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大青山的森林还是如以往一般宁静，不时有飞鸟飞过，带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微风拂过，初春新长出的树枝嫩芽，散发出草木的清香。一切都如半年前霍乱进山一般。
    此时的霍乱和陆云两人在林中穿行，往此次的目的地仙阳城走去。
    整个大陆共有五座仙城，被十宗共同掌管。
    在每一座仙城之内都会设立十宗的据点，大家以宗门大战排名划分区域，瓜分这一座座雄城的控制权。
    虽说是仙城，但城中之人倒不都是修士。毕竟整个大陆的修士就这么多，散修还都聚集在海外。所以仙城中大部分底层之人，都是世俗中的凡人。只不过自小，或者是祖上便一直在这仙城之中繁衍生息而已！
    陆云家就是其中的一户，以凡人之身定居仙城的例子。
    要说这陆云的父亲也是一位奇人，家中上三代皆是社会最底层的小厮，小贩。可是到了陆云父亲这一代，因为老人家手腕通天，加之在经商之道的天分，白手起家奠定了现在仙城中贵族的身份！
    陆云从小便天资惊人，在幼年之时更是拜入青山宗，更使得陆家在仙阳城中的地位稳固，一跃成为仙阳城新贵！
    今次陆云和霍乱一起下山，其实也还包含了回乡探亲的意思。
    陆家这些年来对青山宗的支持可谓是有求必应，大量修士所需和有资质的少年被陆家送到青山宗。这其中当然少不了抱大腿的用意，不过也能说明这陆老爷子的手段了。
    “霍师兄，你以前就是这大青山脚下的村民？”
    陆云好奇的对着霍乱发问。
    “恩，在此处向西十里有一处村庄，名叫霍家村。我自幼便是在那里生长的。
    “那今次不回去看看吗？”
    随着陆云话音刚落，自幼便懂得察言观色的他发觉霍乱的表情明显不对了。有些不安的对着霍乱道：“霍师兄，小弟有什么话说错了吗？”
    其实霍乱原本并没有回霍家村看看的想法，可是在听完陆云的话之后，内心却有种悸动开始发芽。
    时至今日，霍乱对于霍家村中之事已经不甚在意，若是没有当年的磨炼，恐怕也没有现在的霍乱！世间之事，一饮一啄自有天定，从前的苦难和波折未必不能成为你今后的上升阶梯！
    这一刻的霍乱打消了原先的想法，就算是不看看其他的人，自己也应该到爷爷的坟头去拜上一拜。对于这个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老人，霍乱的心中只有感激。
    “陆师弟，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陪我回去...看看吧！”
    就这样，霍乱在离开半年之后的一天，再次的踏入了那个曾经让他痛苦的地方。
    村口的槐树还是那么粗壮，霍乱仅有的幼年记忆中自己的爷爷经常在这颗槐树下乘凉，而那时无忧无虑的霍乱也老是围着这颗老槐树打转，吵闹着让爷爷给自己讲故事！
    物是人非！
    昔年槐树依旧在，旧人不知何处归！
    今日的霍家村很是热闹，失踪半年的霍乱回归。
    村中小孩默默的躲在自家大人后面打量着这个似曾相识的人。认识霍乱的人们，也不敢上前和他打招呼。现在的霍乱和半年之前简直天差地别。
    比之以往多了些许凌厉，脸庞也俊俏了许多，身形不在似以往一般瘦弱，好像长胖了几分。衣着华贵，器宇轩昂，哪还有当时那等前路无继的样子！
    望着那些在自己记忆中印象深刻的村民，霍乱心中仅剩的一点怨气消失不见。
    从前他们确实是对自己百般苛责，甚至还曾经言语侮辱。但是那些毕竟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霍乱和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世间百年匆匆而过，坐看花谢花开，潮起潮落。
    纵使有些恩怨，也终究会磨灭在时间中。
    霍乱对着众多前来看他之人，抱拳一拜。
    这一拜，是和往事告别，和心中最后一点凡世记忆说再见！
    “霍乱啊！你这一去半年之久，到底去了哪里啊。害我好生担心！”
    这是猎户霍老大的话，言语之中已经没有了当年对自己的颐指气使，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生怕惹恼了霍乱！
    “霍加小子长大了！我看看，比以往长高了不少啊！这半年间在外面发达了吧？我就说你将来一定会发达，怎么样，大婶说的没错吧？”
    这是刘姓大婶，霍乱记得。她就是第一次指出自己是扫把星之人。
    越来越多记忆中面孔出现，霍乱开始有些疲倦。
    看了看村口的李家娘子，如今的她已经生了孩子，看样子像是个男孩。就这样抱着自家的孩子在门口望着霍乱，眼中有些许复杂，还有些莫名的意味！
    霍乱不知道说些什么，对着众人抱拳一拜之后。带着陆云缓缓的来到自己曾经的家中。因为许久没有住人，房梁已经塌陷。院中杂草也长到两尺多高。
    在门外徘徊一会，霍乱在到房屋之后，爷爷的坟前！
    “爷爷，我来看你了。乱儿现在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爷爷在九泉之下莫要担心了！”
    霍乱将爷爷坟前的杂草清除，从后山取来一块大石。单掌抹去将大石的棱角抹平，竖在爷爷坟前。
    “显祖，霍家村霍启年，孙霍乱叩立！”
    原先霍乱没有钱财为爷爷立碑，今次回到这里，怎能不尽一个后辈的本分？
    霍乱跪在爷爷坟前，好似在自言自语，又好似在跟故去的爷爷说。
