被佛声引来，又被渡化而去。
    白羽在心底暗想，那妖物在自己的秘术之下，绝对是魂飞湮灭，看你装什么，不过这奇异的感觉……
    “小施主好。”老和尚转过身，面带笑意的对白羽施了一礼，温和的说道。
    白羽一下子觉得怪异无比，但面对这么一个修为高深的和尚，他还是恭敬的道：“老前辈好，恕晚辈无法行礼。”
    “小施主看起来精元和血气损耗严重，连寿元都有亏损，可是施展了什么了不得的秘法所致？”老和尚目光动了动，又笑道。
    能看出自己寿元有损，可不是修为高深那么简单。想到这里，白羽小心的答道：“正是如此。
    “前辈可以救我？”顿了顿，白羽又接道。
    “我观小施主可以自救。”老和尚笑盈盈的道。
    白羽神色一滞，片刻后又恭声道：“前辈看我这位兄弟可还有救？”
    “外伤无碍，阴毒入体，虽有五玄参的灵液护住五脏內府，但时间太长，其效用渐去，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老和尚依言看向林虎，只瞧了一眼便开了口，面露怜悯之色。
    果然厉害！高人啊！白羽听完此话，心头惊叹，急忙问道：“老前辈慧眼如炬，不知前辈可有救他之法？”
    “自然是有救他之法。”老和尚又看向了白羽，笑颜道。
    “恳请前辈救他一命，晚辈日后自当后报。”白羽声音诚恳的道。
    老和尚略为沉默，白羽只是平静的看着。
    从那和尚一开始就没出手救人，而先同自己讲话开始，白羽就明白眼前此人绝不会那么容易的救下林虎。
    但白羽已经打定主意，无论老和尚开出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为奴为仆，做牛做马，都在所不惜，哪怕是要自己的秘法，哪怕是要自己的青神珠。
    所以，他在平静中等待。
    老和尚的目光比白羽更加平静，缓缓吐出两个字，道：“不救。”
    白羽有些恼怒，一定要让自己把话讲白吗，一定要让自己流露出一幅求人的姿态吗？平息了心中的怒气，他又坚定的道：“晚辈求老前辈救他一命，无论老前辈有什么要求，晚辈都会做到。”
    老和尚看了看白羽，笑容依旧和蔼，平声道：“我不会要你东西，也不会让你做什么，我只是——不救他罢了。”
    说道这里，老和尚似乎有些感慨，白羽愕然，仔仔细细的看了老和尚一翻后，质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救。”
    王八蛋，耍老子，心中骂了一句后白羽气哼哼的道：“前辈刚刚还说过，出家人慈悲为怀，见死不救，不合理吧！”
    老和尚又笑了起来：“他还没死。”
    白羽感觉有点晕，狠狠喘了一口气，气道：“老和尚这是什么道理？”
    老和尚依旧笑脸盈盈，道：“自然是我的道理。”
    “那如果他死了呢？”白羽胡乱说道。
    “我自当渡他往生。”老和尚依旧平和从容，面带笑意。
    “你不救人同我讲什么话？”白羽气愤不已。
    “自然是为了讲话而讲话。”老和尚脸色不变。
    感觉眼冒金星的白羽努力平复着呼吸，他脸色渐渐发冷，面带寒意的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笑脸盈盈’的和尚，目含思索之色。片刻后，他又道：“这么说来，前辈只救死人了。”
    老和尚道：“我只是渡她往生。”
    往生，往生，好个往生！难不成他是渡那尸体的主人？何为往生？哼，往屁的生，多半那村妇的残魂被他弄的灰飞烟灭了。
    白羽猜想一翻后，心底一凉，目光如火，警惕的道：“这么说来，老和尚只会杀人，从不救人了。”
    老和尚道：“我从不杀人。”
    什么鬼？乱七八糟的，他吗的，不杀人才怪，连人家的魂魄都不放过，这****的究竟想干什么？莫不是要把自己当做什么鼎炉……
    白羽看着眼前诡异的人，心里涌起阵阵波浪，仔细盯着老和尚的眼睛，却觉得十分纯净，似乎还极为……真诚……
    直觉告诉白羽，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白羽一脸怪怪，神情极为不解，有些迷离，半响后，他又道：“老和尚为何不救人？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和尚不救人，修的是什么佛？就不怕前面没有浮屠，无梯可攀，难以成佛么？”
    老和尚眼色似乎终于变幻了一下，笑道：“我心中有佛，只需往前，我便是佛。”顿了顿他又道：“不沾因果，不入轮回，天道之下，自有冥冥。”
    “老和尚心倒是够冷，哼。”白羽冷冷的道。
    老和尚神色如常，道：“道心坚定，自可证道。”
    白羽一脸鄙夷，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修你妹的佛……你有狗屁的道心……证锤子道……不就是求长生么？为你吗的长生，把残忍当慈悲，把冷血当坚定，成天戴着一张假脸，老和尚，我看你是在这长生路上迷路了。”
    老和尚毫不生气，面色镇定，依旧笑了笑，唇齿微启，轻声道：“不求长生，只为证道。”
    这八个字似有冥冥奇异之音，声震四野，直入神魂。
    一个清冷的女子，背着手在云间静静的看着地上的这一幕，似乎站了有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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