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车床

    整个十月的二十余天，杨思齐都没有等到马梦诗上门，对此，杨思齐也不以为意，毕竟，以马梦诗的身份，要想偷偷地从城主府中出来，不容易啊。
    十一月初九夜，马梦诗终于再度出现了。一进杨家，却发现在客厅里多出了一件古怪的东西。这件古怪的东西全部都是用铁铸造的，只怕重达一两千斤，在十月中旬的时候，杨思齐通过马玉瑶要了数千斤铁，想来就是为了制造这个家伙吧。
    这个古怪的东西其形状就如是一张床一般，宽约有三尺左右，长有一丈左右。下面有八只支架。上面安装有多把闪着寒光的刀具，而在右边还有一个转盘。怎么看怎么怪异。
    “这是什么东西？”马梦诗问。
    “这可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制造出来的好东西啊，还好，我小时候制造工具的本事还没有丢，虽然这样子看起来比较笨重，也比较怪异，但已经尽我所能了，还是可以用的。”杨思齐不无得意地说。
    “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马梦诗怎么也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这玩意叫车床，乃是我小时候学过的一种工具，它的作用，我给你试试就知道了。来，帮个忙。你站在这里，对，就是这里，然后，开始转动这个转盘。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对，这样的速度就可以了。”
    杨思齐指导着马梦诗转动转盘，转盘转动，带动着车床上的刀具转动。杨思齐就将一根已经劈好的长约五尺，粗有八寸的硬木条从车床的一边放了进去。
    车床的传动装置将硬木条从车床的左边慢慢地传送进去。那些刀具就开始切削硬木条。在难听的、刺耳的声音中，刀具将硬木条的棱角切削掉，令之变圆。到这根硬木条从右边传送出来的时候，已经从四方形的木条变成了非常光滑的一根圆木棍了。
    马梦诗双眼发亮：“这是加工箭杆用的工具吗？实在是太快了。”
    一支神力弩使用的弩箭，每一支的造价高达五枚银币。成本可谓是非常昂贵，因此，一场战争打下来，光是这些弩箭的花费少说也达数千乃至数万金币，甚至是更高。更为要命的是，这种弩箭的生产极为费时，就算是熟练的工匠，一天也制造不出几支来。所以，消耗大，但补充慢，这也让人类的神力弩无法完全发挥威力，如果有充足的弩箭，那足够让任何敌人都喝上一壶。
    弩箭，尤其是这种长达五尺以上的巨大弩箭，加工起来最是麻烦不过，最麻烦的就是箭杆。一名木匠要想将这么大的一根硬木条削成圆木棍，花费的功夫着实不少，这也就是弩箭的产量很低的根本原因。毕竟，加工能力就是这么多，你再想大规模生产也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有了这个车床，加工箭杆却成为最简单的事，这就让弩箭的产量可以极大地增加。更为重要的是，其成本也急剧地降低。原来一支弩箭要花五枚银币，这其中的成本极大一部分就是人工的花费。毕竟，一名熟练工匠一天下来，顶多也就只能削成几根箭杆，这人工的成本实在是太大了。
    现在，有了车床，加工箭杆的成本几乎可以降低到忽略不计的地步。马梦诗虽然不做生意，但保守点估计，弩箭的成本可以降低到两枚银币左右。至少降低一倍多，这可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一场仗打下来，说不定就能够节省数千乃至上万金币，这可都是钱啊。
    “诗儿，这不仅可以加工弩箭的箭杆，其他的箭支的箭杆也一样可以加工的。有了它，你就差不多有用不完的箭了，相信这对你有帮助。”杨思齐很是得意，大学的时候学过的一些机械制造的知识，再加上自己的动手能力，让自己在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内弄出这么一个简易的车床来，他也有点佩服自己了。
    马梦诗非常热情的送上一个热吻，这可不是亲吻脸颊就算了，而是吻上杨思齐的唇。马梦诗比谁都明白，如果天马城有足够多的弩箭，战争来临之时，天马军团的伤亡至少会降低三成以上。毕竟，神力弩的杀伤力对于普通的战士为说实在是太强大了。
    杨思齐搂住马梦诗的娇躯，热情地回应着她的热吻。他的双手从马梦诗的背心移到腰间，再从腰间想往下移的时候，马梦诗却是身体一缩，就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了：“你不乖了。”
    杨思齐苦笑，的确，女人的臀部却是不那么容易就碰得到的。马梦诗能够吻他已经是一个进步了，慢慢来吧。
    “诗儿，给我弄点钱吧，为了打造这么个玩意，我把自己所有钱都花光了，我还想再研究，没钱可是不成的。”杨思齐现在身上的确是没钱。这车床的图纸是他画的，但各种的刀具什么的却是找铁匠打造的，他自己可玩不转。
    “没问题，一万金币够了吗？”有了这么一个大杀器，马梦诗是不会吝啬那么一点钱的，再说，有了马久鸣的十五万金币支持，她暂时不缺钱，再者，有了车床帮助加工弩箭，这得省多少钱啊。
    “钱我可是不会嫌多的，还有太多的东西要研究了。我也有很多想法，只不过，诗儿，还是那个问题，一旦你拥有了这些东西，只怕是祸非福，你确定你想拥有吗？”
    杨思齐虽然不是工科出身，但自小就动手惯了，所以，对各种的机械制造什么的也非常感兴趣，一直到长大成人，读大学，对于一些普通的机械制造他都是熟悉的。虽然他自己无法亲自动手制造出来，可是，画图纸却是不难，如冲床等机械，有马家的人力和物力相助，想要制造出来却真的不是太难。