    “爷爷，乱儿很累。乱儿本不想回来，但是为了心中执念，孙儿还是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孙儿心中如此复杂。时过半年，人面不知何处！
    这就是人生吗？“
    微风拂过，后院大树的枝头被吹的微微浮动。
    霍乱的爷爷没有给他答案。他只能自己感悟！
    缓缓磕了三个响头，霍乱自爷爷坟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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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邀请霍乱和陆云来到家中吃酒。
    面对这个当年唯一个为自己说过好话，时常给自己吃食的村长。霍乱还是很敬重的，带着陆云来到村长的家中。
    村长的儿媳今天杀了一只鸡，对于生活不算富裕的家中来说。今天的这顿饭已将是最好的招待手段了。
    村长的儿子去打了二斤酒，四人围坐在土炕上对饮。
    “霍乱，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了？”
    村长当先问道，言语中有些闪烁，好似心中有话一般！
    “村长爷爷，霍乱一直在山中学法，今日是第一次下山历练！”
    对于眼前的村长，霍乱没有隐瞒。两人现在已经是仙凡之隔，他没必要对一个凡尘中的老人撒谎！
    村长一听霍乱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后怕。
    霍乱看见对方眼中的欲言又止，暗示对方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出来！
    沉吟片刻，村长说出了令霍乱震惊的话来。
    十日之前，有一行十几人来到村中打听霍乱，村中之人见来人气势不凡就将霍乱的事情一一告知，来人听完话后本来准备离开，可谁知村口李家娘子的孩子突然大哭，惊扰了那群询问霍乱之人。
    其中一人，眼中甚是不耐，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孩子之后，哭声立止。那人见小孩停止啼哭，面上也是一阵欢喜闪过。
    傲然的环视众人一圈，便和其他人一起走了。
    本来大家没有感觉事情有什么特殊之处，可是在那帮人走后不久，李家娘子便是抱着孩子找到了村长。
    双目无神，眼神呆滞，唾液横流，这分明是痴呆的表现！
    原先那李家娘子的孩子虽然年岁小，但是甚是聪慧，眼神灵动，谁知被那人看过一眼之后却是变成这样一般模样。
    如今知道了霍乱的身份，村长的一切疑惑自然有了解答。
    既然霍乱已经是神仙中人，那些打听霍乱之事的人也必定是神仙了。恐怕也只有神仙才会有这种神通了。
    村长一开始不敢跟霍乱讲是怕那些人是霍乱的朋友，霍乱以为自己在背后嚼舌心中不快，再生出什么事端，所以才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也是霍乱来到村中之后，众人如此惧怕他的原因。
    但是经过彼此的交谈，村长发现如今的霍乱显然不是那种小人，所以才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霍乱！
    霍乱听闻村长的话，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也想通了众人对待他态度的反常，和李家娘子眼中的异样。
    匆匆告别村长，霍乱和陆云来到了李家娘子的家中。
    她家男人进山打猎还未归，李家娘子见霍乱到来，眼中闪过一阵慌乱。狠狠的一咬牙，将自己的孩子紧紧的护在身后，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的看着霍乱。
    “我已听村长说过各种因果，那些人我并不熟识，还是先让我看看孩子吧！”
    霍乱在犹豫的李家娘子手中将那孩子接过，神识探入脑中探查。良久后把孩子递给对方，对着她躬身一礼。
    “这孩子识海已经被摧毁，今生没有复原的希望了，此事因我而起，来日霍乱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听着霍乱的话语，李家娘子的身体一阵摇晃，眼见自己的孩子没有复原的希望，眼中的泪水便是夺眶而出！
    “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铁牛他还不到一岁啊！”
    望着梨花带雨的李家娘子，霍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事情因他而起，但是他却连来龙去脉都不知。
    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灵石，嘱咐李家娘子给孩子贴身佩戴，或许可保他一生无病无灾，安享百年。可是这碎裂的识海，却是不可能复原了。
    霍乱和陆云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
    霍乱回到村长家留下一块灵石之后，就和陆云一起离开了。他身上并无长物，只有这灵石还算珍贵，只能给这灵石充当谢礼了。
    眼下来说他再待在这村中可能对霍家村并不好，为今之计只能火速撤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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