    但问题随之而来，一旦让马家拥有了生产能力强大的兵工厂之后，后果呢？王室本来就已经对马家不太放心了，现在，马家在装备上不需要再依赖王室提供。军心已归、军饷、装备等不需要外求，那么，王室还拿什么来控制马家呢？
    一支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军队，王室会放心就有鬼，没有立即宣告讨伐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因此，杨思齐也不确定马梦诗的心思，如果马梦诗没有对抗王室的心思，他也不会将这些东西拿出来，那只会让马家毁灭。
    “难道王室就真的容不下我马家吗？我马家又没有造反的心？”马梦诗凄然一笑说，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凄酸。
    “诗儿，在我的家乡有一句话叫‘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事实上，为人臣属者，如果势力过强，必定会引起上位者的猜忌，古往今来，无不如此，除非你没有实力，否则的话，也逃不过这个规律。”杨思齐淡淡地说。
    马梦诗说：“思齐，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好想呢？我马家世代忠良，为猛虎王国效忠，我实在不想背上背主的骂名。”
    杨思齐苦笑说：“我说过了，除非你现在放弃一切，放弃天马军团，从此归隐田园，否则的话，这种事是无法避免的。”
    “其他的公爵为什么不受王室的如此猜忌呢？”马梦诗有点不服气了。
    “原因有二，其一，他们虽然也掌握了一定的军队，但他们的军权却并不牢固，王室对他们所掌握的军队仍然有控制权。其二，我们马家的声誉实在是太好了。再加上历代以来，只知征战沙场，却不知跟那些贵族同流合污，所以，引来王室的猜忌自是在所难免的。”
    对于马家的声誉，杨思齐花过一些心思去了解，马家在猛虎王国的贵族中也算是一种另类。马家人世代为将，代代都出将才，并非无因的，与他们自小所受到的教育有关，至少，没有那么多纨绔子弟，对于平民的祸害就少得多，这就让马家的声誉比较好。
    其次，马家因为领地就在天马城，可以说，天马城附近的数十万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就是马家的一亩三分地。战争，最重要的就是有一个稳固的基地。马家在前线抗击敌人，自然也不想自己的后院起火，因此，对于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自然是顺民意，不太做祸害平民的事。
    再次，为了多方面筹措军饷物资，马家自然也是鼓励生产，为自己准备更强的后勤基地，所以，降低自己领地内的赋税，鼓励生产等，让平民有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
    这样一业，马家就变得相当之另类，一群黑乌鸦之中突然出现一只白色的乌鸦，这不显眼就有鬼了。另类，就会受到打压，这是千古不易的真理，谁让你不合群呢？
    事实上，为人臣属者，声誉过好却不是什么好事，而是坏事，民心这回事，尽管在这个异星球上民心有时候显得不太重要，可民心就是民心，得民心者虽然未必能得天下，但却会给上位者构成极大的威胁。马家这样做，日子一长，声誉日高，不惹来王室以及其他贵族的反感才是不正常。时间长了，弄得马家的盟友越来越少，但敌人却是越来越多。于朝堂之上，没有人为马家说话，这样，王室长期处于针对马家的言论之中，马家想要获得王室的绝对信任，可能吗？
    《易经·坤卦·文言》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
    所以，马家之所以有今天，并非是源自于今日，而是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开始种下祸根。在杨思齐认为，马家到今日还没有被王室所灭，已经算是祖上积德，换了在中国古代，早完蛋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思齐，这什么车床，能大量制造吗？”马梦诗不想再讨论这个让她伤透脑筋的问题，转而问出最实用的问题。
    杨思齐说：“这一个车床只不过是我为了增强你的信心而制造的，其实，暂时还不算太实用，得要多作改良才行。所以，暂时没有必要大规模的制造。”
    马梦诗惊讶地说：“这已经很好了，还要改良？”
    “当然了，现在需要用人手去转动转盘，这也太浪费人力了，在我的设想之中，不再需要用手去转动转盘，并且，所使用的刀具也需要更加坚固耐用才行，甚至，要更加锋利，不只是可以用来加工木料，连铁棍都可以用来加工那才算是完成品，现在，顶天了就是半成品。”
    “不用人力，这可能吗？”
    “怎么就不可能呢？只要我设计出一架水车，利用水的冲力，再借助传送带，就能够用水力来带动车床转动，到时候，只需要有人在不停地将木料送入车床即可，根本就不需要人来转动车床，这可比用人力快得多了。”
    跟马梦诗解释工业生产是一件非常费力气的事，杨思齐也没有多作解释，但也简单地讲出方法，而他的计划中，是要设计出一个水力加工的兵工厂，只要这样，天马军团的装备问题才能够得到彻底的解决。
    只不过，杨思齐根本就无法向马梦诗解释什么叫现代化的工业生产，这异星球的生产力实在不怎么样。你让杨思齐如何解释现代化工业生产的巨大产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